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盒里,裝的是一把壺。
通體霽藍釉,一眼高級感,而形制為菊瓣花壺,典型的清中期器型特點。
看到盒子里的壺,周明貴當即倒吸了一口氣,一臉震驚地看向了劉明超。
“這……底款是……雍正吧?”
劉明超淡淡一笑:“周老板好眼力,放心,只要我們合作,少不了你的好處!”
周明貴忍不住將壺輕輕地拿起來,尤其是在右手端壺的時候,還不忘用拇指按住了壺蓋。
要知道瓷器不同紫砂,高檔的紫砂壺,由于工藝做得嚴絲合縫,即便將壺體倒過來,壺蓋也不會掉落,但瓷器則不同,蓋口和壺口都施了釉,自然會因為滑而脫落,所以周明貴的動作便是保護壺蓋。
當然,這類的壺在使用的時候,也多會用繩子拴住壺蓋上的鈕和壺把,這樣便不怕因為不小心打碎了。
很多年輕人眼里,那是老一輩才做的事情,但實則不然,但凡用瓷壺,甚至是紫砂的,都會做這道工序,畢竟一把昂貴的壺,哪怕摔掉一小塊,價值都會是天差地別,因為全品變成殘品了。
端起霽藍釉菊瓣花壺,周明貴一邊撫摸著釉面的手感,一邊認真觀察著每一個細節(jié)。
器型的規(guī)整、線條的流暢,壺把、壺嘴位置比例,甚至連底兒上的大慶雍正年制六字,都是看了半天,他才緩緩點頭。
“精品!精品啊劉老弟!這把壺做得簡直天衣無縫,要不是我提前知道,絕對看不出這把壺是贗品!”
周明貴滿心歡喜,卻壓低了聲音說道。
劉明超笑了笑:“可您知道是因為我,別人又怎么會知道?放心吧,這種水平的物件兒,就算行里的專家都未必能看出來問題,你就大膽地放店里賣!”
周明貴聞言微笑點頭,先前讓張家銘氣出的情緒早已灰飛煙滅,剩下的只有兩眼冒金光。
要知道這種全品的霽藍釉菊瓣花壺,可是有過四五百萬的成交記錄。
哪怕他只賣兩百萬,那也是白賺??!
不得不說,跟著這劉老弟,有肉吃!
“劉老弟你放心,我周明貴死心塌地和你合作!不過……我還是不明白,你們今天為嘛讓我?guī)е鴱埣毅戇^去,場子沒砸成,他反倒先叛變了啊!”
聞言,劉明超和韓昆對視一笑。
韓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周老板,這下棋……下一步,要想三步,您別看眼下張家銘不給力,但他卻是咱最有力的盟友,我且問你,剛剛在榮樓,羅旭承認買了那筆筒了嗎?”
“當然,我和張家銘都聽到了,只不過……”
不等周明貴說完,韓昆立刻揚起手:“沒有不過!他只要承認了,那就是事實,那就是打眼了,而除了周老板,張家銘也聽到了,這就是我們要的結果!”
周明貴聞言倒吸了一口氣:“話是不錯,可羅旭畢竟沒有賠,關鍵張家銘也是這么認為的,如果有一天這件事攤開來說,我怕張家銘多嘴!”
劉明超一笑:“放心,我不會給他多嘴的機會,只要他在,并且點頭就足夠了!周老板,在業(yè)內(nèi)……您的口碑如何?”
聽到這話,周明貴有些尷尬。
他心說我口碑怎么樣二位還不知道嗎?
我口碑要是好,你們還會找我合作?
見周明貴不答,劉明超聳肩而笑:“哈哈,周老板不必回答,不過張家銘的口碑卻是不錯,業(yè)務能力有目共睹,又是鄭文山的學生,所以,他開口……就必定有信服度!”
周明貴這才點了點頭:“行吧,既然劉老弟能控制張家銘,那就都好說了,咱們接下來要做什么?繼續(xù)給羅旭做局?”
劉明超擺了擺手,旋即從桌上韓昆的煙盒里抽出了一根。
他平時并不抽煙,所以叼在嘴上點煙的動作顯得十分刻意。
香煙燃起,他抽了一口,道:“羅旭精著呢,今兒這局都看出來了,再做也就沒意義了,不過……”
說著,劉明超朝著街里的某一個方向看去。
見狀,周明貴也順著那個方向看去,立刻露出一抹笑容。
“我懂了!”
……
晚上,雖然文化街里依舊有著不少來閑逛的客流,但基本也都是逛逛花燈,買些小吃,基本沒人會逛古玩店。
也正因如此,一般來講,古玩店也都是晚上五六點就關門了,有的甚至更早。
羅旭早早讓眾人下班,自己也得個清凈,看看書也好早早休息。
開車回老院兒伺候老爺子喝了口酒之后,他便又回了文化街,路上還接到了葉姍姍的電話,說馮金亮那邊情況不嚴重,就是受刺激了導致的休克。
現(xiàn)在馮雅蘭去了醫(yī)院那邊,她也就回學校了,之所以打電話也是讓羅旭放心。
羅旭笑了笑:“怎么樣?今兒見識古玩行里的玩意兒了吧?嘿,還想去你老舅那實習嗎?”
“切!瞧不起誰呢!不過我倒是覺得,這不僅是古玩行的事兒,也是社會的寫照,我一直在大學里,可能永遠看不到這些,在我腦子里對古玩的印象,不過是你和我說的,還有聽鄭教授在講座上的授課,但社會真實的一面,比我們這些學生想象得復雜多了?!?/p>
聽到這句話,羅旭會心一笑:“說得好!其實能看到這一面,今兒這私拍會你就沒白來!”
“嘿嘿!所以我還是想學,大旭你知道嗎?今兒我坐在老舅旁邊,你一個信息就能讓我心里有底氣,當時覺得你可帥了呢!”葉姍姍笑道。
“呦呵!當時?那現(xiàn)在呢?”羅旭道。
“現(xiàn)在更帥,你什么時候都帥!大旭,等你有時間,帶我去撿撿漏行不行?我真想學,而且我們兩個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懂也不行,以后都沒有共同語言了!”葉姍姍說道。
羅旭想了想:“這沒問題,只要姑奶奶您想學,我隨時有時間,而且物件兒這東西,其實看書嘛的用處不大,還是要多看、多摸摸!就像咱倆似的,越摸越親近!”
“哎呀你滾!嘴里就沒正經(jīng)的!”葉姍姍立刻嬌嗔。
“嘿!小兩口哪那么多正經(jīng)的,不然今兒你別回去了,咱倆出去住得了,也省得我一個人住無聊!”羅旭咧嘴笑道。
“去你的!今天我就請假來著,明兒八點半的課呢,過兩天……我跟你住店里一次,怎么樣?”葉姍姍嘿嘿笑道。
“得嘞!那我提前準備準備,弄個軟乎的墊子!”
聽這話,羅旭立刻精神了。
“傻樣兒吧你!開車慢點吧,我先回宿舍了!”
葉姍姍一笑,便掛斷了電話。
而沒多會兒,羅旭也停好了車,在街里的店里買了些小吃,算是晚飯了。
不過他拎著吃的剛走到榮樓門前,卻發(fā)現(xiàn)有人正坐在門口的石臺上。
那人低著頭看不到臉,不過衣著……卻是絕對標志性的。
大花襯衣、闊腿褲子……
“葉……葉叔?”
羅旭走近前,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只見葉振雄抬起頭,臉上的表情就跟冰窟窿似的。
他緩緩起身,高大的身材些許俯視羅旭:“小子,進你店里聊聊?”
聽到這口氣,羅旭就心里發(fā)虛。
不過他也沒多廢話,點了點頭便開了店門。
他將吃的放在桌面上,轉過頭一臉討好道:“那個……叔,您吃了沒?”
“我吃你大爺!”
咚!
葉振雄大罵一聲,揚拳便打了過去。
羅旭反應極快,猛然閃躲,沒躲開,一拳正砸在眼角!
“???叔……有話好好說啊叔……”
要是別人跟他動手,羅旭自然豁出去了,可這是葉姍姍老爹啊,他哪敢還手?
下一秒,他都來不及發(fā)懵,便已經(jīng)繞到了桌子的另一邊。
“誰尼瑪跟你好好說,過來,老子抽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