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正常。
這佛手幫能把持著南泰國南部這么多年,其中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全是蠢貨。
鐘遠收回目光,瞧向前方站著的那個船主。哼笑了一聲后,沖鐘達說道:“那把槍待會藏好了,輕易別拿出來!”
鐘達一聽這話,臉色頓時凝重了起來。
“東措,跟船主說,把船停了?!辩娺h又道。
東措愣住,不解地看著鐘遠。
鐘達見他不動,皺眉喝道:“東子,聽遠哥的?!?/p>
東措看了他一眼后,起身朝船主走去。
東措跟船主說了之后,船主倒是二話沒說,就直接把發(fā)動機給關了。船滑行了一段后,就停了下來,隨著海面的涌動微微搖晃著。
鐘遠側過身,點了根煙,一邊抽,一邊看著后面那艘快艇迅速接近。
一根煙結束,那艘快艇也到了近前。那是艘雙層快艇,比他們的要大不少,上面站著不少人,有幾個懷里甚至抱著把老式的步槍。
鐘遠目光掃過那些人,眼皮微微跳了跳。
早就聽說南泰國黑槍很好弄,可這未免也太好弄了一些。
還是說,對方很重視他?
此時,東措的臉色已經(jīng)白了。小華稍微好些,可也沒好到哪里去。只有鐘達,還算平靜。
鐘遠掃了一眼他們?nèi)撕螅∪A說道:“把那船主扔到海里去!”
小華聞言,雖微微愣了一下,可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問,起身就朝那船主走了過去。到了旁邊,招呼也沒打一個,抬腳就踹,那船主甚至還沒看清小華的臉,人就往旁邊一歪,倒在了船沿上,緊接著,他一聲驚呼剛出口,小華抓住他的兩條腿往上一掀,直接就將他整個人從船沿上掀了下去,撲通一聲頭朝下砸進了海水中。
船主剛入水,那快艇也過來了。
頓時間,七八個槍口,一下子全部對準了他們四人。
而后,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從后面走了出來,站在了人群中,冷冷盯著鐘遠四人看了一會后,開了口:“你們當中誰是鐘達?”
此人的普通話很是流利,竟不像是個南泰國人,倒像是個中國人。
鐘遠盯著他細細看了一會,五官上也很像是個中國人。
“怎么稱呼?”鐘遠開口問道。
對方聞聲落目在他身上,上下一打量后,道:“你是鐘遠?”
鐘遠笑了起來,看來對方功課做得很足,那么剛才問誰是鐘達,多半只是試探而已。
這時,落水的船主在離他們這艘快艇三四米遠的地方冒了頭,一邊朝那艘雙層快艇上的人揮手,一邊喊:“救我!”
跟鐘遠說話的男人朝那邊望了一眼后,轉頭給旁邊的手下低語了兩句。很快,就有人扔了個救生圈過去,沒一會,那個船主就被他們的人拉著上了船。
而看到這一幕的東措徹底白了臉,嘴唇顫了顫后,低聲道:“遠哥,達哥,我不知道他……”
“我知道,不關你的事!”鐘遠朝他說了一句后,再次看向那個男人。
“所以,怎么說?”他微微笑著問道。
那個男人盯著他看了一會后,道:“讓你弟弟把坦威交出來,只要他沒事,此事就到此為止!”
鐘遠笑著搖起了頭。
那人見狀,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
“鐘遠,別得寸進尺。這件事,是坦威先挑起的,我們認,但你弟弟他們兩個人也沒損失什么,你們把人交出來,這件事到此為止,是對你們來說最好的選擇。你要是不識趣,那今天你們四個人可未必有命能活下來!”
鐘遠接過話:“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這個人最識趣,但我們沒做的事,我就是再識趣,也沒辦法認?。「鼊e說,讓我大變活人,把坦威變出來還給你,就更不可能了!”
男人聞言徹底陰沉了臉色,瞇起的眼睛里,全是翻涌的殺氣。
鐘遠卻始終微風拂面般,笑意盈盈,淡定得好像是舊友敘話,至于那些黑洞洞的槍口,更是恍若未見一般。
“鐘遠,機會只有一回,你真不要?”男人冷著聲,威脅道。
鐘遠卻道:“要!但要不起!我們手里確實沒坦威這個人,我變不出來??!”
“行!既然你這么硬氣,那我們就看看你到底能硬到什么時候!”男人冷笑著說出這句話后,便抬手揮了揮。
接著,便有人扔出了兩個鐵爪子,將他們船沿勾住后,直接扯著他們的船往他們的快艇靠了過去。
兩艘船靠到一起后,男人居高臨下地望著鐘遠:“你們自己上來呢?還是我讓人把你們打暈了,拖上來?”
“不用這么客氣,我們自己上!”鐘遠笑道。
話落,便有人扔下繩梯下來。
鐘遠示意鐘達先上,然后是小華和東措,最后是他自己。
四人一上船,就被槍口圍住了。
那個男人站在槍口之外,冷戾而又譏諷的目光在他們四人中來回掃了一圈后,忽然抬手朝東措指了一下。
東措神情猛地一變。
緊接著,就有人上前來拽東措。
慌張瞬間爬滿東措的臉,他轉頭先看向鐘達,又看向鐘遠,而后又看向華子,最后目光又回到了鐘達身上。
他喊了一聲:“達哥!”
鐘達皺著眉,眼里的憂色隱隱約約,抿了抿嘴后,卻只是輕聲說道:“沒事!別慌!”
東措眼中的光瞬間就暗了下去,那點希冀,一瞬間,支離破碎。
鐘遠不由得暗暗嘆了一聲。
看來,等這事了,他得找鐘達好好聊一下‘朋友’這兩個字的事。
朋友可以有很多,但不是所有的朋友,都能在一起共事,尤其是這種生死境地。
東措是個不錯的朋友,但他并不適合帶在身邊一起沖鋒陷陣。
就像此刻,其實在他看向他們的時候,他下意識里已經(jīng)覺得他們可能不會救他!他喊的那一聲,其實不過只是他內(nèi)心的‘垂死掙扎’而已。
而鐘達的那句‘別慌,沒事’在他看來,則是放棄,則是背叛。
其實也能理解,畢竟槍口就在面前,生死不過人家一念之間,沒幾個人能做到鐘達鐘遠這樣平靜無畏。
東措很快就被拖進了船艙。
慘叫聲迅速響起。
鐘達臉色變得很難看,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了起來,手背上青筋梗起,隱忍而又憤怒。
小華聽了一會后,臉上多了些不忍,轉頭看了看鐘達后,又瞧向鐘遠,輕聲道:“遠哥,東子他……很怕疼的!”
鐘遠低頭輕嘆了一聲。
人活在這世上,欠了債,就總得還,不然,睡不踏實。
東措他們當初因為鐘達一個電話,就義無反顧地拋下國內(nèi)的一切跟著他們來了這里,這份情,他們得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