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姒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見不遠(yuǎn)處屋頂上站著一個(gè)蒙面黑衣人,左眼處戴著眼罩。
正是上次被阿蕪反手射瞎眼睛的刺客。
原來是他。
這個(gè)人究竟是誰,為何要?dú)⑺?/p>
“姐姐躲好!”
阿蕪話音未落,人已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她的速度快得驚人,幾個(gè)起落間就追上了那個(gè)正要逃跑的刺客。
獨(dú)眼刺客顯然沒料到,阿蕪的身手如此了得,倉促間又射出兩箭,都被阿蕪輕松躲過。
眼看阿蕪越來越近,刺客從懷中掏出一個(gè)黑色圓球,猛地往地上一砸。
“砰”的一聲悶響,濃煙瞬間彌漫開來。
等煙霧散去,刺客早已不見蹤影。
“想跑?”
阿蕪氣得直跺腳,不管不顧的再次追上去,今天不殺他誓不罷休。
云姒見狀,心中忽然生出一絲不好的預(yù)感。
不行,這地方不能久留。
她轉(zhuǎn)身就往巷口跑去。
然而剛跑出幾步,前方果然出現(xiàn)三個(gè)持刀的黑衣人,將她團(tuán)團(tuán)圍住。
“蕭王妃,跟我們走一趟吧?!?/p>
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
還真是直接沖她來的。
云姒后退幾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墻壁。
她強(qiáng)制冷靜,右手悄悄摸向藏在袖中的毒粉:“誰派你們來的?”
“去了不就知道了?!?/p>
黑衣人步步逼近,將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走吧?!?/p>
見這情形,云姒知道跑不掉,只能被迫先跟著他們走。
等到了地方,再另尋機(jī)會(huì)。
黑衣人押著云姒去了一處廢棄的寺廟。
穿過荒草叢生的院落,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將她帶進(jìn)廢棄寺廟的正殿。
殿內(nèi)蛛網(wǎng)密布,供桌上積著厚厚的灰塵,唯有中央一張破舊的木椅還算完好。
“坐下。”
為首的黑衣人粗暴地將她推到椅子上,解下腰間的麻繩,三兩下便將她的手腳牢牢捆在椅背上。
繩結(jié)勒得她手腕生疼。
做完這一切,幾人不多言語,轉(zhuǎn)身退了出去。
腳步聲在門外停住,顯然是守在了外面。
云姒垂著眼,長長的睫毛掩去眼底的冷光,指尖悄悄在粗糙的麻繩上摩挲,感受著繩結(jié)的紋路。
沒過多久,一陣略顯虛浮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云姒抬起頭,目光看向門口。
一名身穿綠衣錦袍的少年,緩緩走進(jìn)殿中。
少年五官端正俊秀,但面色陰戾,渾身的氣息都透著邪惡,眼底帶著青黑,顯然,是縱欲過度導(dǎo)致。
賀鈞陽?
云姒認(rèn)出了他。
這人,是賀菁菁的弟弟,賀鈞陽!
“云姒?!?/p>
賀鈞陽站在幾步開外,聲音帶著未變聲的尖利,眼神陰戾地上下打量著她,像是在看一件獵物。
“沒想到吧,抓你的人是我。”
云姒抬了抬眼,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驚慌:“賀公子?你為何要這么做?”
“為何?”
賀鈞陽猛地上前一步,眼底翻涌著恨意:“我姐姐!我姐姐是不是被你害死的?說!”
他一說就激動(dòng),伸手猛地捏住云姒的下巴,指尖的力氣大得幾乎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就你這種女人,也配當(dāng)蕭王妃?”
云姒疼得蹙起眉,眼中泛起水光,聲音柔弱得像風(fēng)中柳絮:“賀公子,你肯定誤會(huì)了,菁菁的死與我無關(guān)……”
“少裝了!”
賀鈞陽被她這副柔弱模樣勾得心頭火起,目光在她臉上流連不去。
之前的恨意,漸漸被一種污濁的欲望取代。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語氣變得輕佻:“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張臉,倒真是勾人得很?!?/p>
他松開手,指尖曖昧地滑過她的臉頰:“只要你乖乖聽話,伺候好我,或許我還能饒你一命。”
云姒眼中閃過一絲惡心,很快掩飾過去。
她臉上露出幾分怯怯的順從。
“我……我聽話,但這樣被綁著,實(shí)在難受,你能不能先松開我?”
她垂下眼睫,聲音低柔:“我一個(gè)弱女子,又跑不掉的。”
賀鈞陽被她放低的姿態(tài)迷了心竅,又仗著外面有手下守著,得意地笑了起來。
“這樣綁著確實(shí)有些施展不開,我可以幫你解開,但我警告你,可別給我耍什么花樣,否則我立刻就能弄死你!”
“誰不知道,我是個(gè)病秧子,就算你現(xiàn)在放了我,讓我跑,只怕我也跑不動(dòng)?!?/p>
云姒裝作自嘲地道。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真不知道沈謙看上你什么了,你哪有我姐姐半分好?”
賀鈞陽話是這么說,但那眼神,卻像是定在了云姒身上,怎么挪不開。
他已經(jīng)徹底降低了防備,或者說,壓根就沒對云姒有過什么防備。
“老實(shí)點(diǎn)!”
他俯下身,解開了云姒手腳的繩索。
剛直起身,突然,云姒右手從袖口滑出,一把寒光凜冽的短刀直刺他的胸口!
“找死!”
賀鈞陽眼疾手快,側(cè)身避開的同時(shí),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語氣譏諷:“就憑你?”
他臉上滿是勝券在握的得意:“賤人,就知道你沒那么老實(shí),看我一會(huì)怎么弄死……”
話還沒說完,云姒臉上揚(yáng)起一抹詭邪的笑。
不待賀鈞陽有任何反應(yīng),她左手猛地一揚(yáng),一股白色粉末驟然撒向他的面門。
右手的刀,只是虛晃一招。
真正的絕殺,是左手的毒。
賀鈞陽只覺鼻腔一陣刺痛,渾身力氣瞬間像是被抽干,手腳一軟便要倒下。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卻見剛才還弱不禁風(fēng)的女子,緩緩直起身,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gè)死人一樣。
冰冷,恐怖。
賀鈞陽意識(shí)到自己被騙了……不,是所有人!
所有人可能都被這個(gè)女人騙了!
姐姐的死……姐姐的死一定跟她有關(guān)系!
“賤人,我要?dú)⒘四?!?/p>
賀鈞陽用盡渾身力氣嘶吼出聲,可嗓子好似被什么糊住,發(fā)出的聲音卻是細(xì)若蚊吟。
他想喊人,想喊救命,根本喊不出來。
看到云姒眼中的殺意,這一刻,他才真正開始感覺到害怕。
“你……你想干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你姐姐是怎么死的嗎?”
云姒拿著短刀,彎下腰在賀鈞陽耳邊輕語:“我送你去見她,讓她親口告訴你。”
話音剛落,她反手將短刀橫在他的頸間,手腕用力,一道血線瞬間綻開。
鮮血噴涌而出,賀鈞陽的身體軟軟地倒在地上,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
云姒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冷得像冰:“不用謝?!?/p>
說完,她直起身,用布擦去刀上的血跡,眼神恢復(fù)了平常的冷靜。
就仿佛,剛才那個(gè)持刀殺人的不是她。
擦完刀,云姒思考著,該如何解決外面看守的那三個(gè)黑衣男人。
用毒針?
那樣的話,必須得做到一擊斃命,并且還得在短時(shí)間內(nèi),連著射中三人。
否則,讓他們有了反應(yīng)的時(shí)間,要死的就是她了。
就在這時(shí),殿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喝。
聲音戛然而止。
緊接著,便是阿蕪焦急的呼喊:“姐姐!你在里面嗎?”
阿蕪來的剛剛好。
云姒快步上前,推開破敗的門。
只見,三個(gè)黑衣人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每個(gè)人都是被扭斷脖子,死的干凈利落。
阿蕪站在尸體中間,衣服上沾染了血跡,小臉被嚇得蒼白,眼中充滿驚惶。
“姐姐!”
阿蕪一見到云姒,沖過去一把抱住她,聲音充滿后怕與自責(zé)。
“嚇?biāo)牢伊?,還好姐姐沒事,我真不該丟下姐姐去追那個(gè)刺客……”
這一嚇,把阿蕪的表達(dá)能力都給嚇清楚不少。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哭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沒事?!?/p>
云姒輕撫她的后背,柔聲安慰:“姐姐不是好好的嗎?”
阿蕪看了眼她身后,有些驚詫:“這個(gè)人,是姐姐殺的?”
“嗯?!?/p>
云姒點(diǎn)點(diǎn)頭,替她擦去臉上濺到的血跡:“所以你看,姐姐沒你想的那么弱,也可以保護(hù)自己,你不用太擔(dān)心?!?/p>
阿蕪抽了抽鼻子。
想了想,理所當(dāng)然的點(diǎn)頭。
“姐姐就是厲害,但是阿蕪,太沖動(dòng)……下次改?!?/p>
“沒有,阿蕪來的很及時(shí)?!?/p>
“我把獨(dú)眼龍殺了!他以后再不能對著姐姐放暗箭?!?/p>
“所以啊,阿蕪做的很好,幫姐姐解決了后顧之憂?!?/p>
云姒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目光掃過地上的尸體:“我們得趕緊離開這里?!?/p>
兩人走出廢墟的寺廟,穿過兩條小巷,找到一處小河流,處理了一下身上和臉上的血跡。
還好提前把那兩孩子的玩具,和柳氏的耳環(huán)都包起來了,否則今天就要白跑一趟,
云姒檢查了一下,確定都在,這才準(zhǔn)備讓阿蕪帶著她快速回到王府。
兩人剛起身,就聽前方突然再次傳來腳步聲。
將她們的去路攔住。
阿蕪連忙上前一步,像個(gè)老母雞護(hù)崽似的把云姒護(hù)在身后。
“阿姒?”
沈謙帶著幾名護(hù)衛(wèi),從破廟相反的方向過來。
看到云姒在這里,沈謙似乎有點(diǎn)意外。
“你怎么在這里?”
他目光狐疑的看著她,見她和那個(gè)叫阿蕪的,都弄的一身亂糟糟,衣服的裙裾濕了一大片,臉上手上還在往下滴著水珠。
“跑到這小河邊來玩水?”
他朝云姒走過去,溫潤的臉龐上,眼底藏著懷疑之色,說出的話卻充滿擔(dān)憂與嗔責(zé)。
“阿姒,你不知道自己身體不能玩水?怎得這般任性?”
“沒有”
云姒隨口回了一句:“我就是摔了一跤,弄臟了衣服,過來洗洗?!?/p>
“是嗎?”
他再次往前一步,想要靠近云姒。
“摔到哪了,讓我看看。”
被阿蕪用手臂攔住,不讓他靠近。
“阿姒,你這個(gè)妹妹,好像對我不太友善?!?/p>
沈謙危險(xiǎn)地瞇了瞇眸,聲音沉戾地問道:“她不知道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