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二老和沈淮川聽到刺耳的喇叭聲,心頭都是莫名地一緊。
三人幾乎同時站起身,不約而同地快步朝院門口走去。
沈淮川動作最快,幾個大步就搶到了最前面。
他剛走到院門后,還沒來得及伸手,門外就響起了“砰砰砰!”一陣猛烈又慌亂的敲門聲,捶門板的人顯然已經(jīng)急得失去了分寸。
沈淮川眉頭緊鎖,一把拉開了院門。
門外,站著的正是臉色慘白,氣喘吁吁,幾乎要站立不穩(wěn)的周淑華!
她一只手死死捂著還在滲血的膝蓋,另一只手扶著門框。
看到開門的沈淮川,嘴唇哆嗦著,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急急說道:
“淮川!不好了!出大事了!柒柒...柒柒她...她被一伙壞人給抓走了!綁上車拉跑了!”
“什么???!”
緊隨其后趕到的秦佩蘭,聽到這話,眼前猛地一黑,腳下一個踉蹌,差點直接癱軟下去!
幸虧旁邊的沈振邦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扶住了老伴。
他自己的臉色也瞬間變得鐵青,握著老伴胳膊的手都在微微發(fā)抖。
沈淮川的反應更是駭人!
他的臉色在聽到消息的剎那,驟然陰沉得像是暴風雨前的天空,黑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周身瞬間散發(fā)出一股冰冷駭人的戾氣!
但他常年軍旅生涯錘煉出的強大意志和紀律性,讓他在震驚和憤怒中,硬生生壓下了幾乎要失控的情緒,保持了驚人的冷靜。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周淑華,說道:
“師母!別慌!進屋慢慢說!把情況說清楚!”
他一邊說,一邊銳利的目光迅速掃過門外還守著吉普車的兩個戰(zhàn)士,語速極快,條理清晰地下達命令:
“小張!你立刻跑步去營區(qū),找到秦磊,讓他以最快速度集合尖刀連全體人員,全副武裝,到我家屬院門口待命!”
“小李!你馬上開車去醫(yī)務室,把袁護士長接過來!要快!”
“把人送過來之后,你馬上去電話室,報公安!”
“是!”
兩個戰(zhàn)士意識到事態(tài)嚴重,毫不遲疑,轉(zhuǎn)身飛奔而去。
沈淮川本想攙扶周淑華進屋,可見她步履蹣跚,動作太慢。
他心焦如焚,索性在沈振邦的協(xié)助下,直接彎腰將周淑華背了起來,快步走進堂屋,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椅子上。
秦佩蘭也勉強穩(wěn)住心神,手腳發(fā)顫地趕緊倒了一杯溫水遞過來。
沈淮川站在周淑華面前,身姿挺拔如松,但緊握的雙拳和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泄露了他內(nèi)心洶涌的驚濤駭浪。
他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周淑華,語氣沉靜:
“師母!現(xiàn)在情況緊急,你冷靜下來,從頭開始,把你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詳詳細細地說出來!任何一個細節(jié)都不要遺漏!越詳細越好!”
“好...好...”
周淑華用力咽下口水,強迫自己顫抖的雙手捧住水杯。
猛喝了幾大口溫水,深吸一口氣,盡可能清晰地將整件事詳細地說了出來。
最后,她顫抖著從口袋里掏出那枚橙色扣子,遞到沈淮川面前:
“這,這是柒柒從車里扔出來的...我,我不太明白,但我想,她一定是想告訴我們什么...”
沈淮川接過那枚扣子,緊緊攥在手心。
他的臉色已經(jīng)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周身散發(fā)出的凜冽寒氣,讓整個屋子的溫度仿佛都驟降了幾分。
沈淮川緊緊攥著那枚橙色扣子,眼神銳利如鷹隼,瞬間就明白了妻子的意圖,十分肯定地說道:
“柒柒這是在給我們留記號!她一定是想讓我們順著她丟下的扣子,一路找過去!”
周淑華聞言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心里又是酸楚又是驕傲,眼淚再次涌了上來:
“原來是這樣!這孩子...這孩子真是太機靈了!都那種時候了,還能想到這個辦法!”
“師母!”
沈淮川猛地站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軍裝外套迅速穿上,
“事不宜遲!你馬上告訴我,那伙人是在哪個具體位置擄走的柒柒?我現(xiàn)在立刻帶人過去!”
周淑華也急忙掙扎著想站起來帶路。
可她腿上的傷實在太重,剛一用力,鉆心的刺痛就讓她腿一軟,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蹌栽去!
“哎喲!”
“師母!”
“淑華!”
旁邊的沈振邦和秦佩蘭嚇得趕緊伸手扶住她。
就在這時,袁小圓提著醫(yī)藥箱,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
一看周淑華這情況,臉色立刻嚴肅起來,脆聲說道:
“都別亂動!周主任你這腿傷得不輕!必須馬上去軍區(qū)醫(yī)院拍個片子檢查!絕對不能再用力了,更不能隨便走動!”
沈淮川看著周淑華慘白的臉色和不斷滲血的褲腿,眉頭緊皺,說道:
“師母,你傷得太重了!你把具體地點告訴我,我?guī)ш犨^去就行!”
周淑華卻用力搖頭,語氣異常堅決:
“不行!淮川!那地方偏得很,在城外荒郊野嶺,岔路多,沒什么明顯標記,我...我光靠嘴說根本說不清楚!我必須得親自帶你們?nèi)?!?/p>
“可您的腿...”
沈淮川面露難色。
“淮川!”
周淑華打斷他,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執(zhí)拗,
“你不用勸我了!今天,我就是爬,也要爬著給你們帶這個路!你要是不開車帶我,我就自己想辦法過去!”
沈淮川知道再勸無用,他深吸一口氣,當機立斷:
“好!師母,我?guī)阋黄鹑?!?/p>
他隨即轉(zhuǎn)向袁小圓,語速飛快地安排道:
“袁護士,你立刻帶上急救箱跟我們的車一起走!在路上先給師母的傷口做緊急處理,止血固定!”
“明白!”
袁小圓果斷應下,先行扶著周淑華往外走。
一旁的沈振邦和秦佩蘭也急忙站起身,抓起外套就要一起走。
“爸,媽,”
沈淮川轉(zhuǎn)身攔住他們,搖頭道:
“你們在家等著,我過去就行,待會兒舟舟就該從鄰居家玩回來了,需要人照顧,你們在家?guī)Ш弥壑??!?/p>
老兩口哪里放心得下,還想堅持。
若是平時,沈淮川或許會直接用更強硬的態(tài)度拒絕。
可此刻,他腦子里亂糟糟的。
一想到柒柒很可能是因為想早點回來調(diào)和他和父母的關系,才獨自騎車遇險,心就像被刀絞一樣,充滿了自責與內(nèi)疚。
他忽然覺得,不能再把真實的感受隱藏起來了。
他深吸一口氣,伸出雙手,用力地按在父母略顯單薄的肩膀上,目光沉痛地看著他們,顫抖著聲音說道:
“爸,媽,那是一幫敢在大白天動手擄走軍嫂的亡命徒!是窮兇極惡的匪徒!現(xiàn)在柒柒出了事,我的心,已經(jīng)像是在油鍋里煎了,如果你們再為了去找她,在外面遇到什么意外...”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艱難地繼續(xù)說道:
“那我這輩子...就真的永遠沒辦法原諒自己了,爸,媽,算我求你們,好好在家待著,行嗎?就為了讓我能沒有后顧之憂地去救柒柒,好嗎?”
這么多年來,他從未對父母如此直白地表達過內(nèi)心的感受。
這番話,對他而言,已是極其艱難,卻也無比真摯。
沈家二老被他這番話深深震動了。
他們何嘗不知道,柒柒今天提前回家是為了什么?
此刻他們的心里,同樣被自責和擔憂填滿。
看著兒子眼中深切的痛苦與懇求,他們明白,此刻不添亂,就是對兒子最大的支持。
老兩口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決定。
秦佩蘭用力點頭,聲音哽咽卻堅定:
“好!好!爸媽聽你的,我們就在家等著,哪兒也不去!兒子,你去!你一定要把柒柒平平安安地給我們帶回來!”
沈振邦也重重點頭,用力拍了拍兒子的手臂,一切盡在不言中。
“放心!”
沈淮川重重點頭,不再有絲毫耽擱,轉(zhuǎn)身背起周淑華,袁小圓提著藥箱緊隨其后,三人迅速沖出屋門,跳上了外頭的吉普車!
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朝著軍區(qū)大門外,向著周柒柒失蹤的那個荒涼路口,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