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川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流轉(zhuǎn)著幾分玩味,神色鎮(zhèn)定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啊,柒柒親手給做的,雷同志應(yīng)該見過的啊,不覺得眼熟嗎?”
他故意拉長尾音,語調(diào)輕緩,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炫耀。
這話讓雷鳴目光驟然聚焦,盯著那花色圖案,記憶瞬間翻涌。
“這是...上次抓小偷的時候,袋子里那件...”
想起那天周柒柒對蛇皮袋里衣服的珍視,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沈淮川點點頭。
“沒錯,多謝雷同志見義勇為,替柒柒抓小偷,才能把這身睡衣?lián)尵认聛怼!?/p>
說著還乘勝追擊,順勢遞出一個精致的牛皮紙袋。
“當時你西裝還破了,我特意給你買了一身新的,一定得收下?!?/p>
雷鳴擺了擺手,聲音有些發(fā)虛。
“客氣了,我之前就和柒柒說過,我的西裝不用她賠,不管怎么說,她也算是救了我。”
“沒有柒柒的話,破的就不止是西裝了?!?/p>
沈淮川聽到他一口一個“柒柒”,眉頭微微一挑,語氣陡然變得強勢。
“柒...不,我媳婦說了,這恩情必須得還。雷同志要是不收,我只能送到雷政委那兒去了。”
雷鳴一聽“雷政委”三個字,心里頓時發(fā)怵。
他從小就怕那個總是板著臉給自己上思想教育課的叔叔,哪里敢把這事兒捅到叔叔那里?
只能咬著牙,極不情愿地收下了那份回禮。
一轉(zhuǎn)身,他就把那套西裝隨意地甩在了一邊,嫌棄得不得了。
其實,他之前不肯接受回禮,就是想著能借此和周柒柒還有些糾葛,說不定以后還有機會再見面。
可現(xiàn)在收下了,那點渺茫的希望,算是徹底破滅了。
他忍不住懷疑,這個沈淮川是不是早就看穿了自己這點小心思。
兩輪交鋒下來,雷鳴都被沈淮川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
從小到大,他哪里受過這樣的挫敗?
心里又憋屈又窩火,找了個上廁所的借口匆匆離開。
等他回來時,飯都快開了。
秦磊正忙忙碌碌地布置桌椅,把吃辣的和不吃辣的分開兩桌。
姜營長幫著端肉到桌上,一看眼前的情形就不干了。
“石頭,你咋回事?怎么把凳子都擺那邊去了?我們這兒就剩兩凳子,就我和王團長坐?這也太不像話了吧!”
“快把你們團長的椅子擺過來!”
姜營長今天特意帶了瓶好酒來,就想著給沈淮川撐場子,結(jié)果就這待遇,心里那叫一個不爽。
石頭撓了撓頭,一臉無奈。
“姜營長,沒辦法啊,你那桌是辣鍋,我們團長不太能吃辣!”
姜營長撇了撇嘴,滿臉嫌棄。
“連辣都吃不了?也太沒出息了,不夠爺們!”
他看了看旁邊的雷鳴,眼睛一亮。
“那小雷同志呢?你能吃辣不?”
沈淮川知道,雷鳴和雷政委一樣,都是羊城人,不太能吃辣,正準備幫著回答。
可雷鳴卻搶先一步,扯著嗓子喊道。
“我吃辣!我能吃辣!辣有什么吃不了的!”
那聲音里帶著股破罐子破摔的勁兒。
姜營長一聽,樂壞了,摟著雷鳴的脖子就往自己桌子那邊拽。
“來來來,正好,咱們一桌!我好好招待招待你!”
沈淮川看著雷鳴頭也不回地跟著走了,無奈地給秦磊使了個眼色,示意把自己的凳子也搬到那桌去。
秦磊立馬說:“那我也和你坐一桌!”
沈淮川搖了搖頭,語氣沉穩(wěn)。
“不用,你去那桌幫你嫂子招呼客人,這邊有我就夠了?!?/p>
煤爐子燒得正旺,麻辣鍋底在鍋里咕嘟咕嘟地翻滾著。
薄如蟬翼的牛羊肉,鮮嫩的綠色蔬菜,一下鍋就染上了一層艷紅的辣油。
雷鳴看著這火辣辣的場面,心里直發(fā)怵,喉頭發(fā)緊,都有點想打退堂鼓了。
可一看到沈淮川居然也在這桌坐下了,心里那股不服輸?shù)膭艃核查g就上來了。
他心一橫,咬著牙,抓起姜營長夾給他的麻辣牛肉就往嘴里送。
辛辣像炸開的鞭炮,從舌尖竄到天靈蓋。
雷鳴眼眶通紅,眼淚在打轉(zhuǎn)。
可沈淮川就在旁邊坐著,他哪里肯示弱?
只能梗著脖子把牛肉咽了下去,還挑釁地瞥了一眼始終沒動筷子的沈淮川。
這算是他的第三輪攻勢了,他就不信,自己還比不過這個沈淮川!
可他沒想到,沈淮川還沒出招,姜營長就像找到了知己一樣,熱情地摟住他的肩膀,大聲夸贊。
“小雷兄弟,真有魄力!來來來,哥哥敬你一杯!”
“我...”
別看雷鳴是個公子哥,但平時可是滴酒不沾的。
但今兒個沈淮川就在邊上,他是一點兒也不想輸了氣勢。
他一把奪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豪爽~!”
姜營長今天本以為沒人陪他喝酒了,這下可高興壞了,連著回敬了兩杯,還摟著雷鳴稱兄道弟起來。
酒桌上講究禮尚往來,人家敬了兩杯,雷鳴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又干了一杯。
這可是度數(shù)極高的純糧酒,兩杯下肚,他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胃里翻江倒海,疼得厲害。
可他表面上還強撐著,沒露出什么異樣。
這時,王團長也端著酒杯走了過來。
作為客人,姜營長都敬了酒,他也得表示一下。
雷鳴基本的人情世故還是懂的,清楚這杯酒自己不能不喝。
他強擠出一抹微笑,剛要舉杯,酒杯卻被一只修長的手攔住了。
“小雷同志是我的客人,他的酒,我來替他喝!”
沈淮川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話音剛落,指尖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扣住酒杯,喉結(jié)滾動,一飲而盡。
姜營長平常就愛喝酒,一直發(fā)愁沒有酒搭子呢,這下可是過年了,又倒了兩杯酒端過來。
“好好好!小雷同志夠豪爽!沈團長也夠義氣~!今兒個咱們不醉不歸~!”
......
沈淮川說到做到,遞到雷鳴面前的每一杯酒,都進了他的肚子。
不僅如此,沈淮川還讓秦磊端了兩個裝著白水的碗過來,讓雷鳴可以把鍋里的菜涮一涮再吃。
雷鳴喝了兩杯白的,頭疼的厲害,卻也清楚的知道,這第三輪,他也輸了。
輸?shù)脧氐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