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天下百姓的人心!”
“他們說鐵路是惡龍,我們就告訴百姓,這是能帶來財富和希望的‘寶龍’!
“他們說工廠是魔窟,我們就告訴百姓,那是能織出穿不完的衣裳,煉出用不盡的鋼鐵的‘聚寶盆’!”
“你們的任務(wù),就是把這些道理,編成最簡單,最直白,最吸引人的故事、小曲、圖畫!”
“本官不管你們用什么方法,一個月內(nèi),本官要讓整個京畿地區(qū),從三歲小兒到八十老翁,都知道咱們新政的好處!”
“辦得好,黃金萬兩,加官進(jìn)爵!”
“可要是辦不好……”諸葛明冷笑一聲,“你們應(yīng)該知道我督察院的手段?!?p>在胡蘿卜加大棒的雙重激勵下,這群筆桿子們爆發(fā)出了驚人的創(chuàng)作熱情。
很快,京城的大街小巷,茶館酒肆,都出現(xiàn)了一番奇特的景象。
說書先生們不再講什么才子佳人的風(fēng)流韻事,也不再說什么王侯將相的陳年舊賬。
他們的驚堂木一拍,開口便是: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那火車頭一聲吼啊,京城的貨物眨眼就到登州口!”
“南方的荔枝,北地的牛羊,從此以后,咱老百姓想吃就能嘗!”
戲臺上的青衣花旦,也不再唱那悲悲切切的《竇娥冤》。
她們水袖一甩,唱腔婉轉(zhuǎn):
“奴家本是農(nóng)家女,十年寒窗苦讀書?!?p>“自從有了皇家廠,不愁吃來不愁穿?!?p>“一日三餐有肉湯,年底還發(fā)大衣裳?!?p>“感念圣恩浩蕩廣,女子也能把家當(dāng)!”
更有畫師,畫出了大量的宣傳畫,貼滿了京城每一個角落。
畫上,是整潔明亮的工人新村,是熱氣騰騰的食堂大鍋菜,是孩子們在寬敞的學(xué)堂里讀書寫字的幸福場景。
這些通俗易懂,簡單粗暴的宣傳,如同一股清流,迅速沖刷著衍圣公一派制造的恐慌和謠言。
然而,真正給予那些謠言致命一擊的,還是趙軒親自定下的“招工新政”。
當(dāng)戶部將最新的招工告示,用最大的字,貼滿京城內(nèi)外時,整個底層社會都徹底沸騰了。
“日薪三十文!我的老天爺!這是真的嗎?”一個扛著麻袋的苦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告示。
他辛辛苦苦在碼頭干一天,累得像條狗,也就能掙個七八文錢,還不管飯。
三十文,那可是他四天的工錢!
“管三餐!頓頓有肉!我的娘嘞,我這輩子還沒吃過幾頓肉呢!”旁邊一個面黃肌瘦的漢子,使勁咽了口唾沫。
“你們看這條!干滿三年,送……送一套磚瓦房!孩兒上學(xué)還不要錢!”一個識字的年輕人,指著告示,聲音都在發(fā)抖。
房子!
對于這個時代的百姓來說,一套屬于自己的磚瓦房,那簡直是幾代人都不敢想的奢望!
“假的吧?哪有這么好的事?肯定是騙人的!”有人提出質(zhì)疑。
“就是!肯定是騙我們?nèi)ソo那惡龍當(dāng)祭品!”
人群中,幾個一看就賊眉鼠眼,受了衍圣公一派指使的地痞流氓,開始帶頭起哄。
然而,他們的話音剛落。
“嘩啦!”
一隊身穿黑甲的羽林衛(wèi),便將他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
為首的軍官,一腳將那帶頭的地痞踹翻在地,用刀鞘指著他的鼻子,冷聲道:“陛下招工,為國分憂,爾等竟敢在此妖言惑眾,動搖民心!
“來人,給我拿下,打入大牢!”
“官爺饒命!官爺饒命啊!”
幾個地痞嚇得屁滾尿流,哪里還敢嘴硬。
這一下,徹底鎮(zhèn)住了場面。
軍官環(huán)視眾人,朗聲道:“此乃陛下金口玉言,告示上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若有半句虛言,你們可以提著本將的人頭,去陛下面前告狀!”
“為了讓大家放心,陛下特意在城外搭建了招工處,凡是有意向的,都可以去那里!”
“現(xiàn)場報名,現(xiàn)場發(fā)安家費(fèi)一百文!”
“而且,從今天起,招工處門口,流水席開三天,白米飯,紅燒肉,管夠!”
“轟!”
人群徹底炸了。
安家費(fèi)!
流水席!
白米飯!
紅燒肉!
這些詞匯,對那些掙扎在溫飽線上的百姓來說,有著無與倫比的誘惑力。
什么惡龍,什么魔窟,什么斷子絕孫的謠言,在實(shí)實(shí)在在的利益面前,瞬間變得蒼白無力。
“管他是不是惡龍!老子這輩子連肉都沒吃過幾回,能吃上三天的飽飯,死了也值了!”
一個光棍漢大吼一聲,第一個朝著城外沖去。
“對!餓死是死,撐死也是死!我去!”
“還有我!我家里還有三個娃等著吃飯呢!”
一時間,成千上萬的百姓,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城外的招工處。
城外,早已搭起了一排排巨大的營帳。
數(shù)百口大鍋一字排開,鍋里燉著香氣撲鼻的紅燒肉,旁邊的木桶里,是堆積如山的,冒著熱氣的白米飯。
負(fù)責(zé)招工的官員們,面前擺著一箱箱的銅錢。
“姓名?”
“狗……狗蛋?!?p>“哪里人?”
“城西,破碗胡同。”
“好,按個手印。這是你的一百文安家費(fèi),拿好了!去那邊領(lǐng)碗筷吃飯,吃飽了,明天一早,統(tǒng)一出發(fā)!”
“謝……謝謝官爺!謝謝陛下!”
名叫狗蛋的漢子,捧著那沉甸甸的一百文錢,又領(lǐng)了一個比他臉還大的海碗,滿滿地盛了一碗紅燒肉和白米飯,蹲在地上,一邊狼吞虎咽,一邊淚流滿面。
他這輩子,做夢都沒想到,能有這樣一天。
這一幕,在招工處的每一個角落上演著。
衍圣公一派發(fā)動的輿論戰(zhàn),在趙軒簡單粗暴的金錢和糧食攻勢下,被沖擊得體無完膚。
他們千算萬算,算計了人心向背,算計了傳統(tǒng)觀念,卻唯獨(dú)算漏了一點(diǎn)。
那就是在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年代,對于底層百姓來說,沒有什么比填飽肚子更重要。
所謂的圣人教誨,所謂的風(fēng)水龍脈,在餓得發(fā)慌的肚子面前,一文不值!
短短三天,京登鐵路第一期工程所需的三萬名工人,便全部招滿。
第四天清晨,三萬名吃飽喝足,換上了嶄新工服的工人,在羽林衛(wèi)的護(hù)送下,浩浩蕩蕩地開赴京城郊外的施工現(xiàn)場。
他們臉上洋溢著的,不再是麻木和絕望,而是對未來充滿希望的光芒。
而這一幕,也通過督察院的密探,傳回了衍圣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