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霧嚇得猛地偏頭,傅厭的唇瓣擦著她的臉頰而過。
“你混蛋!”陸玉霧又羞又怒,抬腳就狠狠踹向他坐著的凳子腿。
傅厭完全沒防備她這招,重心不穩(wěn),連人帶凳子狼狽地摔倒在地。
就在這時,咖啡店門口的風鈴清脆響起,伴隨著幾聲熟悉的呼喚。
“小霧?”
“厭厭?”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商蕪、傅夫人,還有跟著一起來湊熱鬧的陸優(yōu),三人站在卡座旁,驚訝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傅厭坐在地上,凳子歪在一邊,陸玉霧則氣鼓鼓地站著,臉頰緋紅。
空氣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地上的傅厭和站著的陸玉霧仿佛瞬間啟動了某種偽裝模式。
傅厭若無其事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動作優(yōu)雅從容,臉上露出無可挑剔的溫和笑容:“媽,商阿姨,小姨。沒事,剛才凳子沒坐穩(wěn),不小心摔了一下?!?/p>
他看向陸玉霧,語氣關切自然,“正問小霧剛來學校有沒有什么不習慣的,待會兒準備陪她去超市買點日用品?!?/p>
陸玉霧心里惡心得快吐了,但面對三位長輩,尤其是自己媽媽那若有所思的目光,只能強行擠出一個甜美無比的笑容,聲音軟糯:“謝謝傅厭哥哥,你真好?!?/p>
傅夫人見狀,欣慰地笑了:“這就對了嘛,你們倆從小一起長大,互相照顧是應該的?!?/p>
商蕪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女兒那僵硬的笑容和傅厭過于完美的表現,心中了然。
她微微一笑,故意走上前,柔聲問道:“是嗎?可我剛才遠遠看著,你們倆離得那么近,好像在說什么悄悄話?氣氛……好像不太對勁???”
陸玉霧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傅厭的笑容也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陸玉霧心里警鈴大作,面上卻立刻切換到撒嬌模式,她幾步蹭到商蕪身邊,抱住媽媽的胳膊輕輕搖晃,聲音又軟又糯:“媽~你看你,想多啦!我和傅厭哥哥就是……就是在討論學校旁邊哪家超市東西全嘛!離得近是因為他剛才摔了一下,我下意識想扶他來看,結果沒扶住……”
她說著,還悄悄瞪了傅厭一眼,示意他配合。
傅厭立刻心領神會,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歉意笑容:“是的,商阿姨,是我沒坐穩(wěn),嚇到小霧了。我們真沒吵什么。”他語氣誠懇,目光坦然,仿佛剛才那個差點強吻人家和狼狽摔倒在地的人不是他。
陸優(yōu)在一旁打圓場:“哎呀,年輕人打打鬧鬧正常的,姐,你就別審他們了。我看厭厭和小霧感情好著呢。”
傅夫人也笑著點頭:“就是,兩個孩子有分寸的?!?/p>
商蕪將信將疑,但看著女兒那“純良無害”的眼神和傅厭一副穩(wěn)重可靠的樣子,再加上陸優(yōu)和傅夫人都開了口,她也不好再深究,只是輕輕點了點女兒的額頭:“你這丫頭,毛手毛腳的。行了,既然碰上了,一起坐坐吧?!?/p>
接下來的下午茶時間,氣氛看似和諧融洽。陸玉霧全程扮演著乖巧懂事的小妹妹,傅厭則是彬彬有禮、照顧周全的鄰家哥哥。
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桌子底下,暗流涌動,陸玉霧的腳好幾次“不小心”踩到傅厭擦得锃亮的皮鞋上,而傅厭則在給她遞點心時,指尖“無意”地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腕。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茶結束,傅夫人吩咐傅厭:“厭厭,你送小霧回學校吧,她一個女孩子,東西多?!?/p>
傅厭從善如流:“好的,媽。”
陸玉霧內心一萬個拒絕,但在長輩面前只能乖巧點頭:“麻煩傅厭哥哥了。”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咖啡店,剛才那虛偽的和諧瞬間瓦解。陸玉霧像只被霜打過的茄子,蔫了吧唧地走在前面,恨不得離傅厭八丈遠。
一到學校門口,陸玉霧立刻轉身,語氣硬邦邦的:“到了,謝謝你送我,再見?!闭f完就要往里沖。
“陸玉霧?!备祬捊凶∷曇舻统?。
陸玉霧不耐煩地回頭:“又干嘛?”
傅厭看著她,夕陽的余暉給他周身鍍上了一層金邊,卻軟化不了他此刻緊繃的神色。
他沉默了幾秒,像是下了某種決心,開口道:“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F在和好,我可以當之前你沒說過那些話,沒甩過我?!?/p>
這是他最大的讓步,帶著他傅厭少爺從未有過的低頭。
陸玉霧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嗤笑一聲,漂亮的眼眸里滿是嘲諷:“傅厭,你沒事吧?需要我?guī)湍慊貞浺幌聠??是我,陸玉霧,玩膩了,把你給甩了!你現在這是在干什么?求復合?別讓我更看不起你?!?/p>
傅厭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攥緊了拳頭,試圖解釋:“陸玉霧,你講點道理!金婷她只是……”
“打??!”陸玉霧毫不客氣地打斷他,臉上寫滿了不耐煩,“你那些鶯鶯燕燕妹妹姐姐的,我沒興趣知道!傅厭,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你這么煩人呢?別再做舔狗了,掉價!”
“舔狗?”傅厭重復著這兩個字,眼神徹底冷了下來,像是結了冰。他死死盯著陸玉霧,看了她好幾秒,最終什么也沒說,轉身大步離開,背影決絕而冰冷。
看著他消失在街角,陸玉霧強撐著的肩膀垮了下來,心里莫名有點空落落的,但很快又被一股莫名的煩躁取代。她甩甩頭,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快步走進了校園。
傅厭回到宿舍,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的好友兼室友周子軒正在打游戲,見他回來,隨口問道:“喲,傅大少,怎么樣?把咱們陸大小姐追回來沒?”
傅厭把鑰匙往桌上一扔,發(fā)出清脆的響聲,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從今天起,我不會再跟她說一個字?!?/p>
周子軒從電腦屏幕后探出頭,看到他難看的臉色,識趣地沒再多問。
另一邊,陸玉霧的宿舍里。
晚上和媽媽商蕪視頻通話,陸玉霧努力表現得一切正常,嘰嘰喳喳地說著宿舍環(huán)境、新認識的室友,絕口不提下午和傅厭的沖突。
掛斷視頻后,商蕪靠在床頭,對正在看書的陸讓說:“說起來有點奇怪,傅厭那孩子,以前不是一直嚷嚷著要報航空大學,想當飛行員嗎?怎么最后去了金融系?”
陸讓放下書,推了推眼鏡:“傅家那么大的產業(yè),總需要有人承擔。你別忘了,他叔叔傅銘淵一直沒結婚,無兒無女,以后星耀集團大概率是要交到傅厭手上的。學金融,管理公司,是他的責任?!?/p>
商蕪嘆了口氣,語氣有些唏噓:“說到傅銘淵……唉,他當年和陸優(yōu)差點就成了,可惜陸優(yōu)最后還是選擇了程晝。傅銘淵也是倔,這么多年了,身邊也沒個合適的人。”
陸讓攬過妻子的肩膀:“感情的事,強求不來。就像我們女兒和傅厭,看著別扭,但也得他們自己磨合。”
商蕪點點頭,依偎在丈夫懷里,不再多說。
第二天,大學食堂。
陸玉霧和落落端著餐盤找位置,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正和周子軒一起吃飯的傅厭。他穿著簡單的白T恤,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側臉線條完美,周圍不少女生都在偷偷看他。
陸玉霧立刻收回視線,裝作根本沒看見,拉著落落就往反方向走。
也許是心神不寧,也許是食堂地面太滑,陸玉霧轉身時,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旁邊一個女生放在椅子上的包。
“啪嗒”一聲,一只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限量款名牌手袋掉在了地上,包扣的位置在落地時磕出了一道明顯的劃痕。
“??!我的包!”那女生驚呼一聲,立刻撿起來,看到劃痕后,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陸玉霧心里沉了一下,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劃痕我會賠償的,你看需要多少錢?”
那女生仔細檢查著劃痕,越看越心疼,語氣也變得尖刻起來:“賠償?你說得輕巧!這是絕版款,現在根本買不到了!這劃痕修復了也會有痕跡!你得按原價的三倍賠給我!”
“三倍?”陸玉霧愣住了,這明顯是訛詐。
她雖然家境優(yōu)渥,但也不是任人宰冤大頭,“同學,我弄壞了你的包,賠償是應該的,但三倍價格沒有這個道理,我們可以按專柜現行類似款的價格,或者找專業(yè)機構鑒定修復費用……”
“誰跟你鑒定!我就要三倍!賠不起就別毛手毛腳!”那女生不依不饒,聲音引來了周圍不少人的目光。
陸玉霧皺著眉,試圖講道理,但對方胡攪蠻纏,讓她有些無措。
窗邊,傅厭和周子軒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周子軒用胳膊碰了碰傅厭:“喂,那不是你的‘不再說一個字’的陸大小姐嗎?好像遇到麻煩了?!?/p>
傅厭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一下,目光掃了過去,看到陸玉霧被那個女生咄咄逼人地指責,眉頭幾不可查地蹙起,下意識就想站起身。
然而,昨天陸玉霧那些絕情的話瞬間在耳邊回響。
“舔狗,掉價,別讓我更看不起你?!?/p>
他剛剛抬起的身體又緩緩坐了回去,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飯送進嘴里。
他告訴自己:傅厭,她的事,與你無關了。別再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