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卿的話,葉楨當(dāng)是童趣。
但她也不可能讓赫連卿住在她的院子,男女七歲不同席,從來不是笑話,赫連卿雖才十歲,但在許多高門大戶,男孩十二三歲便會安排通房。
葉楨是寡居出身,侯爺這個男主人又不在,她不想平添麻煩。
赫連卿的身份注定倍受矚目。
因而她道,“要么我送你去官府,請官府安置你,要么你住前院,但我可讓我弟弟回家與你作伴?!?/p>
這孩子雖承認自己是男孩,卻還不曾透露身份,葉楨也沒刻意點破。
赫連卿見她不似開玩笑,只得勉強同意住前院。
“哼,爺不為難自己女人,但你記得你是爺?shù)呐?。?/p>
葉楨便讓扶光跟著他,暫時負責(zé)他的安全。
赫連卿不情不愿跟著扶光去前院,行至門口時,還不忘提醒葉楨,“爺說話算數(shù),你說話也得算數(shù),盡快將爺?shù)男【俗铀蛠怼!?/p>
這個女人眼底慈愛,長得又好看,像極了祖父口中的阿娘。
他若娶一個像阿娘一樣的女子回去,祖父定然高興,可這女人似乎并不當(dāng)真,那就先把小舅子籠絡(luò)住。
赫連卿一身綢緞錦裙,梳著雙丫髻,雙手背在身后,思量如何拐帶葉楨跟他回邊城,給他做媳婦。
那模樣逗笑了葉楨。
他一走,謝霆舟就出現(xiàn)在葉楨房中,“他是誰?”
葉楨在城門救下一個姑娘的事,他聽說了,估計就是剛剛那個,但剛聽言語對方是男孩。
嗯,還是個要和他搶妻子的小情敵。
“若我猜得沒錯,他應(yīng)是邊城定遠王的小孫子……”
葉楨和謝霆舟相對而坐,將前世聽聞以及剛剛城門之事告知了他。
謝霆舟聞言凝重了眉眼,“李承海此人無利不起早,你猜得應(yīng)當(dāng)沒錯。
定遠王府就剩這一根獨苗,聽聞定遠王將他當(dāng)眼珠子護著,若這孩子真是赫連卿,楨楨,你得報備陛下?!?/p>
葉楨亦有此意,不過她原本想著讓謝霆舟告知皇帝,但謝霆舟顯然又有想讓她立功的心思。
便道,“那行,稍后我問明他身份,明日便帶他入宮?!?/p>
定遠王府的寶貝疙瘩,必須過陛下的明路,否則若有閃失,忠勇侯府可承擔(dān)不起這個罪責(zé)。
“人販子已被送去京兆府,你讓人將事情鬧大些?!?/p>
葉楨同謝霆舟道,“謝瑾瑤有前世記憶,在得知葉晚棠出事后,她撇開梁王等人,選擇了入相府。
說明前世,梁王,康樂等人都不成氣候,而相府才是能與你抗衡的?!?/p>
但相國這些年表現(xiàn)得無比忠君,連相府內(nèi)斗都對外瞞得死死的。
葉楨想到了深潭,表面瞧著風(fēng)平浪靜無甚危害,內(nèi)里或藏深淵。
只有攪動攪動才能試探其中深淺和玄機。
李相國便是那口深潭。
謝霆舟今日來,也是想同葉楨說此事,點頭道,“好,就讓赫連卿恨上李承海?!?/p>
赫連卿恨上李承海,定遠王府就與相國府好不起來。
這也算是變相阻止了文臣武將勾結(jié)。
“還有一樁事,帝后排查了宮廷暗衛(wèi),梁王不曾插手其中?!?/p>
其實在皇莊,宮廷暗衛(wèi)中無人對帝后下手,謝霆舟便有了想法。
若宮廷暗衛(wèi)里有梁王的人,在他山窮水盡時,必定會讓那人出手。
結(jié)果沒有。
他握住葉楨的手,“梁王應(yīng)該不是真正的面具人?!?/p>
那么就是真正的面具人,找了梁王做替死鬼。
他還潛伏在暗處。
這也是謝霆舟暫不能公開表露心儀葉楨的原因。
免得葉楨這一世再被面具人盯上。
葉楨格外在意此人,“明日進宮后,我順道去見見葉晚棠。”
別人不知道,葉晚棠或許知道點什么。
這是個極大的隱患,他們必須盡快將人找出來。
謝霆舟自是認同的,“謝瑾瑤那邊我亦會盯著。”
其實將謝瑾瑤抓來嚴審,或許她會吐露知道的,但也有可能會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說,亦或者誤導(dǎo)他們。
光腳不怕穿鞋的,謝瑾瑤干得出來那種事。
謝霆舟最惦記的,還是她那日涂黑的部分,應(yīng)是和葉楨身世有關(guān)。
只要打壓的謝瑾瑤無出路,她必定會用盡前世記憶,他們便能根據(jù)她的動向得到想要的。
這是比較安全的法子。
葉楨頷首,“我亦會讓沈夫人幫忙盯著?!?/p>
原本,葉楨不打算告知沈氏謝瑾瑤的事,但事情轉(zhuǎn)機在謝瑾瑤竟是用沈氏女兒的事,威脅蕭氏。
如今謝瑾瑤又進了相國府,沈氏要找女兒,葉楨要密切關(guān)注謝瑾瑤,倒是能合作。
說曹操,曹操到。
飲月敲門,“小姐,沈夫人帶著歲歡小姐來了?!?/p>
謝霆舟只得起身,輕輕抱了抱葉楨,“你一人在府中,萬事小心,明日我們宮里見?!?/p>
他如今便是來侯府,都得偷偷來,兩人見面再不及從前方便了。
謝霆舟很舍不得,到底還是又抱了抱才放開,而后從后窗悄悄翻了出去。
葉楨倒是沒他那般不舍,只要心在一起,可以不必時時在一起。
從皇莊回來后,她就開始思慮籌建慈善堂,想用來收留無家可歸的婦孺,這件事是她先前在做,重生后一直想做,卻沒來得及做的事,分走了她不少精力。
放在謝霆舟身上的心思便少了些,見謝霆舟翻窗出去后,還一步三回頭的小媳婦樣,她沒忍住笑出了聲。
謝霆舟看她沒心沒肺,有些無奈,又覺得自己或許婚后亦是個粘媳婦,懼內(nèi)的。
這或許是家學(xué)傳承。
是的,謝霆舟懷疑自己就是皇帝的親生兒子。
若不是沈氏來了,他本來還要和葉楨說說這件事,一起分析分析。
葉楨不知謝霆舟心思,目送他離開后,去花廳見沈夫人。
路上,飲月道,“小姐,蔡月牙去找赫連卿了?!?/p>
蔡月牙跟忠勇侯嘴上強勢,說要賴在他,但心里其實沒多少底氣。
擔(dān)心哪一日就被忠勇侯送走了,因而總會搶著幫忙做些事。
忠勇侯給她發(fā)銀錢,她也不要,替她調(diào)理身子的大夫告知忠勇侯,讓她多活動活動,反而于身體有利。
忠勇侯便同意她在府上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每個月給她五兩。
不是工錢,而是家里人每個月都有的月例零花,蔡月牙問過葉楨和崔易歡也有,這才歡歡喜喜收下了。
覺得自己這也算是侯府家人了。
侯府世子去世,她很傷心,總覺得那個替她鑲金牙的好孩子,不該就那么早早去了。
為此萎靡了好些天,葉楨不能告知她真相,也見不得她頹喪。
便讓飲月去告知她,府上來了個沒什么安全感的小客人,葉楨請她幫忙作陪一二。
蔡月牙聞言,果然精神了許多,當(dāng)即跟飲月保證,必定讓沒安全感的孩子,踏實下來。
這個,她有經(jīng)驗。
葉楨頷首,“讓扶光留意些,莫要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