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帶土的?
泰山居很大,哪怕是展示玉石的玻璃柜,都有二十幾格,也就是擺放著二十多枚古玉。
饒是如此,羅旭依舊準(zhǔn)確地盯著了那塊帶土的古玉!
或許是因?yàn)檫@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對于土沁……羅旭已經(jīng)太敏感了。
他走近前,正打算仔細(xì)看一看,這時,只見店里的另一個房門突然開了。
一個六旬老者從屋里走出。
老者禿頂,頭上一圈灰白發(fā),中間則已經(jīng)像是鹵蛋一樣平滑,反著油光。
不過老者皮膚很白,而且沒什么皺紋,似是剛刮完胡子,襯著灰白的頭發(fā)、眉毛,顯得很干凈。
他身著灰色老式中山裝,外套系了下三顆扣子,不過里面的白襯衣卻是一板一眼,只解開了一顆。
此人正是這泰山居的老板,宋翰彰!
見到他出來,鄭文山和謝作云都是站起了身。
“鄭教授,謝老,剛剛作畫忘了時間,讓二位久等,望海涵?。 ?/p>
宋翰彰微微抱拳,邊走邊說道,雖然臉上滿是客氣,但不難看出那骨子里難以掩飾的傲然。
“哈哈哈,您客氣了,我們也是聽說宋老板喜好練字、作畫,剛剛沒打擾到您才好!”
鄭文山笑道。
“是啊,如今還能塌下心做書法、國畫,宋老板好興致!”謝作云抬手抱拳。
“二位謬贊,坐,咱們喝茶!”
宋翰彰微微一笑,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宋老板,給您介紹一下,這些是我的學(xué)生,今日帶過來,也是讓他們見識見識?!?/p>
鄭文山說著,朝著羅旭比劃了一下:“這位是文化街榮樓的羅老板,是咱們天州古玩行的后起之秀?。 ?/p>
羅旭聞言忙拱手道:“宋老板,叨擾了,剛剛看店門牌匾上的字,晚輩真是佩服不已!”
羅旭心想著這老頭脾氣再古怪,自己捧幾句總沒錯吧?
不過宋翰彰的反應(yīng)卻是平淡,當(dāng)然,確切地說應(yīng)該是冷淡。
他只是對著羅旭微微點(diǎn)了一下頭,便看向了店里的小伙計(jì)。
“大亮子,謝老今天過來是要看搖鈴尊的,去里屋拿過來!”
“好的?!?/p>
伙計(jì)應(yīng)了一聲,便去了另一個屋子。
不過廳里的氣氛,卻是瞬間有些凝固。
鄭文山幾人都是下意識地看了羅旭一眼。
羅旭的確是年輕,可在古玩上的造詣,卻是業(yè)內(nèi)公認(rèn)的,不僅手里有一家古玩店,還是未來鑒藏協(xié)會的會長人選,那宋翰彰剛剛的態(tài)度,的確有些不給面子了。
葉姍姍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宋翰彰的那份輕視,連忙拉住了羅旭的手。
畢竟羅旭年輕氣盛,她也怕羅旭做出什么不太冷靜的反應(yīng)。
不過羅旭的反應(yīng)卻并沒那么大,反而淡淡一笑。
在他看來,這老頭子既然這么傲慢,那就索性少和他說話吧。
反正也是跟鄭文山、謝作云來看物件兒的,一會兒看看到底他能拿出什么精品來!
不過等待的時候,羅旭也是有意無意地又看向了那個擺滿玉石的玻璃柜。
那帶著土沁的古玉……讓羅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出土無疑,可在柜燈的照射下,所泛出的溫潤感……卻讓羅旭覺得,那并非生坑!
這種想法或許聽起來會很矛盾,但確實(shí)也是存在的。
不多時,店里伙計(jì)便抱著一個大錦盒走進(jìn)了廳里。
錦盒放在桌面,盒蓋打開,只見一只精美的瓷器被小心翼翼地拿了出來。
看到瓷器一刻,幾乎店里的每一雙眼睛都凝住了。
太美了!
工藝的美、歲月的美在這一刻完美結(jié)合!
“大旭,這瓶真好看?。 比~姍姍低聲道。
羅旭緩緩點(diǎn)頭:“的確,這物件兒叫搖鈴尊,頸上帶款,大清雍正年制,釉里紅的價格本來就走高,又是這么個官窯器型,這泰山居……有點(diǎn)玩意兒!”
見到羅旭都這么大反應(yīng),葉姍姍幾乎也能想到,這物件兒的路份恐怕比這廳里陳設(shè)展出的東西都要高。
“這……也是千萬級的吧?”葉姍姍又湊近了羅旭一些。
羅旭嘴角微微翹起:“千萬?那可不止,就看謝老今兒能不能吃得下了!”
呼……
聽到這話,葉姍姍索性不再說話了,她感覺至少現(xiàn)階段,她和這種場合根本完全不搭,還不如全神貫注地欣賞著那搖鈴尊。
而羅旭則也開始看那物件兒的細(xì)節(jié)。
搖鈴尊是康熙時期創(chuàng)燒于景德鎮(zhèn)的一種新器型,而其特點(diǎn)便是脖頸細(xì)長、瓶口徑小,豐肩斂腹,底足外撇且平底。
這種器型看上去便像極了一個手搖的鈴鐺,故此得名搖鈴尊,寫法其實(shí)寫成木字邊的樽也是合理的。
一般來講,搖鈴尊常見的便是康熙時期,底款大清康熙年制,燒彩多為青花釉里紅,到了雍乾時期,搖鈴尊的燒造其實(shí)有所減少,工藝也偏兩代更喜歡的粉彩和瓷胎畫琺瑯。
而眼前的這搖鈴尊則是青花釉里紅的云海騰龍紋題材,不僅實(shí)屬少見,而且題材氣勢磅礴、龍紋逼真、細(xì)膩、霸氣,翻騰在海水紋之中,再加上釉里紅銅元素成紅色的特點(diǎn),紅色龍身深淺不一、龍鱗錯落有致,恍如真龍騰飛與海天,傲視萬千!
而且這搖鈴尊龍身一側(cè)的頸口為海浪紋,龍頭、尾一側(cè)則有大清雍正年制六字款,這也的確是在雍正時期才有的一種工藝特征。
拋開羅旭本能地懷疑,這物件兒可以說在各個細(xì)節(jié)上展現(xiàn)出了真品的特征。
羅旭倒吸了一口氣,若是真品……說是博物館級毫不過分,恐怕兩三千萬也很難拿下吧!
這時,鄭文山和謝作云也是紛紛拿出了放大鏡,開始看細(xì)節(jié)。
畢竟這可不是幾十萬的東西,動輒千萬以上,自然不能放過任何一處細(xì)節(jié)。
哪怕在不懷疑新老的基礎(chǔ)上,也要確定這尊是不是有任何一處小瑕疵,要知道這么名貴的物件兒,若是有一處瑕疵,便不能按照全品來算,價格相差何止百萬?
看了一會兒,二人對視一眼,旋即都是看向了羅旭。
“小羅,你來看看?”謝作云道。
聽到這話,宋翰彰些許意外。
即便謝作云先前介紹羅旭是一家古玩店的老板,可畢竟歲數(shù)擺在那里,宋翰彰并未將他放在眼里。
可他卻沒想到,謝作云竟然請他掌掌眼?
是倒反天罡?
還是有識不在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