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五十萬,對于盛興海來說,是無足輕重。可對于龍刀來說,那就是全部家當了。
剛才盛興海的電話里,對另外的兩百五十萬,只字不提,足以可見,盛興海大概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付這兩百五十萬。
不過,此時對于龍刀來說,兩百五十萬也不算什么了,畢竟,錢也得有命才能花!
“刀爺,另外那二百五十萬美金,就麻煩分十筆轉(zhuǎn)到這幾個賬戶里吧!”黃胖子在鐘遠的示意下,走過來遞過一張紙。
紙上寫著十個賬戶。
龍刀看也沒看,抬眼盯著鐘遠,質(zhì)問:“鐘遠,你這什么意思?”
鐘遠笑了笑,道:“刀爺又何必明知故問,當時說好,一半現(xiàn)金,一半轉(zhuǎn)到刀爺你賬上。如今我跟你要錢,有什么問題嗎?再說了,刀爺如今這境地,難道還真打算要錢不要命嗎?”
龍刀眼角抽了兩下。
鐘遠這話……難不成他還打算放過他?
龍刀不太信。
鐘遠如果不想要他命,根本沒必要還弄出假死這場戲來。他只要當時好端端地站到他面前,這二百五十萬美金,他就是再不想給,也得給!
所以,今天鐘遠恐怕是要錢又要命!
龍刀忽然低頭笑了起來。
鐘遠也不在意,靜靜地看著他笑。
片刻,他抬頭,臉上笑意已經(jīng)不見了,只剩冷靜:“鐘遠,錢可以給你。不過,你不能動我!”
“哦?為什么?”鐘遠順著話問他。
龍刀卻忽地轉(zhuǎn)向了鐘達,問:“你那個叫二尕的朋友,如今應該就在陶縣吧?”
鐘達一愣之后,臉色頓變:“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說,你們殺我容易,同樣的,我讓人弄死一兩個你們的人,也容易!”龍刀說著,又沖著鐘遠咧嘴笑了一下,道:“鐘遠,你是厲害。可你再厲害,你也只是一個人。我要求也不高,你不動我,我也不動你們的人。錢,我可以給,命,給我留著,如何?”
鐘達盯著他,沒有轉(zhuǎn)頭去看鐘遠。
鐘遠低頭笑了笑,他就知道,龍刀這個人啊,光明正大斗,他或許斗不過你,但他總會有些出其不意的陰招,讓你猝不及防。
比如當時的蕭睿。
又比如如今的二尕。
鐘遠不懷疑龍刀剛說的話。
他之前一直想不太明白為何龍刀如此快地就變了態(tài)度,以龍刀的個性,就算攀上了那個姓盛的,應該也不至于立馬就覺得自己高枕無憂了。
原來是偷偷盯上了二尕。
不過……
他厭倦了讓人威脅。
更何況,二尕回了國內(nèi),他和鐘遠卻不方便回國。如果今日不決斷,龍刀只怕要蹬鼻子上臉,他們接下去就會一直被龍刀拿二尕威脅著!
鐘遠抬眼看向龍刀,道:“可以。不過,你現(xiàn)在給你的人打個電話,讓他離二尕最好遠一點,否則,但凡我知道他對二尕做了什么,我就立馬來取你的狗命!”
龍刀臉上笑意不變,十分爽快地就應了下來,道:“好!”說完,拿著手機,翻出了個某個號碼,剛要撥出去的時候,站在他旁邊的鐘達突然一把奪下手機,同時,另一個手中寒光一閃,狠狠撞在了他的左肋處。
龍刀滿眼不敢置信。
鐘遠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鐘達扶著他的肩膀,右手在他的左肋處用力頂了兩下后,又攪了攪。
龍刀眉頭緊緊皺起,臉色迅速變白,他看看鐘遠,再低頭看看鐘達,他想不明白,為何他們會如此毫不猶豫地動手,而且,動手的還是鐘達!
其實,鐘遠也有些意外。
不過,如果鐘達不動手,他也會動手。
可惜,鐘達急了點,剩下那兩百五十萬美金,這下是拿不到了!
黃胖子站在門邊,看著龍刀逐漸失去生機,一張胖臉泛著白,目光偷偷在鐘達臉上轉(zhuǎn)了幾個圈后,又收了回來,垂下目光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敢再多看!
龍刀被放到了地板上,鐘達拔出匕首在龍刀身上擦干凈后,又把匕首插回了腰間的皮套里。而后,他拿著龍刀的手機,又將剛才看到的那個號碼翻了出來,拍照發(fā)給了鐘遠。
鐘遠則將其發(fā)給了陳銘江。
當然,只是發(fā)給陳銘江還不夠。
龍刀的死藏不住多久,鐘遠不好判斷龍刀手底下那些人知不知道那個被安排到二尕身邊的人,如果知道,那么他很快就會收到龍刀的死訊。所以,如果等陳銘江那邊聯(lián)系國內(nèi)去找到這個人,肯定來不及。
但,人的忠誠一般只忠誠于活人,龍刀已死,那個藏在二尕身邊的人,還會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再去按照龍刀的吩咐去殺二尕就不好說了。
不過,這些暫時不急。鐘遠轉(zhuǎn)身看向了黃胖子,道:“那黃爺……接下去就委屈你一下了!”
黃胖子一聽這話,不由戰(zhàn)戰(zhàn),卻還是勉強擠出了一絲訕笑,道:“不委屈!這有什么委屈的!”
鐘遠看著他笑了笑:“那就麻煩轉(zhuǎn)個身!”
黃胖子深吸了一口氣后,緩緩轉(zhuǎn)過了身,而后閉上了眼,擺出了一副舍身就義的表情。
“放心,我下手很快!”鐘遠忽地說了一句,黃胖子剛要接話,忽覺脖子里猛地一重,而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鐘遠托著他,放到地上后,又調(diào)整了一下他的位置,讓他朝著門口趴在了那。
之后,兩人又收拾了一下現(xiàn)場,把可能留下的線索都擦了個干干凈凈,而后就從休息室的窗戶里翻了出去。
休息室里,那個年輕女人躺在床上,蓋著毯子,乍看,睡得香甜。
幾分鐘后,二人已經(jīng)到了哈拉碼頭后面的巷子里,避開行人和攝像頭上了車后,鐘達立馬就給二尕打了個電話。
電話通后,兩人先閑聊了幾句,試探出了他現(xiàn)在的位置,且身邊沒人后,鐘達便切入了正題:“遠哥想讓你幫忙去找個人。縣局里又個叫明其的警官,遠哥找他有點事,你幫忙去要個電話,就說徐時找他。他會知道的!”
二尕自然不會拒絕。
電話掛斷后,二人就看著時間,在車里等著。
其實,這幾年過去,明其早就不在縣局了。但他們讓二尕做這件事,不是為了找到明其,而是為了去縣局。
兩人估著時間,算著二尕差不多應該已經(jīng)到縣局后,鐘達又給他打了個電話。
電話里確定他到了后,就讓他在縣局待著,別出去。
同時,鐘遠撥通了龍刀安排過去盯著二尕的那個人的電話。
那人接得很快。
電話一通,對方剛喂了一聲,鐘遠就開門見山,直接說道:“龍刀死了!”
對方似是被嚇到了,電話里一下子沒了聲。
鐘遠緊跟著又道:“你現(xiàn)在逃還來得及,逃得越遠越好,最好不要留在國內(nèi)!”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接著,鐘遠又給查理蘇去了條消息。
消息里面就五個字:該你出場了!
想必,用不了多久,國內(nèi)那個人就會得到龍刀已死的確切消息。這個時候,二尕躲在縣局不出來,龍刀又死了,他會如何選?又能如何選呢!
當然,以防萬一,鐘遠又讓陳銘江幫忙想辦法聯(lián)系了陶縣那邊,盡量讓二尕在縣局多待幾天,務必保證安全。
那個人就算有心想殺二尕,可久等不見機會之后,肯定也不會再堅持。
至于那個人最后會不會被抓,就不是鐘遠能決定的了。不過,只要二尕不再被盯著,那么過段時間之后,天南海北,誰還能找得到誰呢?
做完這些,鐘遠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鐘達。
鐘達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沒轉(zhuǎn)頭,只是低頭摸出了煙盒,抽了兩根出來,遞了一根給鐘遠。
鐘遠接過,剛點著煙,就聽得鐘達輕聲說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說著,他又抬頭,看向他,眼神里帶著那么點求認同的祈求:“哥,對嗎?”
鐘遠沒接話,只是抬手蓋到了他腦袋上,用力擼了兩下。
“二尕即使知道了,也不會怪你!”收回手后,他抽了口煙,淡淡說道。說完,頓了頓后,又補了一句:“他們沒人怪你!包括東措!”
鐘達轉(zhuǎn)頭看向窗外,輕輕笑了一下。
“我知道!”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
“我知道他們!”
……
……
鐘遠始終沒出聲,只是靜靜地聽著。
人啊,有時候最不肯放過的,就是自己。
但,有些事,說過了,也就過了。
鐘遠想,在鐘達選擇出手的那一剎那,他應該是已經(jīng)放過了自己。
一根煙結(jié)束,鐘遠啟動了車子,然后朝著城外開去。
而此時,太倉酒店門口的地面停車場上,有一個人躲在暗處,始終盯著不遠處那輛深藍色馬自達。
許久后,他的手機在口袋里震了起來。
他抬手按了一下耳朵里塞著的耳機。
“找到了嗎?”他問。
電話另一頭,是一個穿著白色短袖的年輕男子,正站在太倉酒店的大堂里,四處環(huán)顧著。聞言,他回答:“沒有可疑的人。還要再找找嗎?”
“……不用了!撤吧!”
之前,他們的人把錢箱子剛放進那輛藍色馬自達里后,車子就立馬上了鎖。
可,無論他們在周圍怎么找,都沒發(fā)現(xiàn)那個鎖車的人,甚至連個可疑的人都沒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