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只是過來看看?!?/p>
姜黎黎下意識地?fù)踉诮闱懊?,把手中禮品放下,“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p>
聞言,張母眼底的防備少了一些,但還是死死抓著孫子的肩膀,把孫子擋在身前。
他們住的是江城郊區(qū)老房子,一個月幾百塊錢,門窗漏風(fēng)裝修簡陋。
如此環(huán)境下的孤兒寡母,更顯得慘不忍睹。
姜恒在姜黎黎身后走出,看著約莫三四歲的小男孩,始終沉默但目光緊隨。
“我,我向你們道歉,這件事情都是我們不對,孩子是無辜的,求求你們救救他吧……”
張母‘撲通’一聲跪下,她沾上了賭博,在林夕然那兒弄來的錢全都輸光了。
現(xiàn)在吃了上頓沒下頓,孩子跟著她挨餓,這段時間瘦了好幾斤。
她后悔,卻也為時已晚,并且控制不住自己,不管什么方法弄到點(diǎn)兒錢就忍不住去賭,總想著萬一能翻倍賺回來呢?
他這一跪,孩子嚇得哇哇哭。
姜恒立刻上前把孩子抱起來,轉(zhuǎn)身走出狹窄昏暗的出租房。
姜黎黎站在原地沒動,看著滿臉悔恨的張母,“孩子沒有其他親人了嗎?”
“輸了官司以后,孩子的外婆恨我們的做法,要把孩子帶回去撫養(yǎng),可她要給孩子改姓,我不同意,這畢竟是張家的根……”
張母支支吾吾地說。
官司結(jié)束后,姜黎黎聽姜恒的,賠給了張家十萬塊錢,算是補(bǔ)償孩子的。
姜黎黎一眼就看穿,張母是怕孩子外婆撫養(yǎng)孩子,會提錢,所以死活不給。
她無法同情這個一把年紀(jì),凄慘悲哀的婦女。
“聯(lián)系一下孩子外婆吧,如果他們不養(yǎng),我們會安置好孩子的?!?/p>
說完,姜黎黎轉(zhuǎn)身出去。
小區(qū)門口,姜恒穿著單薄的衛(wèi)衣,領(lǐng)著裹著他羽絨服的小男孩,兩人站在那里一句話都沒說。
她回到車上拿了毛毯給姜恒披上,兩人陪著小男孩兒玩兒了一會兒,張母拎著一個塑料袋下來。
袋子里是小男孩幾件臟兮兮的衣服。
“他外婆說,等會兒過來接?!?/p>
半小時后,一輛普價轎車停在小區(qū)門口。
死者的母親,姜黎黎見過一次,在醫(yī)院。
比起當(dāng)時哭得撕心裂肺的表情,此刻婦女那雙透露著哀傷的眼睛,更能攝人心魄的悲哀。
小男孩松開姜恒的手,跌跌撞撞朝外婆跑去,“外婆!”
婦女蹲下,緊緊把孩子抱進(jìn)懷里,“乖乖,外婆接你回家!”
姜恒低頭,看著被男孩松開的手,空蕩蕩的,仿佛還殘留著孩子的余溫。
他心底的緊繃感,也在一點(diǎn)點(diǎn)的消散。
姜黎黎拉著姜恒起來,送祖孫兩人上車。
婦女將后座車門打開,讓小男孩上去后,卻沒上車,而是轉(zhuǎn)過身看著姜黎黎和姜恒。
“對不起,我代替我的女兒,向你道歉,她糊涂啊!”
說著,婦女向前兩步,彎下了腰。
姜黎黎趕忙攙扶了一把,但她什么都沒說,而是看向姜恒。
姜恒下意識的伸出手與她一起將婦女扶起來,“您以后有什么困難,可以跟我說?!?/p>
“放心,依照我們的能力是可以把孩子養(yǎng)大成人的,你以后好好生活,忘了這件事情吧!”
婦女通過新聞,得知姜恒因為這件事情而患上嚴(yán)重心理疾病。
她心底不是滋味,自己的女兒傻,聽信了張家人的慫恿,丟了命還害了別人!
“您保重。”姜恒有許多想說的話,最后總結(jié)為這三個字。
姜黎黎知道,他后續(xù)還會關(guān)注這個孩子的。
送走了祖孫兩個,她與姜恒也回車上,準(zhǔn)備離開。
張母手里拎著孩子那袋衣服,自始至終沒有勇氣上前來,孤零零的站著……
——
回水鋼琴的路上,姜恒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姐,你怎么搬出來住了?”
姜黎黎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語氣故作無畏道,“這不是方便你治療嗎?”
“爸媽呢?”姜恒又問。
“快陽歷年了,公司忙?!苯枥璨辉缸尳阒肋@段時間以來的糟糕事情。
不論是她與傅行琛,還是她與父母鬧翻了。
聞言,姜恒沒再說什么,但眸底劃過一抹異樣。
京輝說,雖然姜恒已經(jīng)接受現(xiàn)實,可還需要一些時間徹底消化。
再連續(xù)做兩天的心理輔導(dǎo),趕在陽歷年前結(jié)束治療,皆大歡喜。
這對姜黎黎來說,是近幾個月來,最好的一件事情。
她帶姜恒到超市,采購了許多食材,準(zhǔn)備晚上的‘慶祝宴’。
蘇允柚下午就過來了,與姜恒聊了幾句后,跟姜黎黎一頭扎進(jìn)廚房準(zhǔn)備晚餐。
晚七點(diǎn)鐘,門鈴響起。
姜黎黎去開門,門外的蘇封塵身上卷挾著寒冬的冷氣。
他進(jìn)來后將棕米色的呢子大衣脫掉,“抱歉,來晚了?!?/p>
“不晚,湯還沒有燒好?!苯枥柁D(zhuǎn)身進(jìn)廚房,繼續(xù)忙。
蘇封塵則去客廳,在姜恒身邊坐下,關(guān)心了幾句。
哥哥來了,蘇允柚在餐廳坐著連屁股都沒抬一下,并且還吐槽了句,“我哥今天怎么不來幫忙了?”
“都做完了,不需要幫忙?!苯枥璋姿谎郏岸医裉斓闹鹘鞘嵌??!?/p>
“這么久了,我第一次看到你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碧K允柚兩只手搓著下巴,歪著頭看她,“姜恒的病好了,過幾天你就可以回去上班,再跟傅行琛把婚一離,皆大歡喜?。 ?/p>
喜不起來,姜黎黎完全不知,怎么跟他們解釋,傅行琛那瘋子的想法與行為。
高興的心情,因蘇允柚這兩句話全沒了。
蘇允柚一看不對勁,忙問,“怎么了?不離……”
“柚子?!碧K封塵的聲音傳來,打斷她的話。
蘇允柚一回頭,看到姜恒來了,小臉一垮,“離離離離離什么?”
她的話,姜恒只聽了個模糊,離什么。
姜恒疑惑的目光看向姜黎黎。
姜黎黎關(guān)火,摘掉圍裙笑著走出來,“是是是,姜恒好起來離不開你們的幫助,今天晚上隨便吃?!?/p>
她含糊過去,示意姜恒去洗手。
姜恒進(jìn)入廚房洗手。
蘇允柚嚇得拍胸脯,吐了吐舌頭,跑到離姜恒最遠(yuǎn)的地方坐著。
一頓飯,幾個人話不似往常那般多,偶爾交談也是圍繞著姜恒。
飯后,蘇封塵起身正欲離開,卻被蘇允柚一把拉住,將他推回餐廳,“你今天怎么回事兒?吃飽喝足就想走,幫黎黎收拾一下啊,總不能指望我吧!”
說完,不給蘇封塵拒絕的機(jī)會,她拉著姜恒到客廳坐著。
姜黎黎自然不用他幫忙,但她想起一件事,“封塵哥,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