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個膽子稍大的少女,用生硬的大盛官話回答道:“回……回主人,我叫……卓雅?!?/p>
她指了指身邊的妹妹。
“她叫……薩菲?!?/p>
“會唱歌跳舞?”趙軒又問。
“是……是的?!弊垦诺穆曇魩е耷?。
閣樓上,明月公主撇了撇嘴:“沒勁,問這些做什么,直接帶回房間禍害人家不就完了。”
可接下來趙軒的話,卻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除了唱歌跳舞,你們還會什么?”
卓雅和薩菲對視一眼,眼中充滿了迷茫。
在她們的認(rèn)知里,作為被買賣的奴隸,取悅主人就是她們存在的全部意義。
趙軒似乎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
“你們的家鄉(xiāng),在何處?從家鄉(xiāng)到大蒙草原,要走多久?沿途經(jīng)過哪些國家和部落?”
“你們認(rèn)字嗎?會算數(shù)嗎?知道你們家鄉(xiāng)最值錢的貨物是什么嗎?”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那對姐妹花徹底懵了。
也問得在場所有人,包括閣樓上的三位女子,都陷入了深深的錯愕之中。
這哪里是在審視女奴,分明是在盤問商路和敵情!
卓雅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道:“我們……我們的家鄉(xiāng)在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安息國……我們懂一些算術(shù),也認(rèn)識我們國家的文字……”
“很好。”趙軒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變化。
那不是欲望,而是像獵人發(fā)現(xiàn)了新獵物般的興趣。
他轉(zhuǎn)過身,不再看那對跪在地上的絕色美人,而是徑直望向閣樓上的蘇婉。
“蘇姑娘,這對姐妹花,就交給你了。”
“???”蘇婉一愣,沒反應(yīng)過來。
“從今天起,她們編入你的醫(yī)護(hù)營?!壁w軒的聲音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庭院。
“教她們說我們的話,寫我們的字,了解我們的風(fēng)俗?!?/p>
“本王要知道關(guān)于西域的一切?!?/p>
“她們,就是本王伸向西域的第一雙眼睛和耳朵?!?/p>
此言一出,全場死寂。
謝文景的身體猛地一震,看向趙軒的眼神,已經(jīng)從敬畏,變成了近乎仰望神明般的崇拜。
原來,涼州王索要這對姐妹花,竟有如此深遠(yuǎn)的圖謀!
閣樓之上,明月公主的小嘴圓張,半天合不攏。
蘇婉的俏臉上,震驚與釋然交織,看向趙天玄的目光,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復(fù)雜。
唯有慕容煙,眼中爆發(fā)出璀璨的異彩。
她終于明白了。
猛火油,是為了摧毀草原的武力。
天價贖金,是為了榨干草原的潛力。
羞辱式的勒索,是為了擊潰草原的尊嚴(yán)。
而這對看似荒唐的波斯美人,則是為了撬開通往更廣闊天地的門縫!
這個男人的每一步,都走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卻又在更高的層面上,顯得如此的理所當(dāng)然。
他的野心,從不只在甘涼,甚至不只在整個大盛北疆。
草原,不過是他腳下的一塊墊腳石。
他的目光,已經(jīng)望向了那片更為遙遠(yuǎn),更為神秘的西域!
與此同時,甘州大捷的消息,像一陣攜著雷霆與烈火的狂風(fēng),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席卷了千里之外的京城。
當(dāng)那名風(fēng)塵仆仆的信使,高舉著蓋有甘州總督府與涼州王府雙印的緊急軍報,沖入皇城時,很快在整個朝野,掀起軒然大波。
御書房內(nèi)。
慶帝正執(zhí)筆批閱奏折,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北疆的局勢,朝堂的暗流,讓他心力交瘁。
“陛下!八百里加急!甘州捷報!”
殿外,一名太監(jiān)連滾帶爬地沖了進(jìn)來,聲音尖銳得變了調(diào)。
慶帝的筆尖一頓,在奏折上留下一個濃重的墨點。
他霍然抬頭,眼中精光一閃:“呈上來!”
軍報由錦衣衛(wèi)指揮使錢肅親自驗過,恭敬地遞交到慶帝手中。
慶帝拆開火漆,抽出那封不算厚,卻仿佛有千鈞之重的信紙。
他看得很快,起初只是眉頭微蹙,但很快,他的雙眼越睜越大,呼吸也隨之變得粗重。
握著信紙的手,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老三這個混賬……這個混賬東西……”
慶帝的嘴里,喃喃地罵著,可他的嘴角,卻在不受控制地瘋狂上揚。
看到最后,他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拍龍案,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好!好!好!”
他雙眼放光,爆發(fā)出一陣酣暢淋漓的大笑。
一旁的錢肅和大太監(jiān)嚇得魂飛魄散,齊刷刷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他們伺候慶帝多年,從未見過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如此失態(tài)。
笑了許久,慶帝才慢慢止住笑聲,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只覺得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渾身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舒坦。
他低頭,再次看向那封軍報,目光落在了最后那段關(guān)于“贖金”的描述上。
“屠格王爺,贖金黃金十萬兩、白銀一百萬兩、良種母馬三千匹、牛羊五萬頭……”
“其本人,另需黃金三萬兩、白銀三十萬兩,外加‘血鷹’寶刀、白狼王皮、波斯姐妹花一對……”
慶帝的眼角抽了抽,好懸沒把剛喝下去的茶水噴出來。
他哭笑不得地?fù)u了搖頭,對著空無一人的大殿自言自語:“朕這個老三,究竟是去就藩的,還是去當(dāng)山大王的?”
“這哪里是打仗,這分明是連鍋端??!”
錢肅和大太監(jiān)跪在地上,冷汗直流,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聽到了,但他們又希望自己什么都沒聽到。
涼州王殿下……也太生猛了。
不僅把大蒙的一萬鐵騎打得落花流水,還把人家的王爺當(dāng)肥羊一樣,從里到外刮了一層又一層。
“傳丞相蘇文淵,大將軍慕容正,即刻入宮覲見!”慶帝的聲音,重新恢復(fù)了帝王的威嚴(yán),卻掩不住那股子發(fā)自內(nèi)心的愉悅。
……
消息很快從宮中傳出,以比瘟疫更快的速度,傳遍了京城的大小官衙、府邸。
一時間,整個京城官場,徹底炸了鍋。
“什么?涼州王在甘州城下,全殲了大蒙屠格王爺一萬鐵騎?”
“全殲?你莫不是在說笑!那可是一萬大蒙鐵騎,不是一萬只兔子!”
“軍報已經(jīng)到了兵部,千真萬確!據(jù)說……據(jù)說涼州王用了一種天火,從天而降,頃刻間便焚盡了蒙軍前鋒,敵軍當(dāng)場崩潰!”
“天火?荒謬!我看是妖術(shù)!”
“管他天火還是妖術(shù),總之是贏了!贏得匪夷所思,贏得酣暢淋淋!”
都察院內(nèi),前些日子還慷慨陳詞,彈劾趙軒擅殺士紳的御史們,此刻一個個面如土色,聚在一起,交頭接耳,聲音壓得極低。
“張大人……這……這可如何是好?”
“那涼州王……猶如天神下凡,簡直……簡直不似人??!”
被稱為張大人的,正是那位率先發(fā)難的張承。
此刻他臉色煞白,雙腿發(fā)軟,靠在廊柱上,才勉強(qiáng)沒有癱倒在地。
仿佛已經(jīng)看到,那位煞星班師回朝之日,第一個要清算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