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祠堂里,謝瑾瑤險些跳起來。
“你竟真的要我給葉楨送禮?”
她配嗎?
“大小姐,您先別氣,聽奴婢說。”
織云安撫她,“這禮表面是送給葉楨,實際是送給侯爺看的。
大小姐,您想想侯爺從前可曾罰過您?”
謝瑾瑤不做聲。
沒有,連句重話都沒有。
可今日父親當(dāng)眾罵她混賬,還罰跪了她。
織云乘勝追擊,“若您再不籠絡(luò)侯爺?shù)男?,侯爺?shù)男木蜁絹碓狡蛉~楨。
到那時,夫人能不能回來另說,說不得連您的婚事,葉楨都能插手。
先不說葉楨的眼界能為您相看什么樣的人家,就是她對您哪有好心?”
畢竟這些年侯夫人和大小姐對少夫人實在不算好,葉楨一朝得勢如何能不報復(fù)?
“她敢!”
謝瑾瑤反駁,卻沒什么氣勢。
因為織云說的是事實,若母親不能回府,葉楨是嫂子,又是侯府掌家人,父親再偏信她的話,葉楨的確能對她的婚事動手腳。
思及此,謝瑾瑤坐不住了,“我給祖母去信。”
祖母最疼他們母子,不會任由葉楨欺負(fù)他們。
織云低語,“夫人已經(jīng)給老夫人去信了,可是路途不近,老夫人年紀(jì)也大了,趕不得路。
在她回來之前,您還得靠自己渡過眼前的關(guān),奴婢會替您整理些老舊的首飾……”
侯爺是男子,是公爹,不會細(xì)致到查看大小姐究竟送了葉楨什么。
謝瑾瑤也聽明白話里的意思,同意是同意了,不過讓織云尋些丫鬟婢女的舊物送去。
織云沒覺得有何不妥,羞辱羞辱葉楨也好,讓她明白自己真正的身份。
忠勇侯得知謝瑾瑤真的給葉楨送了頭面首飾,心里寬慰不少。
孩子嬌蠻歸嬌蠻,總歸沒壞徹底。
心里這般想,但也怕謝瑾瑤是做表面功夫。
“三餐定時給她送去,再送本《女戒》過去,讓她抄一百遍?!?/p>
夜里,謝瑾瑤抄寫的一部分便送到了忠勇侯面前。
一同送來的還有一張小紙條,紙條上畫著兩道背影。
男人高大偉岸,面朝日出,一手握著長槍,一手牽著頭頂小揪揪的女娃。
小女娃則面向男人,配字,“瑤兒錯了,瑤兒會好好反省,爹爹別生氣好不好?”
忠勇侯看到這畫,想起許多年前,他奉命到京城附近的城池辦差,卻要三日后趕回邊境。
柳氏帶著孩子在路上與他相聚,他們宿在山中廟里。
清晨他起來練槍,才四歲的女兒不知何時從房里溜了出來,糯嘰嘰的小臉滿是孺慕地看著他。
那時,他只覺心都酥了,亦覺得愧疚,他半生不是守邊疆就是沙場御敵,疏忽了孩子們。
柳氏教導(dǎo)失責(zé),他這個父親又何嘗沒有責(zé)任。
忠勇侯將紙條小心翼翼夾在珍藏的孤本里。
他去了祠堂。
從窗口看著謝瑾瑤跪得筆直,認(rèn)真地抄寫著《女戒》。
夜風(fēng)吹入,她打了個寒戰(zhàn),忠勇侯心一緊,下意識就要去給她拿衣裳,生生忍住了。
在女兒徹底悔過之前,他不能心軟,否則就是害了孩子。
站了許久,他又去了小兒子的院中。
卻不知,他一走,謝瑾瑤就塌了腰,揉著手腕,滿眸怨毒。
抄書的確可以讓她收斂心神,因而讓她想到了收拾葉楨的法子。
葉楨的夢華軒。
挽星嫌棄地看著織云送來的首飾,“小姐,這些是留下給侯爺看,還是拿去當(dāng)?shù)???/p>
謝瑾瑤當(dāng)真好意思,送這些破爛東西給小姐,有些壞得連打賞下人都拿不出手,這是折辱誰呢。
葉楨看了眼,淡淡道,“留兩個可用的,其他的拿去當(dāng)?shù)??!?/p>
能當(dāng)多少是多少,再破再廉價也是錢,葉楨不會和錢過不去,更不會生氣。
她和謝瑾瑤注定是仇人,為仇人生氣不值得。
翌日,忠勇侯命管家送來了鑰匙和對牌。
葉楨沒急著見府中各管事,而是讓管家將近三個月的賬冊送了過來。
這一日,她都在院中看賬,不曾外出。
織云趁送餐的功夫,將這件事告訴了謝瑾瑤。
“奴婢瞧著少夫人應(yīng)是不知如何下手。”
管理偌大一個侯府,可不是簡單事。
“侯爺先前說,會派人教她,但今日只管家去送了東西便離開了。
奴婢想著侯爺約莫也是想摸摸她的底。
所以大小姐只要這次表現(xiàn)好,還是有很大機(jī)會的?!?/p>
兒媳再好,哪有女兒親。
謝瑾瑤冷笑,“葉家不看重她,能讓她習(xí)幾個字就不錯了,哪還會派人教她別的?!?/p>
新官上任三把火,葉楨窮人乍富,最該是顯擺的時候。
她卻躲在院中,只怕不是不想燒這火,而是燒不起來。
想到葉楨可能連賬冊都看不明白,謝瑾瑤心里很是快活。
她等著看葉楨的笑話。
將抄好的女戒還有畫好的畫像遞給織云,“替我送去給父親。”
忠勇侯的確是想探葉楨的底,他倒沒什么惡意。
他是對葉楨這個兒媳不了解,不知她有幾分能耐。
若先前葉禎推辭是謙虛,那就沒必要再派人過去指手畫腳。
若葉禎當(dāng)真不會,自會開口。
假如葉楨不懂還不肯開口求助,只一昧亂來,那他便會考慮是否讓她繼續(xù)管家。
侯府需要掌家人,但也不是非葉楨不可。
結(jié)果葉楨什么舉動都沒有,的確讓他也有些意外。
不過在他眼中,無論葉楨會不會,她都算是初掌家的新兵蛋子。
戎馬半生的他對新兵素來有信心,故而沒干涉。
看到謝瑾瑤再次送來的畫像,忠勇侯的心又柔軟了幾分。
但他還是沒松口終止謝瑾瑤的懲罰,依舊只是在暗處看了看女兒。
府中下人原本見侯爺讓葉楨管家,又處罰了大小姐,以為侯府的天會變一變。
見葉楨沒動靜,反倒是侯爺連著兩日都偷偷去看大小姐,下人們便覺得侯爺看重的還是大小姐,葉楨成不了氣候。
也有和謝瑾瑤一樣,覺得葉楨是沒能耐,才沒作為的,對葉楨更是多了幾分輕視。
葉楨對此毫不在意,她將有問題的賬冊做了記號,又將犯事人的情況了解了下。
便讓挽星和朝露將賬冊收好,打算洗漱安置了。
刑澤卻出現(xiàn)在院中。
葉楨讓準(zhǔn)備的材料準(zhǔn)備好了,謝霆舟請她過去做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