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撤退得很果斷,鐘遠和鐘達二人雙面夾擊,也只留下了兩個人。從那些人撤退時留下的痕跡來看,這一次動手的這批人大概有九個。當(dāng)然,這九個人并不包括最開始摸進別墅的那四個人。
鐘遠和鐘達前后總共留下了四個人,其中一個狙擊手。
對對方來說,這損失絕對不算小。
鐘遠檢查了一下被留下的那四個人,除了一個是東南亞面孔之外,其余三人都是白人??粗娜说纳聿?,還有四人身上帶的裝備,再聯(lián)系這些人撤退時互相合作掩護的熟練程度,可以判斷出,這些人應(yīng)該都是曾經(jīng)有過正經(jīng)部隊經(jīng)歷的雇傭兵。至少,這些人當(dāng)中的領(lǐng)隊應(yīng)該是有過正經(jīng)部隊經(jīng)歷的。
而這個領(lǐng)隊,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差點一槍給鐘遠爆了頭的狙擊手。
那個人的位置應(yīng)該是南面百米開外的位置。
鐘遠沒有摸過去。
這些人既然都撤了,那個人肯定不會還在原地。況且,這批人應(yīng)該都是那位盛先生的手筆,那么,龍刀呢?
姓盛的這把刀已經(jīng)鈍了口,不得不收回去了,龍刀是會就此罷休呢,還是會趁著鐘遠他們放松警惕的時候,再來一刀呢?
鐘遠覺得龍刀忍不??!
龍刀大概做夢都想讓鐘遠死。畢竟,鐘遠要是活著,他就得天天提心吊膽,就算他如今已經(jīng)坐穩(wěn)了這蛇頭幫老大的位置,他也依舊不敢有絲毫的松懈!況且,他身邊還有個查理蘇!
再一個,鐘遠今晚要是不死,明天下午六點前,他就要掏空家底摸出二百五十萬美金。
所以,龍刀絕對忍不住。
所有探照燈,都被鐘遠擊碎。
沒了這些熾亮的燈光,只剩下了花園中心處別墅里面的大火透出的昏黃光亮。熱浪卷著濃煙向四周擴散,黃胖子被鐘達架著,放到了院子門口處。
此時,消防終于到了。
從那四個人摸進別墅開始,到現(xiàn)在,前后沒超過二十分鐘。
黃胖子面無人色地坐在院子門口旁邊的石頭上,垂著腦袋,搭在膝蓋上的雙手,不住地顫抖著。
鐘遠走過去給他遞了一根煙。
他毫無反應(yīng)。
站在他旁邊的鐘達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腳。
黃胖子這才回過神,伸手接了煙。
“找個人來處理一下這邊的事情。”鐘遠一邊說,一邊又給鐘達遞了根煙。
鐘達伸手接煙時,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鐘遠并未瞧見,他正垂眼盯著黃胖子:“屋子里的尸體還有林子里也有四具尸體,都得處理掉?!闭f到這,他頓了頓后,又補了一句:“今晚還沒結(jié)束呢!”
一直沒什么反應(yīng)的黃胖子猛地抬了頭。
望向鐘遠的眼睛里,瞳孔顫了顫,除了驚懼之外,還有憤怒。
鐘遠愣了一下后,忽然意識到,這家伙可是個財迷!
這別墅大概花了這黃胖子不少錢,如今一把火燒了個干干凈凈,豈有不心疼的道理。
要說這事,確實鐘遠也有責(zé)任。
他本可以把黃胖子叫到他那去。但那房子是租的,鐘遠覺得給人家的房子弄臟了不太好。至于其他什么連累不連累的,鐘遠覺得,談不上!
黃胖子也算是這條道上的,當(dāng)初那趟渾水也是他自己想攪進來的。既然進來了,自然沒有他想脫身就脫身的道理。
想到這,鐘遠沖著黃胖子笑了一下,問道:“心疼房子呢?還是覺得是我們連累了你?”
黃胖子自然不敢說實話,聞言垂眸,悶聲道:“心疼房子。”
鐘遠默默冷笑了一下,又道:“你這些年也賺不少錢了吧?一棟房子而已,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人活著就行!”
黃胖子低著頭,沒吭聲。
鐘遠也懶得再多說,此時也不是在這說這些廢話的時候,到時候這些消防員發(fā)現(xiàn)了屋子里的尸體,他們就不好脫身了。
于是,他又說道:“達子還得回去處理傷口,你要不要跟過來,隨你自己!”說完,他招呼鐘達就走。
黃胖子一聽這話,頓時急了,慌不迭起身,顫著他那一身肥肉,快步跟了上來。
“遠哥……我就是心疼……您別往心里去,我真沒其他心思!”追上后,他一邊拼命倒騰著自己那兩條腿,一邊努力找補著。
對于黃胖子這個人,要論喜歡,鐘遠肯定是不喜歡的。這人膽小卻又貪心,老想著投機取巧,身上缺點一大堆。
可他對鐘遠有用,再加上他膽小好控制,又還算識趣,所以,鐘遠其實也并不討厭他。
而且,上次東措的事情,黃胖子也是幫了忙的。鐘遠念這份情,自也不會真不管他。剛才那話,主要也就是敲打一下他,免得他‘一時糊涂’到時候給他惹出什么麻煩來!
此時他既然跟了上來,鐘遠也就沒再說什么。
十來分鐘后,三人就到了鐘遠他們租住的那棟別墅后面。
鐘遠在林子邊緣停了下來,轉(zhuǎn)頭朝黃胖子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后,又朝鐘達輕聲說道:“我先過去,你們倆等我信號。”
鐘達點點頭。
鐘遠盯著那別墅看了一會后,從林子里滑了出去,借著夜色遮掩,宛若一道幽影一般,迅速靠近了前方那棟別墅。
他繞著別墅走了半圈后,到了西側(cè)。
西側(cè)有個半地下室,地下室墻上開了一扇小橫窗。
這小橫窗外面前段時間被鐘遠種了些植物,從外面不仔細看是看不到的。小橫窗沒上鎖,鐘遠身形瘦,恰好可以鉆進去。
地下室里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鐘遠進去后,在墻角蹲了一會,讓眼睛適應(yīng)了一會這里的黑暗后,才起身往樓上摸去。
如果一切如他所料,龍刀真安排了人在這屋子里守株待兔的話,這些人都在一樓前后兩個門附近。
鐘遠覺得后門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龍刀跟他認識多年,多少應(yīng)該也知道一些他的性格。黃胖子那別墅燒成這樣,他們肯定不會在那停留,但走大路過來,多少有些顯眼,而從林子里走既隱蔽又穩(wěn)妥。龍刀多半會猜到這一點。
而從林子里過來的話,走后門是最方便也是最合適的。
黑暗中,鐘遠伏在樓梯上,悄悄探頭往周圍望去。地下室上來的樓梯口在西北角,挨著西側(cè)的次臥。
樓梯上來正對著的是整個客餐廳的空間。寬闊的空間里,除了簡單的幾件家具之外,幾乎沒有其他任何遮擋,一切都一目了然。
鐘遠趴在樓梯口的位置,環(huán)視了一圈后,并未見到什么人影。不過,無論是前門進來的玄關(guān),還是后門的位置,從他這個角度望出去,正好被房子的承重柱和柜子擋住了,都不太看得到。
鐘遠想了想后,從身上摸了顆子彈出來,朝著他前面不遠餐廳那的落地窗扔了過去。
子彈砸在窗戶上,發(fā)出鐺地一聲脆響,隨后,又噠地一聲落了地。
鐘遠重新伏低了身子,屏息等待著。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
一分鐘后,這屋子里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鐘遠不由微微皺眉,難道他想錯了,龍刀并沒有安排人過來守著?
猶豫了一會后,鐘遠弓身從樓梯口摸了出去,結(jié)果一圈轉(zhuǎn)下來,竟然還真沒在這屋子里發(fā)現(xiàn)有人。
看來,還真是他多慮了!
鐘遠一邊想著,一邊走到后門處,打算開門。
或許是出于謹慎,他沒有開燈。所以開門時,他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確定了一下門把手的位置。
而也就是這一眼。
昏暗中,門鎖上,似乎纏著什么東西。
他心頭一跳,低頭湊近一看,不由得呼吸一滯。
竟是個炸彈。
只要鐘遠開門,這炸彈就會炸開。而如此近的距離,這炸彈的威力就算只有手榴彈那么點,鐘遠不可能活下來。
鐘遠定定看了一會后,轉(zhuǎn)身就往正門口走。
果不其然,正門上也纏著這東西。
鐘遠不由得冷笑起來。
看來,那二百五十萬美金對于龍刀來說,確實是傷筋動骨了。否則,他何至于這么瘋!
既然龍刀在這布了炸彈,那這房子附近肯定留了人。這兩個炸彈很可能不止一個觸發(fā)方式。
鐘遠不敢多停留,連忙又原路退出了這房子,趁著夜色還濃,又悄無聲息地摸回了林子,和鐘達二人集合。
“怎么了?”鐘達見他回來,便知不對,于是問道。
鐘遠看向黃胖子,問:“這房子的房東你認識嗎?”
黃胖子猶豫了一下后,點點頭:“認識?!?/p>
“這房子大概多少錢買的,你知道嗎?”鐘遠又問。
黃胖子皺了下眉頭,想了想后,道:“這房子面積小,應(yīng)該不貴,人民幣的話,大約……兩百多萬吧!”
兩百多萬人民幣倒確實不貴,炸了也不是賠不起!
鐘遠心里盤算了一下后,便又沖黃胖子說道:“你留在這,躲好別出聲?!闭f著,不等黃胖子接話,就又轉(zhuǎn)向鐘達,問:“還撐得住嗎?”
鐘達點點頭:“不礙事?!?/p>
“行,那你跟我走!”鐘遠說罷就要走。黃胖子有些急,伸手拉了他一下:“遠哥,你們別把我一個人扔下呀!”
“我們?nèi)⑷?,你也去?”鐘遠淡淡反問了一句。
黃胖子一愣之后,訕笑著松了手。
“在這老老實實待著,我不喊你,你別出來,也別出聲,記住了嗎?”鐘遠再次叮囑道。
黃胖子忙點頭:“記住了,遠哥!”
鐘遠看著他,想了想后,還是補了一句:“房子里有炸彈,別過去!”
黃胖子愣了一下后,臉色都有點白了:“炸彈?”
鐘遠沒有理會他,領(lǐng)著鐘達就沿著這林子邊緣,往前頭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