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距離比較遠,但羅旭卻一眼確定,那只馬蹄杯是老的。
不僅如此,那杯底釉里白外黃,黃地之上圖案為兩匹駿馬,一黑、一棕,一站、一臥,站馬低頭垂鬃,臥馬仰首望天。
竟然是一只八駿杯!
而且正是上次羅旭在天州西郊掃貨時買到的,小八駿!
這杯不用翻底兒,羅旭便知道,那底款應(yīng)是六字楷書款,大明成化年制!
索性,羅旭便朝著那攤子走了過去。
不過他也沒有直指目標,畢竟撿漏這種事,總不能太過明顯。
這時,肖凌柯也蹲在了他的旁邊:“有看上的?”
羅旭瞥了他一眼,便搖了搖頭:“沒,瞎看!”
肖凌柯聞言一笑,沒說什么,目光卻有意無意地瞥了那小八駿杯一眼。
羅旭在攤子上隨意看了一圈,隨后拿起了一個青花瓷盤。
盤子不大,不足一巴掌,口沿十三四公分,上有折枝蓮紋,底款為大清乾隆年制。
當然,雖然底款是乾隆,樣式也符合乾隆時期特點,不過羅旭還是認得出,這應(yīng)該是民末的物件兒。
東西燒得不錯,不過這樣的物件兒也不少,價格……三五百塊算是公道。
“老板,這盤子是老的嗎?”
只見攤子后面,一個四十多歲的寸頭男正坐在竹編躺椅上,手里盤著一塊帶皮玉石。
一聽羅旭問著,他點了點頭:“老的,清朝乾隆的!”
攤主雖然長得五大三粗,但聲音倒是很細,典型的南方口音,不過也聽得出,不是滬上本地人。
羅旭暗笑,媽的,張嘴就來啊。
但這也正常,無奸不商嘛!
誰不想多賣幾個錢?
“多少錢?”羅旭再問。
男人想了想:“三千塊!”
噗!
羅旭差點沒噴出來。
看來在某些方面,南北差異并不大啊,這賣物件兒的都是真敢要價!
幾百塊的民國普品,張口就三千?
話又說回來了,要真是乾隆的,這盤子可就算是官窯了,那特么三千能拿下嗎?
“二百!”
羅旭直接還價。
那攤主立馬瞪起倆大眼珠子:“兄弟,不要搗亂,這個成本價都不止這么少的,你不懂不要亂開價!”
羅旭倒是也無所謂,聽到攤主的話,直接便把物件兒放下了。
見狀,肖凌柯道:“還看上哪個了?”
聽到這話,羅旭回頭瞥了他一眼。
他隱約感覺到……這小子好像看戲呢。
“我告訴你啊,別插嘴!”他連忙警告了一句。
肖凌柯笑而不語,接著看。
緊接著,羅旭又拿起一個粉彩瓶,瓶不大,一手握得住,上面一大一小兩頭獅子,皆用紅彩上色。
這種紋飾名為太師少保,所以這瓶也就叫太師少保瓶。
“老板,這個呢?”
攤主瞥了一眼,顯然比先前有些不耐煩了:“兩千二!那個是民國的!”
羅旭點了點頭。
這次沒忽悠,瓶子的確是民國的,而且也是仿清朝的紋飾、器型,不過價格……六百塊算是合理。
“二百?”羅旭道。
“哎呀兄弟,我不是說了,你不懂不要亂開價了,這是老的哇,而且很好的,什么就二百塊,不行不行,你快放下!”
這次攤主直接站起來了,指著羅旭手里的物件兒說道。
羅旭依舊一臉無所謂,把瓶又放下了,目光……則移到了那個小八駿杯上。
“老板,那個酒杯怎么賣?”
攤主瞥了一眼那個杯,直接搖了搖頭:“你不要問了,你這人張口就二百塊,肯定不賣你了!”
羅旭笑了笑:“您別急,我只是轉(zhuǎn)了那么久,覺得你攤上的東西好看,所以才有興趣,您就說個價,這次肯定不還二百塊了!”
要不說舉拳難打笑臉人呢,見羅旭這么一夸,老板也有些不好意思再轟人了。
饒是如此,他依舊有些不耐煩道:“那個是明朝的,要八萬塊,你買不起的!”
八萬……不貴!
這是羅旭的第一反應(yīng),不過當初自己在天州西郊,十二萬可是掃了一個攤子。
這一個杯八萬……他還是覺得便宜不夠!
“老板,便宜點!”
“便宜不了啦!明代的東西,珍貴的??!”老板直接說道。
羅旭笑了笑,探身拿起了那個杯,摸了摸釉,心里便更有底了。
“做生意哪有一口價的?而且……您這杯,我說句實話,不是明的!”
“???你又要搗什么亂?你自己看就好了呀,大明成化年制!”
攤主皺起眉道。
羅旭點點頭:“我不用看,您說得對,但咱現(xiàn)在去趟景德鎮(zhèn),也有一堆大明成化年制對不對?”
“你在說什么?那是假貨,我這里是老的,能一樣嗎?”攤主明顯有些激動了,聲音都揚高了。
羅旭卻不著急,指著杯說道:“這種杯叫馬蹄杯,的確,明清兩代都有這種器型,但也有區(qū)別,這一點……您肯定知道對吧?”
攤主愣了一下。
這才聽出,面前的小子是個行家。
其實這馬蹄杯是他自己的貨,他自然知道,這是清仿明的物件兒,現(xiàn)在人家都點出來了,索性也便不廢話了。
“哎呀行啦,那你說個價格!”
羅旭想了想,這老板可是和天州西郊那杜大爺不一樣,他并沒有讓自己說下去,至少說明他懂點,就算沒想到這是個寄托款,也知道這是清仿明的貨。
既然是行家,砍價便不能太過分!
他將杯子往地上一放,并沒有馬上開價,而是又在攤子上瞧了瞧,最終雙手捧起一個青花喜字罐,放到了自己跟前。
羅旭指了指兩樣物件兒:“老板,這民窯喜字罐兒不值錢,兩樣加一起,六萬出嗎?”
聽到這話,那攤主露出些許為難的表情。
“這喜字罐……可以送你,但其實品相也蠻好的,帶蓋子,不過這杯……你再加點!”
羅旭一笑:“就這個價了,您考慮!不行我再去轉(zhuǎn)轉(zhuǎn),不過我給您句話,看上是緣分,今兒您不賣,貨還得在您手里壓著,對不對?”
聽到這話,攤主也覺得有理。
其實這小杯,他來的價確實不高,幾千塊收的。
而且這也的確不是拍賣會上八匹馬的八駿杯,他想多賺點是真的,但要真是不賣……趕上下一個看上這杯的人,不得猴年馬月了?
想了想,最終他一拍腿:“加一千,掏錢吧,我給你裝盒!”
“得嘞,您發(fā)財!”
羅旭滿意一笑,旋即給攤主掃了六萬一千塊過去。
攤主倒是也講究,立馬拿出兩個看起來很高檔的盒子,分別把小杯和喜字罐裝上了、
于雷也是有眼力勁兒,主動上前便把兩件貨接了過來。
客套了幾句,羅旭便帶著幾人離開了攤子。
“大旭,那個杯我好像眼熟啊,你是不是有一個?”徐文斌道。
羅旭點了點頭:“不錯,斌子長記性了,上次咱在西郊收的那批貨里,就有這只杯!”
“原來如此,不過我不明白,你挑那個喜字罐兒干嘛?那玩意兒不是幾百塊一個嗎?”
徐文斌滿臉不解地問道。
其實這句話他還真沒說錯,青花喜字罐算是清朝、民國的常見物件兒,而且存世量極高,按照品相來分,市場價大概一千多塊,甚至更低可以拿下。
像羅旭剛收的這種帶蓋子,且品相高的,能叫做全品,但價格也不會漲太多。
不僅如此,喜字罐價值不高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假貨多,一些瓷器作坊批量生產(chǎn),一天就可以出幾百件貨。
所以在不少古玩攤上,你花兩三百,保不齊也能買一個喜字罐。
聽到這話,羅旭并沒有回答,而是看了看肖凌柯。
“你看了滿眼兒,你給說說唄?”
肖凌柯淡淡一笑:“喜字罐的確價值不高,不過羅旭剛收的這個,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