陳銘江并沒有在旅館多待,他這一趟過來,也就是要一個鐘遠的答案。
鐘遠給了,他也就離開了。
之后,鐘遠三人又在這旅館住了兩天。
兩天后的夜里八點左右,天剛黑下來沒多久,鐘遠三人收拾了東西,離開了旅館,開著從陳銘江那要過來的黑色豐田,直奔華賽縣。
華賽縣位于羅坤府的東南角,是個沿著南泰灣海岸線而建的縣城。
兩個半小時后,恰烏特港口。
深夜的港口,燈還亮著,但也已安靜下來。
一艘艘大大小小的船,安靜地散落在各個碼頭附近,沉睡著。
鐘遠站在內(nèi)港河道上方的橋上,望著下方黑漆漆的河面,靜靜等著。
橋上風(fēng)很大,從身后的南泰灣海面上不停地吹過來。
幾分鐘后,有人從橋的另一頭走了過來。
片刻,那人在鐘遠身旁停了下來,摸出煙盒,抽了一根朝他遞了過來。
鐘遠接過。
“等很久了?”陳銘江一邊噠地一聲打著火機,一邊問道。
鐘遠低頭點煙,點著后,才答道:“還好?!?/p>
陳銘江收回火機,給自己也點了根煙后,轉(zhuǎn)頭朝下望去。筆直的河道內(nèi),一個個碼頭整齊地排列著。
“右邊第三個!”陳銘江緩緩?fù)鲁鲆豢跓熀?,忽然說道。
鐘遠聞言,數(shù)著碼頭望了過去。
第三個碼頭上,??康拇簧?,一艘白色的雙層快艇,還有三艘小型漁船。三艘漁船,兩艘停在碼頭的左邊,另一艘和那艘雙層快艇一道,停在右側(cè)。
從他們這個角度望過去,隱約可見那艘靠在白色快艇旁邊的漁船上,掛著個風(fēng)燈。微弱的光芒,隨著從海面上吹過來的風(fēng),輕輕搖曳著。
“人就在右側(cè)那艘漁船里面,五個中國人,還有一些馬來人和柬埔寨越南那邊的人。根據(jù)我的人傳回來的消息,彭洛最晚明天夜里,就要把這些人轉(zhuǎn)移出去了。一部分,從這邊港口出去,沿著海岸線南下,到北大年。還有一部分,順著這河道往里到恰烏河,然后再往上走,到塔連那邊上岸?!?/p>
鐘遠聽到這里,不由得微微瞇了瞇眼。按照陳銘江這說法,那他必須得在明早天亮之前就把這些人從這艘船里弄出來才行,否則等到天一亮,這碼頭上人來人往的,他們就很難再動手了!
想到這,他抬手看了眼時間,此時正好十一點!陳銘江這時間安排得還真是一點也不浪費啊!
陳銘江也知道這個事情他通知得稍微有點倉促,可他也是沒辦法。他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是快下午六點了。收到消息之后,他就立馬又把這周邊的情況排查了一遍,確定今晚行動并非不可行之后,趕緊通知了鐘遠。
不過,他還是解釋了一句:“我知道這時間上有點緊急,原本彭洛那邊應(yīng)該沒那么快打算轉(zhuǎn)移,但今天下午羅勇那邊又來了條船,估計是又送了幾個人過來。彭洛那艘漁船不大,人多了,關(guān)在里面不穩(wěn)妥,所以就只能盡快轉(zhuǎn)移。我已經(jīng)確認(rèn)過了,彭洛晚上很少來碼頭,而且今天傍晚的時候,他去那空那邊了,今晚十有八九回不來。所以,我們今晚行動,雖然急了點,但風(fēng)險不大。”說著,他又抬手指了一下碼頭東北角的管理處:“那個地方是管理處,里面有安保人員,夜班一般六個人,分三班巡邏。時間和路線待會我發(fā)你手機上。至于漁船上的人手,我這邊不能完全確定,不過應(yīng)該不會超過六個人?!?/p>
鐘遠靜靜聽著。
人手問題,對于鐘遠來說,不是什么大問題。以他這段時間跟佛手幫交手的經(jīng)驗來看,佛手幫雖然幫眾不少,但基本都是些烏合之眾,也就是仗著手里有槍,才能威風(fēng)。
以鐘遠和鐘達的實力,只要不是明著來,對付這些人基本不會有什么問題??蓡栴}是,船里關(guān)著的那些人,陳銘江又是怎么打算的?
想到這,鐘遠便道:“漁船上的人手對付不難。但,在我們動手之前,管理處那幾個安保人員,必須得先解決掉。而且,這個動手的時間不能太早,得在我們上船之后。否則,一旦打草驚蛇,他們的船離了碼頭,我們就沒機會了!”
陳銘江點點頭:“這一點,我考慮到了。到時候,你只管帶著你的人上船,安保人員,我們會解決!”
鐘遠聞言,輕輕挑了一下眉。
他甚少跟人這般聯(lián)手合作,陳銘江給他的感覺還不錯。
“那船上人手解決之后呢?”鐘遠又問。
陳銘江沉默了一下后,道:“漁船上都有皮筏艇,你讓那幾個中國人坐皮筏艇到對岸,我的人會在那里接應(yīng)他們?!?/p>
鐘遠一聽這話,稍怔了一下后,便明白了過來。
人性都是自私的。
漁船里被關(guān)的人數(shù),估計不少于十五人。這么多人,陳銘江要想把他們都悄悄帶走,不留痕跡,那是不可能的。
陳銘江的身份與鐘遠不同,一旦留下痕跡,被人抓住了把柄,那這事情就不好收場了。
這也是他為什么要請鐘遠幫忙的原因。
他需要鐘遠他們的出現(xiàn),來模糊現(xiàn)場留下的信息,干擾其他人的判斷,從而隱藏他們的身份。
同樣的,到時候其他國家那些人得了自由之后,四散開去,必然會在這碼頭周圍引出大大小小的混亂。
有了這些人做煙霧彈,自然也就沒什么人會留意到河道另一邊的情況了!
鐘遠笑了一下,道:“行,我知道了!那時間呢?”
陳銘江想了一下,道:“我們先研究一下線路,安保處的巡邏一般都是半小時一趟,六個人分三班輪流。但南泰這邊當(dāng)?shù)厝硕急容^懶散,每天巡邏的時間不太固定。我們到時候看情況?!?/p>
鐘遠沒有意見,嗯了一聲算是應(yīng)下了。
這時,陳銘江看了看他,問:“你那兩個小兄弟呢?”
鐘遠道:“在那邊橋頭!”說著,他轉(zhuǎn)身指了指橋的右邊。
陳銘江看了一眼,雖然什么也看不到。
“那我們先跟他們匯合?”陳銘江試探著問。
鐘遠點點頭:“好?!闭f罷,手指一彈,那早已燒完的煙頭,便越過大橋欄桿,朝著橋下河面墜去,眨眼功夫,便已不見了蹤跡。
鐘遠又看了一眼第三個碼頭上那盞毫不起眼的風(fēng)燈后,轉(zhuǎn)身往橋頭走去。
陳銘江不遠不近地跟在后頭,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在屏幕上劃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