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說得對!”孟虎一拍大腿,“那幫大蒙蠻子,最是狡猾!我們是得防著他們點!”
諸葛明笑了笑,繼續(xù)說道:“所以,這第一個理由,不就有了嗎?”
“殿下,可立即上書陛下。”
“就說,吐蕃雖平,但大蒙異動,邊關不穩(wěn)?!?/p>
“您身為涼州王,鎮(zhèn)守邊疆,乃是分內(nèi)之責?!?/p>
“為保大盛北境安寧,為護京城不受侵擾,您,雖想回,但,不能回!”
“這個理由,合情合理,大義凜然?!?/p>
“陛下就算心里再不情愿,在明面上,也挑不出半點錯處?!?/p>
他若是強行命您回京,導致邊關有失,那他,可就成了大盛的千古罪人!”
“妙啊!”
顧清流撫掌贊嘆。
“此乃陽謀!以國事為重,以大局為先。陛下,無法反駁!”
眾文官也是連連點頭,看向諸葛明的眼神,充滿了敬佩。
然而,傅青山卻皺了皺眉,提出了新的疑慮。
“軍師此計雖好,但,光有理由,恐怕還不夠。”
“我們畢竟是拒絕了圣旨……恐怕,還是會落人口實,被朝中那些言官,彈劾為‘名為守邊,實為割據(jù)’?!?/p>
“傅將軍所慮極是?!?/p>
諸葛明點了點頭,胸有成竹地說道。
“所以,我們還要送一份,讓陛下,讓滿朝文武,讓天下百姓,都無法拒絕的‘厚禮’!”
他的目光,再次掃向眾人。
“這第二步,便是‘獻俘’和‘獻禮’!”
“吐蕃贊普赤松德贊,和他那個寶貝兒子,必須送回京城!”
“而且,要風風光光,大張旗鼓地送回去!”
“這,是天大的功勞,我們把它,送給陛下?!?/p>
“讓天下人都知道,是我大盛的皇帝,天威浩蕩,才使得四方來朝,蠻夷授首?!?/p>
“這份榮耀,最終是屬于朝廷的?!?/p>
“如此一來,便堵住了天下悠悠之口?!?/p>
“誰還能說殿下您,有不臣之心?”
“至于獻禮……”諸葛明笑了笑,“我們從吐蕃繳獲的黃金,一百萬兩。白銀,五百萬兩。還有那些數(shù)不清的奇珍異寶。”
“殿下,可取其兩成,作為戰(zhàn)利品,獻給陛下,充盈國庫!”
“嘶……”
孟虎等人,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兩成?
那可是二十萬兩黃金,一百萬兩白銀?。?/p>
就這么,白白送給朝廷?
這也太……太大方了吧?
看著武將們那肉痛的表情,趙軒卻是心中一動,明白了諸葛明的深意。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這點錢,跟他整個涼州基業(yè)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況,他最不缺的,就是賺錢的法子。
“先生之意,本王明白了?!壁w軒笑著說道。
諸\"明還沒說完呢,他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這第三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叫做‘借力打力’。”
“殿下,您還記得,當初隨大將軍一同來涼州的,那幾萬京營精銳嗎?”
趙軒點了點頭。
“這批人,是陛下親自挑選的,是天子親軍?!?/p>
“他們對陛下的忠誠,毋庸置疑。”
諸葛明眼中精光一閃。
“此番獻俘獻禮,我們就不派涼州軍了,讓一萬京營將士,護送回京!”
“讓他們,親口告訴陛下,告訴滿朝文武,告訴京城百姓。”
“他們是如何在殿下的帶領下,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的!”
“讓他們,去講述吐蕃的富庶,和我們繳獲的豐厚!”
“讓他們,去描述殿下您,是如何為了大盛,不顧個人安危,堅守在邊疆第一線的!”
“由他們口中說出的話,比我們自己說一萬句,都有用!”
“這,就是最真實,最無法辯駁的陳情書!”
“如此,一石三鳥!”
“第一,我們有了不回京的完美理由?!?/p>
“第二,我們獻上了讓所有人都閉嘴的厚禮和功勞?!?/p>
“第三,我們借天子親軍之口,將殿下的威望和仁德,傳遍天下!”
“三步走完,陛下就算有天大的火氣,也只能憋著?!?/p>
“他不僅不能罰您,還得下旨嘉獎您,褒贊您!”
“否則,他就是寒了天下將士的心,就是不顧江山社稷的昏君!”
諸葛明說完,整個大廳,再次陷入了長久的寂靜。
所有人都被他這環(huán)環(huán)相扣,滴水不漏的計策,給徹底震撼了。
這哪里是計策?
這分明,就是一張精心編織的天羅地網(wǎng)!
將皇帝,將朝廷,將天下輿論,全都算計了進去!
許久之后,孟虎才一臉崇拜地,沖著諸葛明,豎起了大拇指。
“軍師,你這腦子,是咋長的?俺老孟,服了!徹底服了!”
“哈哈哈!”
趙軒忍不住放聲大笑。
他站起身,走到諸葛明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生之才,真乃國士無雙!”
“有先生在,何愁大業(yè)不成?”
“就按先生說的辦!”
趙軒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
“立刻傳令下去,準備獻俘獻禮之事!”
“本王,倒要看看。我那位父皇,收到這份‘大禮’之后,會是怎樣一副精彩的表情!”
……
大盛王朝,京城,御書房。
慶帝正端坐在龍椅之上,手里把玩著兩顆溫潤的玉石核桃,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算算時間,派去涼州的使者,也該回來了。
他很想知道,自己那個膽大包天的三兒子,在接到那份圣旨后,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是乖乖聽話,收拾行囊,班師回朝?
還是,會找些不痛不癢的借口,跟自己討價還價?
慶帝覺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過,他不在乎。
他已經(jīng)想好了,無論趙軒找什么理由,他都會一一駁回。
這一次,他必須把這個越來越不受控制的兒子,牢牢地抓回自己手里。
涼州,可以繼續(xù)發(fā)展。
但趙軒,必須回到京城。
這是他的底線。
“陛下。”
心腹大總管李全,邁著小碎步,從殿外走了進來,臉上帶著一絲古怪的表情。
“涼州王殿下的八百里加急奏折,到了?!?/p>
“哦?”慶帝眉毛一挑,放下了手中的核桃,“這么快?看來那小子,是想通了。呈上來?!?/p>
李全連忙將一份用明黃綢緞包裹的奏折,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
慶帝慢條斯理地打開奏折,臉上的笑容,愈發(fā)得意。
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趙軒在奏折里,如何向自己服軟,如何懇求自己寬限幾日的情景。
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奏折上那一行行剛勁有力的字跡上時。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