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先生咽了咽口水,又才說道:“那柳氏原是江南繡娘,溫柔似水,與兇悍的狄夫人截然不同,狄龍將她藏得極好,連身邊親信都不知曉,就擔(dān)心被狄夫人知道,柳氏和兩個兒子都會性命不保?!?/p>
云姒很好奇:“這般隱秘之事,曲先生是如何得知的?”
“說來也巧?!?/p>
曲先生笑道:“上月我們的人跟蹤一個貪官,意外發(fā)現(xiàn)狄龍深夜造訪這處宅院,后來細(xì)查才知,這外室已養(yǎng)了七年有余。”
云姒越聽越火大。
不過,讓曲先生回來這一趟,倒也不算白跑。
原本只是抱著試試的心態(tài),沒想到這狄龍,還真有致命的軟肋。
管他是外室還是正室,能威脅到他就是好事。
“多謝曲先生相告?!?/p>
云姒溫婉有禮的道謝。
曲先生連忙拱手還禮:“王妃客氣了,能為王妃效力,是曲某人的榮幸,若王妃下次還有任何需要,只管派人來傳,曲某人義不容辭?!?/p>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云姒摸摸鼻子。
怎么感覺,曲先生好像很把她?
她沒在曲先生面前露出什么破綻吧?
不管了。
她在猶豫,等晚上秦野回來,要不要把這件事跟他說說?
可他出發(fā)在即,說了的話,只怕他在路途上也會擔(dān)心惦記。
不說也不行。
這男人太精明,況且,曲先生肯定會把這件事告訴他。
一直糾結(jié)到晚上,秦野回來的時候,依舊是帶著一身疲憊。
束發(fā)的玉冠略顯歪斜,幾縷碎發(fā)垂落在劍眉旁,襯得那張俊美的面容多了幾分倦色。
他踏入房門時,抬手揉了揉眉心。
但在看見云姒的瞬間,眼底的疲憊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溫柔。
“在想什么?”
秦野的嗓音帶著奔波后的微啞,隨手解下外袍掛在屏風(fēng)上。
云姒注意到他指節(jié)處有一道新鮮的擦傷,袖口也沾染了些許塵土,顯然這一天并不輕松。
他朝她走來,步履依舊沉穩(wěn)有力。
“殿下今日回來得早?!?/p>
云姒起身迎他:“事情辦的如何?”
“差不多了。”
秦野捧著她的臉,吻了吻她的額頭,低聲道:“明日一早出發(fā)。”
“那糧草?”
“籌措了兩日,共計(jì)五千五百石,他們應(yīng)該看得出,我盡力了?!?/p>
云姒又想笑,又心疼。
堂堂王爺,還需這樣與人周旋。
秦野拉著她坐下:“聽說曲先生今日來過了?”
云姒心頭一跳。
曲先生的嘴可真快。
她斟酌著開口:“是,我找他來,問了點(diǎn)事情。”
“關(guān)于狄龍的?”
秦野直接點(diǎn)破,修長的手指拉過她的手輕輕把玩著:“問出什么了?”
云姒現(xiàn)在都不確定,他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想試探她。
怎么連這點(diǎn)信任都沒有!
云姒被迫和盤托出。
她將狄龍養(yǎng)外室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末了補(bǔ)充道:“我本想自己處理,不讓你分心?!?/p>
秦野聽完,眸色漸深:“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
云姒湊近他耳邊,低聲說了自己的計(jì)劃。
秦野聽完,眉頭微蹙:“太冒險?!?/p>
“你信我?!?/p>
云姒拉住他的衣袖:“我有自保能力,而且我身邊還有阿蕪,我以前不告訴你,一是怕你擔(dān)心,再是怕你反對,有些事,我必須做!”
秦野沉默良久,終于嘆了口氣:“罷了,我讓暗夜再調(diào)兩個影衛(wèi)給你?!?/p>
他捏了捏她的臉頰:“記住,不要讓自己涉險?!?/p>
“好?!?/p>
見他答應(yīng),云姒主動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唇角:“我保證?!?/p>
秦野眸色一暗,扣住她的后腦加深了這個吻。
直到云姒氣息不穩(wěn)地推他,他才松開:“這是利息,剩下的,一會討回來。”
“你……我又沒欠債,哪來的利息?”
“我們成親多久?”
“…一年多。”
“不多算,按照一晚一次,欠了多少次你自己算?!?/p>
“……”
云姒美眸瞪的溜圓。
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秦野口中說出來的。
“那那……怎么能那么算?”
“如何不能?”
秦野看著她,唇角勾起一抹邪笑:“不著急,你可以一輩子慢慢還?!?/p>
說罷,他便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
“書房?!?/p>
秦野頭也不回:“你先睡,不用等我?!?/p>
云姒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原本無語凝噎的表情,又忍不住露出一抹笑來。
這個男人啊,明明擔(dān)心的要命,卻還是答應(yīng)了。
不出所料的話,他一定會在暗中部署,確保她的安全。
但這些,他從來不會宣之于口,只會默默的為她付出,為她做盡一切。
這樣的男人,怎能讓人不愛呢?
知道他一早就得走,云姒提前去把要帶的東西收拾好,拿到房間里來。
除了各類藥品,云姒從手札羊皮紙上,精心為他選了一件適合他的武器。
是一件攻防一體戰(zhàn)衣。
前胸后背,皆是用精細(xì)的軟甲所制,普通的刀劍無法傷其一絲一毫。
而手臂暗藏玄機(jī),里面設(shè)置了機(jī)關(guān),一旦開啟,藏在里面的利器便會自動彈出。
或者在受到攻擊時,可以直接用來抵擋,里面的利器也會被瞬間彈出,殺人于無形。
機(jī)械臂的構(gòu)造倒是簡單,云姒一看就懂,只可惜,這個材質(zhì)有些難找,所以直到現(xiàn)在都還沒做成功。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做了一套材質(zhì)稍硬的戰(zhàn)衣,雖然穿上重了一些,卻也能在遇到危險時,保他不會受到危及生命的重傷。
秦野再次來到棲梧苑,是一個多時辰以后的事。
云姒還沒睡,在房里等著他。
他一進(jìn)門,便瞧見云姒正在擺弄一件被懸掛在檀木衣架上的戰(zhàn)衣。
“殿下?!?/p>
聽見推門聲,云姒快步過去,拉著他走到戰(zhàn)衣跟前。
“看看我為你準(zhǔn)備的保命裝,喜不喜歡?”
“這是,為我準(zhǔn)備的?”
秦野有些愣怔的看著眼前的戰(zhàn)衣。
在燭火下泛著幽冷的金屬光澤。
銀色鎧甲細(xì)密如魚鱗,每一片都閃著銀色光芒,拼接處暗藏玄機(jī)。
機(jī)械臂的機(jī)關(guān)若隱若現(xiàn),透著凌厲的寒光。
“當(dāng)然?!?/p>
云姒手指輕撫過戰(zhàn)衣的每一處細(xì)節(jié),耐心的給他講解關(guān)于戰(zhàn)衣的穿卸與操作。
“你看,這里有個暗扣,遇到危險時用拇指按壓三下,機(jī)關(guān)就會啟動?!?/p>
她示范著動作,機(jī)械臂“咔”地彈出一截鋒利的刀刃,還是回旋刀。
“收回時輕叩這里兩下。”
她又指向腰間暗袋。
“這個夾層放了許多藥,不同的顏色有不同的功效,外面標(biāo)注了小字,用的時候一定要看清楚,有清熱解毒,消腫止痛,去腐生肌,以及風(fēng)寒藥和一些其他常用藥類。”
她一口氣說完:“還有,衣襟下縫了劇毒粉,是分開放的,必要時也可以派上用場?!?/p>
說到此處,她聲音微頓:“但我希望,你永遠(yuǎn)用不上這些?!?/p>
秦野站在原地,目光定定地看著她的臉。
燭光投在她認(rèn)真的側(cè)臉,長睫在眼下映出細(xì)碎的剪影。
她講解得那樣細(xì)致,連最隱蔽的暗袋都反復(fù)確認(rèn)是否牢固。
“還有這個?!?/p>
云姒捧起一雙玄色手套:“掌心加了特制銀絲,能防刀割……”
話音未落,突然被拉入一個炙熱的懷抱。
秦野的下巴抵在她發(fā)頂,手臂箍得她生疼。
他胸腔劇烈起伏,卻一言不發(fā)。
“秦野。”
云姒被他抱的上不來氣,使勁推了推他:“松……松開點(diǎn),你快勒死我了。”
“對不起?!?/p>
秦野忙松開她,雙手輕輕按著她的肩膀:“我……我不知道你會為我做這么多……你竟然……”
他低沉嗓音里,帶著一抹不可置信。
這么久以來,他嘴上說著信她,其實(shí),從心底還是不曾真正相信過她……
云姒心底泛起一絲苦澀。
他可以為她做任何事,甚至……為她殉情,就是做不到,真正相信她……
“殿下?!?/p>
云姒輕嘆一聲,看著他的眼睛,聲音溫溫軟軟地道:“沒關(guān)系,下一回,我相信你不會再是這種反應(yīng)?!?/p>
秦野一把抱起她,將她放在桌上,兩人的高度持平,兇猛的吻鋪天蓋地落下,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與占有欲。
云姒被他吻得喘不過氣,雙手被他緊緊扣住,無法動彈一下。
“等……等等……”
她在他唇齒間艱難地喘息:“戰(zhàn)衣……還沒試呢?!?/p>
“不急。”
秦野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大手已經(jīng)探入她的衣襟:“明日直接穿。”
桌案上的茶盞被掃落在地,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
云姒的衣衫半褪,露出雪白的肩頭。
秦野的吻順著她的脖頸一路向下,在鎖骨處留下嫣紅的痕跡。
他的手指靈巧地解開她的腰帶,輕薄的紗衣滑落在地。
“秦野……”
云姒的聲音帶著輕顫,卻被他以吻封緘。
他單手托著她的后頸,另一只手撫過她纖細(xì)的腰肢。
燭火搖曳間,兩人的影子在墻上交纏。
秦野的動作忽然溫柔下來,他凝視著她泛紅的臉頰,指尖輕輕描摹她的眉眼。
“看著我?!彼吐暤馈?/p>
云姒睜開迷蒙的雙眼,對上他深邃的目光。
那一刻,她在他眼中看到了從未有過的柔軟與珍視。
秦野將她攔腰抱起,走向床榻。
紗帳垂落,遮住一室春光。
事后。
云姒忽然感覺發(fā)間一涼。
她抬手摸到一只溫潤的白玉簪。
秦野伏在她身上,耳病廝磨,在她耳邊低低地道:“送給你的?!?/p>
他聲音里,多少帶了些不確定:“不是什么名貴物件,你會喜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