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碩的話里,滿是看好戲的戲謔。
提的又是蘇燕婉,三人無人理會。
飲月繼續(xù)未來得及說的話,“蘇氏馬車?yán)锸鞘捠?,她親自送蘇氏去城外尼姑庵。
奴婢打聽了下,蘇氏已經(jīng)被李家休了,但李家要面子,讓蘇氏對外宣稱自請下堂,估計李家很快就會放出這個消息?!?/p>
“李家這個時候休了蘇氏?”
葉楨眸底有些困惑。
聽沈夫人說,李恒極為在意名聲,先前沒讓李承海休了蘇氏,是不想承認(rèn)蘇氏偷人,應(yīng)會等風(fēng)頭過后,再讓蘇氏病逝。
可現(xiàn)下卻突然送蘇氏去尼姑庵……
葉楨想到什么,吩咐道,“你設(shè)法聯(lián)系沈夫人,問問謝瑾瑤的情況?!?/p>
“你懷疑是謝瑾瑤有了身孕,李家要扶正她?”
謝霆舟猜測,按時間若李恒能生,這個時候也該有消息了。
葉楨點(diǎn)了點(diǎn)頭。
“李恒既決定和謝瑾瑤生孩子,應(yīng)不愿自己的孩子擔(dān)著李承海庶子的名頭,只怕休蘇氏,是為了給謝瑾瑤騰位置?!?/p>
讓謝瑾瑤的孩子,成為李承海的嫡子嫡女。
謝霆舟認(rèn)同葉楨想法,補(bǔ)充道,“怪不得蘇家兄妹說讓蘇燕婉接近我,是李恒的意思。
李恒這是既要顏面,又怕蘇家不配合,就拿他太子妃的位置給蘇家做人情?!?/p>
呵!
當(dāng)真好大的膽子,連他的主都敢做了。
院外,王景碩還在喊,“蘇燕婉來了啊,就在侯府大門口,哭哭戚戚一副被拋棄的模樣,殿下,您再不去處理,可就要成為始亂終棄的負(fù)心漢了。”
謝霆舟同葉楨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去處理,晚上再來看你?!?/p>
剛走了兩步,想到什么,他又問,“師父何時回來?我請母后替我來侯府說親,可要問問師父的意思?”
葉楨,“我會給師父去信,她已認(rèn)可了你,當(dāng)不會有意見?!?/p>
等她成婚時,師父定會及時趕回來的,眼下她要見昔日舊友,葉楨就不想她來回奔波了。
謝霆舟便知殷九娘近日不會回來,便道,“我能否親自給師父寫信,你一并幫我發(fā)出去?”
葉楨笑,“也好。”
師父應(yīng)該會很開心的。
不知是提及婚事的甜蜜,還是被葉楨的笑晃到,謝霆舟又返回扶住她的胳膊。
“我似乎還忘了問你,你可愿做我的妻,與我共度余生,只有我們倆,后宮無旁人?!?/p>
飲月第一次覺得自己這么沒眼力見。
她不該在屋里,該在屋外的。
眼下只能屏住呼吸,將自己當(dāng)做屋里的擺件,希望自己別影響了兩位主子。
???
葉楨怔愣了一下。
與謝霆舟心意互通后,她就沒想過嫁旁人,以為和謝霆舟成親是水到渠成的事,便也沒想過這件事還需特意問過她。
她自是愿意的。
但出口的話卻是,“若不愿意呢。”
說完,她想打自己嘴巴子,嘴沒按心走,太有主見了。
也或許是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想著若爽快回答,就沒那么矜持。
謝霆舟垂頭笑著看她,鼻尖幾乎碰到她的,低聲道,“那就哄到你愿意為止?!?/p>
葉楨的心一下子就跳得快極了。
“怎……怎么哄?”
“你想怎么哄,都依你,我的人,我的身,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飲月,“……”
現(xiàn)在偷溜出去,還來不來得及?
她快憋不住氣了。
葉楨可沒忘記飲月還在,臉有些熱,去推謝霆舟,以強(qiáng)勢掩飾內(nèi)心的害羞。
“你自然是我的,敢不娶我,我捶爆你的頭。”
惹得謝霆舟開懷大笑,“是,我只能是你的?!?/p>
他很喜歡葉楨對他的占有欲,也很想親吻她。
但擺件飲月憋氣憋得再用力,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他沒有讓外人看他和妻子親熱的癖好。
只能很遺憾地用拇指摩挲了下葉楨的臉,“走了?!?/p>
再不走,葉楨楨就要折損一員悍將了。
待他跨出門檻,飲月張嘴大口喘氣,覺得自己掃了兩位主子的興,很是抱歉的想要退出房間。
卻被葉楨保住胳膊,葉楨歡喜同她道,“飲月,我又要多一個親人了。”
飲月也替她高興,“小姐想吃什么,奴婢讓挽星給您做?!?/p>
打架她在行,廚藝她不行的。
“或者奴婢給您買?!?/p>
小姐親緣淺,一個人長到六歲,后頭有了師父,葉將軍,還有她和挽星。
但他們其實(shí)都算不得小姐真正的親人,而葉將軍雖是,卻缺席。
飲月希望小姐余生幸福,太子能彌補(bǔ)小姐親緣缺失的遺憾。
但。
“小姐,若姑爺往后對您不好,欺負(fù)您,奴婢和挽星幫您一起揍他。”
管他天王老子,小姐最大,誰讓小姐不幸福,她和挽星便是豁出性命也得給小姐出氣。
自然,她覺得太子應(yīng)不是那樣的人,但師父也說過,人心難測,感情易變。
她這不合時宜的話,只是想讓小姐知道,她身后也是有人的。
葉楨心中動容,將頭靠在她肩上,“飲月,等我成婚后,你和挽星也找個合適的人成家吧。”
兩人都是孤兒,飲月甚至連出身都不知,葉楨自己得了幸福,便希望他們也能幸福。
飲月沒想過成婚的事,但小姐的命令,她向來聽從,“奴婢曉得了,但奴婢是要跟著小姐一輩子的?!?/p>
成親可以,不能離開小姐。
葉楨笑著應(yīng)了。
屋里主仆溫馨和諧。
屋外,王景碩一臉受傷的表情,“我救了你的女人,來找你,你居然都沒搭理我。”
他在門外喊了那么久,結(jié)果這家伙也不知在屋里做了什么,笑的那么開懷。
就現(xiàn)在,臉上笑意都未收斂,王景碩起了促狹的心思,“云王受傷時,葉楨抱云王抱得可緊了,滿臉心疼?!?/p>
其實(shí)冷靜下來,他便知道自己當(dāng)時誤會了,葉楨若真喜歡云王,該及時給他止血處理傷口。
再想邢澤是太子身邊第一忠仆,若葉楨變心,他第一個就不干了。
知道歸知道,他就是想捉弄下謝霆舟。
嗯,他也是個膽大包天的,敢這樣對太子。
等將來老了,講給小孫子們聽,也是炫耀的資本。
王景碩腦補(bǔ)。
誰想,謝霆舟淡淡丟過來一句,“太子妃出嫁,各項(xiàng)籌備繁冗,你這做表哥的往后便來侯府幫忙?!?/p>
有了王景碩這份參與,將來王家也能算是葉楨的半個娘家。
王景碩一呆。
“啥意思?”
他是誰的表哥?
旋即反應(yīng)過來,葉楨如今是忠勇侯的女兒,以兩家的關(guān)系,他可不就算葉楨表哥了么。
“你和葉楨要成婚了?何時?陛下皇后可同意了?”
提到正事,王景碩忙將看笑話的心思丟到一邊。
忠勇侯手握兵權(quán),侯府女兒配太子也是沒問題的,但是葉楨畢竟是二嫁之身。
王景碩擔(dān)心帝后反對。
畢竟太子妃可是未來的皇后。
謝霆舟道,“母后會親自來侯府替我說親?!?/p>
王景碩松了口氣。
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皇后自己也是二嫁,想來不會對二嫁女子有偏見。
倒是累他白操心一場。
“哎,我真是個天生的忠臣?!?/p>
他不忘替自己邀功,隨即想到門外的人,看戲的心思又起來了。
笑嘻嘻湊到謝霆舟跟前,“蘇家那邊你怎么處理?”
蘇燕婉可還在侯府門外等著呢。
謝霆舟睨了眼他,低聲將蘇燕婉與蘇玉成的事說了。
王景碩眼底閃現(xiàn)興奮的光芒,“真的?假的?”
這么炸裂?
謝霆舟點(diǎn)頭,“只是缺點(diǎn)實(shí)證。”
還沒來得及查呢,云王自己就送上門了。
王景碩聞言樂了,笑瞇瞇道,“作為下屬,必須為殿下分憂,屬下這就去查。”
想想就好刺激,果然還是京城八卦多啊,等回府就能拿這八卦哄娘親開心了。
嗯,說不得就不催婚了。
王景碩也沒興趣看謝霆舟打發(fā)蘇燕婉了,屁顛顛跑了。
謝霆舟朝暗處招了招,“跟上,查到證據(jù)立馬放出消息。”
又吩咐羽涅,“將蘇家利用兵部侍郎職位之便,捏造假軍籍吃空餉,收受賄賂干涉武官選拔,還有采購軍糧、兵器時與商人勾結(jié),抬高價格,中飽私囊的罪證給父皇送去?!?/p>
李恒敢算計他,那便先斷他一條臂膀。
蘇燕婉還不知自己家即將倒大霉,她是得了相國府的傳信,說云王受傷,其余人被留在殿外,只有葉楨被太子帶進(jìn)了內(nèi)殿。
之后太子又親自送葉楨回府,相國懷疑太子真正心儀的是葉楨,讓她前來要個說法。
不論太子真正喜歡的是誰,有了先前那些傳言,她今日都必須坐實(shí)和太子的關(guān)系,就算不能做正妃,也得得個側(cè)妃的名分。
故而見到謝霆舟時,她哭著就要往他懷里撲,“殿下,可是燕婉做錯了什么……”
“蘇姑娘自重?!?/p>
有內(nèi)侍擋住蘇燕婉,“殿下跟前不得無禮?!?/p>
蘇燕婉泫然欲泣,“殿下,您不要燕婉了嗎?”
謝霆舟神情冷肅,“本宮幾時要過你?”
“殿下?”
蘇燕婉一驚,她沒想到太子翻臉這么快,“前些時日,你常陪燕婉……”
“哦?!?/p>
謝霆舟語氣淡淡,“本宮察覺蘇侍郎為官不正,頗多問題,借蘇姑娘之手查一查蘇家罷了?!?/p>
他知這番話出來,定有不少人背地罵他非君子所為。
可誰規(guī)定,君王就必須是君子。
有了故意接近蘇燕婉,利用她查蘇家一事,將來旁的女子再要肖想他時,總該有所顧慮。
也算是為將來掃清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