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yàn)槟轮锏木壒剩勑锹錄]心情再給謝觀瀾做糖糕,只專心思考該如何除掉穆知秋,拿回孔明燈,掩蓋她的秘密。
從白鶴書院放學(xué)回來,侍女急匆匆過來稟報(bào),“小姐!午后聞家來了個婆子,說聞大公子他們從陽城回來了,是扶棺而回的!您的父親……您的父親,沒了!”
聞星落面無表情。
她的父親是謝靖又不是聞青松,她父親還好好在軍營里練兵呢。
察覺到周圍侍女們同情的視線,她到底還是白了兩分臉色,擺出傷心難過的姿態(tài)來。
她凄然,“父親……沒了?”
“小姐節(jié)哀!”
屑金院的侍女們憐惜聞星落年紀(jì)尚幼就沒了生父,不禁紛紛圍上來安慰輕哄。
聞星落低頭啜泣,眼瞳里卻是一片清明。
扶棺而回……
她想到該怎么除掉穆知秋了。
她來到萬松院,穆知秋正陪在祖母身邊說話。
見她進(jìn)來,老人家滿臉疼惜,握著她的手道:“我聽說了聞家的事,人死不可復(fù)生,寧寧莫要太傷心。”
聞星落紅著眼圈,“父親生前雖是罪人,可他終究是我的生父,他走了,我得回聞家奔喪,還請祖母允準(zhǔn)。”
得到了老太妃的許可,她又抬起淚眼望向穆知秋。
穆知秋心底咯噔一下。
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聞星落已經(jīng)牽住她的手,哽咽道:“穆姐姐可以陪我一起嗎?我一個人……我一個人承受不住……”
話音未落,眼淚已經(jīng)掉了下來,瞧著十分可憐。
穆知秋嫌棄不已。
她拿捏著聞星落的把柄,倒不怕她對她怎么樣,料想喊她一塊兒去聞家,只是為了給她添堵。
可她不想把時間浪費(fèi)在這種地方。
她本能地想要拒絕,然而對上老太妃期盼的目光,想起自已端莊溫柔大家閨秀的人設(shè),她只能硬生生地咽回了拒絕的話。
聞星落帶著穆知秋來到聞家,靈堂已經(jīng)布置好了。
聞如風(fēng)給蓉城里有頭有臉的人都發(fā)了帖子,此時聞家陸續(xù)有賓客吊唁。
穆知秋沒心情紆尊降貴給聞青松一個罪人吊唁,她連上香都懶得上,寒著臉直接去廂房休息了。
聞星落不緊不慢地踏進(jìn)靈堂。
聞家三兄妹在棺槨前哭得死去活來,仿佛真的為聞青松的死感到悲痛欲絕。
聞星落看著他們,有點(diǎn)想笑。
“星落?”聞如風(fēng)哭著哭著,注意到了她。
他擼了一把鼻涕,起身走到聞星落面前,“星落,你可算是回家了!父親他……父親他……”
像是抑制不住悲傷,他再度嗚咽出聲。
聞星落很配合地紅了眼睛,順便問道:“不知父親是怎么死的?”
靈堂里的哭聲停滯了一瞬。
聞如風(fēng)很快抹著眼淚道:“這個你別管。父親要在家中停靈七天,你作為子女,也應(yīng)當(dāng)為他守靈才是。作為嫡長子和你們的大哥,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守靈的順序,一三五七由星落你來,二四六由我們?nèi)齻€輪著來?!?/p>
聞星落問道:“為何我要守那么多日?”
聞如云怨毒地瞪她一眼,“因?yàn)槲覀內(nèi)齻€從陽城扶棺而歸,而你卻什么也沒做!你現(xiàn)在多出點(diǎn)力,不是應(yīng)該的嗎?!”
聞星落想起自已除掉穆知秋的計(jì)劃,暗道守靈倒是方便了她。
她道:“也行。但父親的尸骨已經(jīng)在路上行了多日,要是再放上七天,只怕會腐爛發(fā)臭。依我看,不如象征性地停靈一天,明日一早就下葬。如果你們不想守靈,今夜我一個人來就是了?!?/p>
這個主意獲得了聞家兄妹的一致認(rèn)可。
他們風(fēng)塵仆仆地趕回蓉城本就辛苦,要是再守靈七日,不得累癱了?
聞如云更是輕哼一聲。
他就知道,聞星落嘴上總和他們作對,可如今父親不在了,她的天瞬間就塌了,她一個小姑娘,只怕完全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么才好,只會本能的對他們幾位兄長獻(xiàn)媚討好。
聞如風(fēng)擦了擦眼淚,“父親走了,往后家里的重?fù)?dān)就落在了我的肩上,我會好好照顧你們,不叫父親在九泉之下難過。星落啊,往后,你不許再和月引爭奪我們的愛,月引本就身嬌體弱多愁多病,父親去世又給她造成了不小的打擊,你以后要像我們一樣愛護(hù)她,知道嗎?”
聞星落看了眼聞月引。
密信上說,殺聞青松的第一刀就是聞月引捅的。
她怎么看,她這位姐姐怎么生龍活虎。
似是察覺到她眼中的戲謔,聞月引白著臉避開了她的視線。
“對了,”聞如風(fēng)突然福至心靈,“我看不如這樣吧,我做主,往后月引做妹妹,星落做姐姐。做姐姐的照顧妹妹乃是天經(jīng)地義,所以星落啊,以后爹爹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好妹妹。月引,你還不快叫星落姐姐?”
聞月引絞著帕子。
其實(shí)她想當(dāng)妹妹很久了。
她始終認(rèn)為,只有當(dāng)最小的妹妹,才能成為名正言順的團(tuán)寵。
如今聞如風(fēng)替她開了口,她不由靦腆地紅了臉,小聲喚道:“姐姐?”
聞星落:“……”
見聞星落久久沒有應(yīng)答,聞如云惱火,“你拿什么喬?!月引將來是要當(dāng)太子妃的,你有一個當(dāng)太子妃的妹妹,還有什么可不高興的?!你要是把月引哄開心了,說不定她將來會在太子殿下面前為你求一個縣主的封號!”
聞月引也軟聲道:“姐姐放心,我會記著你的好,我是不會忘本的?!?/p>
她這聲“姐姐”喚得十分順口。
聞星落沉默。
聞家兄妹的臉皮這么厚,恐怕連搟面杖都搟不薄。
他們真的不覺得丟臉嗎?
傍晚時分,來吊唁的賓客少了很多。
聞星落在廚房隨意吃了碗素面,翠翠悄無聲息地冒了出來,“小姐讓我買的迷藥,已經(jīng)從黑市上買到了!剛剛拌進(jìn)了穆小姐和她那兩個隨行護(hù)衛(wèi)的晚膳和茶水里,奴婢親眼看見他們?nèi)汲赃M(jìn)了肚子!”
聞星落坐在小板凳上,低著眼睫喝完了面湯。
穆知秋不仁在先,不能怪她不義在后。
天底下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她要把穆知秋藏進(jìn)父親的棺槨,叫她徹底消失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