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瑾瑤快氣死了。
回到房中她便派了心腹去莊子上看望侯夫人,主要是將府里發(fā)生的事告知她。
她需要母親的主意。
忠勇侯得知此事后,并未阻止。
他剛得到消息,柳氏跪了一夜,病了。
讓瑾瑤知曉她的現(xiàn)狀也好,引以為戒,好警醒自身。
莫要重蹈她母親覆轍。
且女兒孝順長輩,也是他愿意看見的。
“你覺得葉楨會武嗎?”
氣了一通后,謝瑾瑤想起自己找葉楨的目的,問心腹婢女。
婢女答,“奴婢瞧著不像是有?!?/p>
她當時跟在小姐身邊,一直留意葉楨。
“都怪那狗奴才。”
想起刑澤,謝瑾瑤的怒火又上來了。
這次試探不成功,往后想找機會就沒那么容易了。
父親已經(jīng)開始偏袒葉楨,她不能再惹父親生氣,否則,葉楨會更得勢。
那母親想回來就更難了。
婢女獻計,“小姐,何不讓葉家對付她?”
謝瑾瑤眼眸一亮。
她知道母親這次針對葉楨的布局,有葉家的參與。
雖然她不知葉家為什么要針對僅剩的女兒。
但他們既然出手,定也是不愿看到葉楨平安無事的回到京城的。
葉家是葉楨娘家,他們要對付葉楨比她容易許多,光一個孝道就能壓的葉楨喘不過氣。
就算外人知道了,大多也會疑心是葉楨不好,才被父母懲治。
思及此,她忙招了婢女低聲吩咐。
與此同時,葉楨也在想一個問題。
之前她在莊上十幾年,葉家雖沒管她,卻也沒派人害她。
這次他們?yōu)槭裁匆獛秃罘蛉藢λ鍪郑?/p>
是侯夫人給了他們什么好處?
還是出了什么變故,葉家再也不敢留她?
亦或者她做了什么,惹怒了葉家?
葉楨排除了后者,自回京后,雖看出葉家父母虛情假意,但那時以為他們就是自己的親爹親娘。
沒有孩子不渴望親情。
她亦不例外。
因而知曉葉家想攀附侯府,哪怕她在侯府過得不如意,也盡量隱忍低調(diào),以免連累葉家,不曾給葉家招惹一絲麻煩。
葉楨思量再三,沒有頭緒。
“給飲月的信送出去了?”
既想不出,那就查。
但她如今手下只有挽星,想做些事實在不方便。
她在外面培養(yǎng)了些人,這些年都是飲月替她管著。
前世,得知她出事,飲月帶人趕來京城,正遇上她被侯府送出京城,一路上百姓圍觀辱罵,朝她丟爛菜石子。
飲月他們怎舍她受這等委屈,意圖救她。
彼時,百姓被侯夫人和葉晚棠迷惑,認定她十惡不赦,因而連帶遷怒圍毆飲月等人。
飲月等人不忍對百姓動殺招,最終被葉晚棠的人拿下送去葉家,最終全無好下場。
這也是她將人提前叫到身邊的原因之一,這世,她們主仆得提前通氣,不能再讓他們出事。
挽星不知葉楨心中疼痛,忙點頭。
事關(guān)小姐她從不敢懈怠。
想到今日發(fā)生的事,她突然問道,“小姐是要和世子合作嗎?”
葉楨不瞞她,“他在府上地位不低,能給我們助力?!?/p>
至于面具下的人并非忠勇侯世子這一點,葉楨卻不愿挽星知道。
有些時候知道得越多越危險。
挽星卻在想,那刑澤瞧著挺厲害的,世子也看重他。
如果……
她是說,如果她得到了刑澤的心,刑澤會不會就會鼓動世子多幫幫小姐?
許多時候,心腹對主子的影響挺大的。
就像小姐一直拿她當妹妹,從未真正將她看作婢女,她觀察世子對刑澤似乎也挺好的。
跟在小姐身邊多年,就算小姐沒明說,她也猜到這件事應有葉家的手筆。
因這三年,小姐從未在外顯露過身手,對付一個弱女子,侯夫人何至于用軟筋散,尋常迷藥足矣。
而小姐初回京時,葉夫人不小心崴腳,小姐擔憂之下抱著她一路回房就醫(yī),暴露了力氣。
小姐肩上的疤痕,在京城除了她和飲月更是只有葉夫人知道……
壞人太多,她很怕小姐一人應付不來,再受傷害。
她的使命便是護小姐周全,可她能力有限,她得給小姐尋求外援。
師父說過,無論什么樣的招,有用就是好招。
葉楨不知她的婢女竟生了這種心思,若知道定會阻止。
她在入夜后去了謝霆舟的墨院。
“還請兄長畫出相貌?!?/p>
葉楨同謝霆舟道。
她這次和他的交易,便是他幫她應付謝瑾瑤,她給他制作能以假亂真的人皮面具。
這畫的自然就是真正忠勇侯世子。
謝霆舟頷首。
一炷香后,畫像交到葉楨手里。
畫中男子,容貌與忠勇侯有些相似,都是偏剛毅的長相,只不過他右眼下有顆淚痣,柔和了這份剛毅。
淚痣下是斑駁縱橫的傷疤,瞧著應是燒傷。
畫像旁邊另有一副小像,畫的是右邊側(cè)臉。
上頭疤痕清晰。
葉楨看了對面男人一眼。
能將整張臉畫得這般清楚,連疤痕走向都清楚,看來他和真正的世子很熟。
他是誰?
為何要冒充世子?
忠勇侯知道嗎?
真正的世子又去了哪里?
葉楨心里疑慮重重,面上未顯分毫。
她又列了一份清單,“勞煩兄長準備好這些?!?/p>
這些都是做人皮面具所需的材料。
謝霆舟看了眼遞給刑澤,便又看向了葉楨。
葉楨繼續(xù),“制作時還需得借兄長的地方一用?!?/p>
面具制作不易,費時頗長,東西放她那邊不及謝霆舟這邊安全。
“可。”
謝霆舟言簡意賅,“需要多久?”
“東西齊全,半月左右便可?!?/p>
葉楨起身,“還需得給兄長量身?!?/p>
謝霆舟頷首,坐著未動。
葉楨行至他身后,拿出小尺量了他的肩,記在紙上,又轉(zhuǎn)到他面前,量他脖頸。
而后問道,“兄長可否取下面具?”
她需得了解他的臉型尺度,才能做得更逼真,更貼合。
刑澤和扶光皆是臉色大變。
謝霆舟掀眸看她,沉默幾息,他掀了面具。
肌膚白凈無暇,臉部線條流暢剛毅,五官精致如斧鑿。
兩眼相對,葉楨呼吸頓了頓。
原來那日虬髯之下是這樣一張俊逸卓絕的臉。
不過,眼下男人寒潭映月似的眸中蘊含的殺意,提醒她此時不是犯花癡的時候。
她忙斂眸認真比對他臉頰尺寸,好似剛剛被這容顏亂了心神的不是她。
謝霆舟盯著她,目光犀利。
但凡葉楨流露出一絲認出他的跡象,他便會殺了她,絕無猶豫。
但他看到的只有她眼里片刻的驚艷,驚艷的目光,謝霆舟司空見慣,他知道自己有張能魅惑人心的臉,漸漸斂了氣勢。
葉楨清晰地感知到殺意的淡去,心弦微微松緩,眉眼平靜,“好了,待東西備全,我再過來?!?/p>
量完,她退離幾步。
“可?!?/p>
又是簡短一個字。
葉楨福了福,轉(zhuǎn)身出了房間。
無聲交鋒讓她后背汗?jié)?,被夜風一吹,打了個寒戰(zhàn)。
但她很快運轉(zhuǎn)內(nèi)力,讓自己周身溫熱起來,活著不易,想要復仇更不易,葉楨不后悔自己的選擇。
這世間事大多是雙面的,有利有弊,沒有不需付出代價便能得到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