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沁站起身,奇怪地看著白景成此刻那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和她想象中開心的樣子完全不同。
“嗯,我懷孕了,已經8周了。”喬沁道,“你不開心嗎?”
白景成沉默著。
開心?如果是在和父親見面之前,在聽到父親說的那些話之前,他的確會很開心,會欣喜于和她之間的關系更緊密了,會想要看看他們擁有著他們兩個人血脈的孩子是什么樣子的。
可是現(xiàn)在,他更多的卻是害怕。
害怕他們的孩子不健康,不正常,害怕她會怨他,怪他,害怕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她的愛,又會失去。
可是最可悲的是,他就連告訴她的勇氣都沒有。
“我……我沒有不開心,只是太吃驚了?!卑拙俺舌?,“我……我沒想到,你竟然懷孕了?!?/p>
“我也沒想到?!眴糖叩溃捌鋵嵨易蛱煊悬c懷疑是懷孕了,不過怕自已空歡喜一場,所以就沒說,今天去了醫(yī)院檢查,確診了,所以就想要給你一個驚喜,結果……沒想到睡著了?!?/p>
白景成抬手,把喬沁擁進懷里,不讓她看到他此刻苦澀的表情。
“你很開心嗎?”他低聲問道。
“當然了,這是我們的孩子啊!雖然來得是早了點,不過沒關系,等回國了,我們先領證,孩子生下來后,再舉辦婚禮也不遲?!彼?。
“可如果這個孩子不健康的話,你……還會要它嗎?”白景成喃喃地問道。
喬沁一愣,抬頭看著白景成,“你擔心這個?因為你母親的精神疾病?可那是后天的,不會遺傳的?!?/p>
他身子微微一顫,“我只是怕萬一……這個孩子真的有什么遺傳的不健康……”
“別擔心。”喬沁笑笑,“我和你都沒什么遺傳疾病。”
“可如果更上一代,或者是親戚有呢?萬一孩子真的……”
“那也可以在孕期檢查啊,現(xiàn)在孕期的時候,也可以通過血檢、B超和羊水檢查,來確定孩子是否健康?!眴糖甙矒岬?。
“可……”
“如果這個孩子真的不健康,我們再來考慮后續(xù)是留還是舍,可現(xiàn)在,這個孩子才剛剛來到,一切才剛開始,不需要這么擔心?!眴糖咛ь^,看著白景成,“而且,我和你都身體健康,我們的孩子沒問題的?!?/p>
他欲言又止。
她只覺得現(xiàn)在的他,好像分外焦慮。
“如果你還有什么別的擔憂,不妨說出來。”她道,“我們該是最親密的人,以后余生,都要一起相伴的,有什么是你不能對我說的呢?”
“我只是怕……我有什么不好的會遺傳給孩子,怕你……會怪我,怕我給不了你想要的生活?!彼偷偷氐?。
“遺傳這個東西,是概率,這個世上,沒人可以保證,生出來的孩子一定是百分百沒有任何不好遺傳的,像近視、像濕疹、脫發(fā)什么的也都是遺傳啊,難道這些人,都不生孩子了嗎?更何況,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情,如果我也有什么不好地遺傳給孩子,你也要怪我嗎?”她反問道。
“我不會!”白景成毫不猶豫地道。
喬沁道,“所以,我也不會。還有——”
她抬手,輕輕地撥了撥他垂落在額前的發(fā)絲,“我們未來的生活,不是一個人給的,而是兩個人共同去創(chuàng)造的,你不用擔心你能不能給,因為我會和你一起把生活變成我們想要的那樣。”
他怔怔地看著她,她那溫柔的聲音,涌入著他的耳中,在不斷地撫平著他此刻的不安。
真的會那樣嗎?
就算孩子不健康,就算孩子將來也患有精神疾病,她也不會怪他嗎?
還是說,等他找的人查出結果,萬一結果是最壞的,她會舍得打掉懷著的孩子嗎?會愿意即使這輩子彼此沒有孩子,依然留在他身邊?
“沁沁,對不起?!彼滤氖郑骄o緊貼著她的掌心,就像是生怕被遺棄的野獸,愿意獻上自已的所有的一切。
“哪有什么對不起的,好了,你別再胡思亂想了。”她柔聲道,眼中隱隱閃過一抹擔憂。
景成的情況,比她原本以為的更嚴重。
他擔心的,到底是什么呢?
當天晚上,喬沁來到了封業(yè)成的書房,“舅舅,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有什么要舅舅做的,盡管說就好?!狈鈽I(yè)成道。
難得外甥女有事要找他,他自然是要盡力而為了。
“我想見一見白季雨,也就是景成的父親?!彼?,如果說,景成的一切不對勁,都是那天在拘留所里見過他父親所致的話,那么她就從源頭上去尋找原因。
“見他?”封業(yè)成皺眉,“他太危險了,你是有什么事情非見他不可嗎?”
“對,是非見不可,不過到底是什么事情,我也得見了他才知道?!眴糖叩溃安贿^他之前只愿意見景成,不愿意見其他人,所以我才拜托舅舅幫我這個忙?!?/p>
以封家在這里的人脈,要安排她見白季雨,自然是沒什么問題。
“好,我安排一下。”封業(yè)成道。
“謝謝舅舅?!眴糖呤媪艘豢跉?,“不過這事兒,還請舅舅別和景成說?!?/p>
封業(yè)成狐疑地看了喬沁一眼,“你和他之間,是又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我只是怕他又會胡思亂想?!眴糖叩馈?/p>
胡思亂想?封業(yè)成腦海中浮現(xiàn)出白景成冷峻淡漠,猶如高嶺之花的模樣,這樣的男人,怎么也和“胡思亂想”搭不上邊?。?/p>
不過既然外甥女這樣說了,當舅舅的自然也是滿口答應了。
兩天后,喬沁在拘留所里,見到了白季雨。
白季雨看著喬沁,似笑非笑,“倒是沒想到,你竟然非見我不可,就不怕我要再對你不利嗎?”
“那也得你有那個本事?!眴糖叩?,“都說虎毒不食子,但是白先生你,可比老虎更毒?!?/p>
“毒?”白季雨嗤笑一聲,“當初他能出生,不過就是因為想用他來留住他母親,他沒本事留住他母親,一個失敗的道具,如今他還能活著,已經是我的仁慈了。”
“白季雨,景成不是你的道具!”喬沁瞪視著對方厲聲道。
“他從出生的時候,就只是作為一個道具存在,像他這樣的人,根本不可能和你過普通人的幸福生活!”白季雨冷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