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霧完全拿傅厭沒辦法。
她也知道，傅厭并非只是為了秀，更多的是想要分享給全世界。
他用這種方式，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人。
他已心有所屬，并且愛得深沉驕傲。
陸玉霧從最初的些許不好意思，到后來也逐漸習慣了傅厭這種毫不掩飾的偏愛。
她本身也不是扭捏的性子，在感受到傅厭給予的十足安全感后，也漸漸放開。
陸玉霧開始會主動在傅厭打球時，拿著水和毛巾在場邊等他，在他進球時和周圍的同學一起歡呼。
會在傅厭生日時，精心準備禮物，甚至拉上落落一起，在他常去的自習室布置了一個小小的驚喜派對。
他們也在沒課的下午，一起泡在圖書館。
傅厭看《金融的精神》，陸玉霧畫她的設(shè)計草圖，互不打擾。
偶爾抬頭目光相撞，相視一笑，便又各自低頭，靜謐而美好。
兩人也會在周末，騎著共享單車，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去尋找某家口碑很好的小眾餐館，或者只是漫無目的地閑逛，感受著彼此手心的溫度。
陸玉霧的設(shè)計作業(yè)遇到了瓶頸，心情煩躁，對著畫紙唉聲嘆氣。
傅厭放下手中的書，走到她身邊，沒有多問，只是拿起鉛筆，在另一張紙上隨意地畫了幾筆。
他畫的是商學院那棵古老的銀杏樹，線條簡潔卻十分傳神。
“送你。”他將畫遞給她。
陸玉霧看著那幅畫，愣了一下，隨即笑了：“沒想到你還會畫畫？”
“不會?！备祬捥谷坏溃爸皇恰氘孅c能讓你心情變好的東西。”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讓陸玉霧的心瞬間柔軟下來。
那些煩躁和焦慮，似乎也隨著他這幾筆簡單的線條而煙消云散了。
她小心地收好那幅畫，后來還特意買了個畫框裝了起來，放在自己的書桌上。
校園里的樹葉從嫩綠變?yōu)樯罹G，蟬鳴聲也越來越響亮。
學期臨近結(jié)束，空氣里都彌漫著考試周的緊張氣息。
傅厭和陸玉霧見面的時間相對少了些。
但每晚，傅厭都會雷打不動地送陸玉霧回宿舍，無論她復(fù)習到多晚。
……
這天晚上，陸玉霧因為一個復(fù)雜的設(shè)計問題在畫室待到很晚，出來時已是繁星滿天。
傅厭依舊等在老地方，倚著路燈桿，身影被拉得很長。
“等很久了吧？”陸玉霧小跑過去，帶著歉意。
“沒有?！?/p>
傅厭直起身，很自然地接過她手里沉重的畫具袋，另一只手牽住她，“走吧?！?/p>
兩人并肩走在林蔭道上。
“復(fù)習得怎么樣？”傅厭問。
“還行吧，就是有點擔心立體構(gòu)成那門課?！?/p>
陸玉霧嘆了口氣，晃了晃兩人交握的手，“你呢？”
“還好?！备祬捬院喴赓W，他一向?qū)ψ约旱膶W業(yè)有絕對的掌控力。
走到宿舍樓下，陸玉霧正要道別，傅厭卻輕輕拉住了她。
“閉上眼睛。”他說，聲音在夜色里顯得低沉溫柔。
陸玉霧疑惑地眨了眨眼，還是依言閉上了。
她感覺到傅厭松開了她的手，似乎從口袋里拿出了什么東西，然后，一個微涼的東西輕輕戴在了她的脖頸上。
她睜開眼，低頭看去，是一條極其精致的鉑金項鏈，在路燈下閃爍著細膩的光芒。
“這是……”她驚訝地抬頭。
“考試順利禮物，我親手做的?！备祬捒粗?，眼里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喜歡嗎？”
陸玉霧摸著那個微涼的吊墜，用力點頭，眼睛亮晶晶的：“喜歡！很喜歡！”
她頓了頓，忽然想起什么，從自己的背包里也掏出一個小盒子，塞到傅厭手里，臉頰微紅。
“那個，我也有東西給你，本來想等你生日再送的，但是你都送我了，那我現(xiàn)在就想給你?！?/p>
傅厭打開盒子，里面是一對精致的袖扣，圖案是他喜歡的郁金香。
“我看到就覺得適合你……”
陸玉霧小聲解釋。
傅厭看著那對袖扣，又看看她期待的眼神，心里有種難以言喻的開心充斥著。
他上前一步，將陸玉霧緊緊擁入懷中，聲音繾綣：“謝謝，我很喜歡。”
晚風輕柔，帶著夏夜獨有的曖昧。
路過的一些晚歸學生看到這一幕，都善意地笑著繞開，不忍打擾這份美好。
在周圍人或羨慕或祝福的目光中，他們就這樣牽著手，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
……
家里。
商蕪專心養(yǎng)身體，也知道陸玉霧好好和傅厭談戀愛，沒有打擾她。
清晨她醒來，剛動了動，身邊原本熟睡的陸讓立刻就睜開了眼睛。
他眼神清明，顯然早已醒來多時。
“醒了？感覺怎么樣？”
陸讓撐起身，仔細端詳著她的臉色，語氣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
商蕪失笑，輕輕推了他一下。
“我很好，真的，就是一次常規(guī)復(fù)查而已，看把你緊張的。”
自從她生病后，陸讓對她身體狀況的關(guān)注幾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小心點總沒錯?！标懽寛猿?，起身去給她準備溫水。
等商蕪洗漱完畢，走到餐廳，才發(fā)現(xiàn)氣氛有些不對。
陸玉霧回來了，穿戴整齊，正襟危坐地等在餐桌旁，面前擺著給她準備好的早餐。
連傅厭也來了，正和陸讓低聲說著什么，見她出來，兩人同時停下話頭看了過來。
“媽，快吃早餐，待會兒我陪您去醫(yī)院?！?陸玉霧立刻站起來，把她拉到座位上。
商蕪看著女兒如臨大敵的模樣，又看看旁邊兩個神色鄭重的男人，無奈地扶額。
“我就是去復(fù)查個CT，拿個報告，你們這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去干什么呢。”
“阿姨，復(fù)查也是大事，我們陪著安心。”
傅厭開口，語氣沉穩(wěn)。
陸讓沒說話，只是將溫好的牛奶往她面前推了推，眼神里的堅持不容拒絕。
商蕪沒辦法，只好把牛奶喝了。
結(jié)果，出發(fā)的時候，隊伍又壯大了。
陸優(yōu)和程晝帶著小辰宇也趕了過來，說是正好沒事，一起去看看。
傅夫人也打來電話，說已經(jīng)在去醫(yī)院的路上了。
當商蕪被這一大群人簇擁著走進醫(yī)院時，引來了不少側(cè)目。
陸讓和傅厭一左一右，如同兩大護法。
陸玉霧緊緊挽著她的胳膊，陸優(yōu)和傅夫人跟在旁邊，程晝則抱著好奇張望的小辰宇走在后面。
這浩浩蕩蕩的架勢，讓商蕪又是好笑又是感動，心里暖融融的，只好由著他們?nèi)チ恕?/p>
接下來掛號排隊，做檢查。
整個過程，商蕪幾乎沒需要自己動一下。
陸讓全程陪同，手續(xù)辦理得井井有條。
陸玉霧和傅厭負責跑腿和安撫，陸優(yōu)和傅夫人則在一旁隨時待命，連小辰宇都乖乖的，不吵不鬧。
等待結(jié)果的時間是最難熬的。
雖然商蕪自己感覺良好，但看著身邊人坐立不安，又強作鎮(zhèn)定得樣子，她也不由得被感染了幾分緊張。
終于，護士叫到了商蕪的名字。
陸讓立刻起身，快步過去接過了那份薄薄的報告單。
所有人都圍了上去，屏息凝神地看著他。
陸讓的目光迅速掃過報告單上的文字，緊繃的神色以肉眼緊蹙的眉頭緩緩舒展開，嘴角開始不受控制地上揚。
他抬起頭，看向緊張等待的眾人，聲音帶著如釋重負的喜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一切正常！醫(yī)生說恢復(fù)得非常好，腫瘤沒有復(fù)發(fā)跡象！”
“太好了！”
“老天保佑！”
陸優(yōu)和傅夫人同時松了一口氣，激動地互相握住了手。
程晝也露出了寬慰的笑容，揉了揉懷里兒子的腦袋。
傅厭一直緊握的拳頭悄然松開，看向身旁的陸玉霧。
而陸玉霧在聽到父親那句話的瞬間，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她猛地撲過去，緊緊抱住了商蕪，把臉深深埋在她懷里。
“媽！太好了，嚇死我了！我真的好怕……”她語無倫次地哭著，眼淚迅速浸濕。商蕪肩頭的衣服。
商蕪被女兒這突如其來的激烈反應(yīng)弄得一愣，隨即心中涌起無限的酸軟和憐愛。
她輕輕拍著女兒的后背，像安撫小時候做噩夢的她一樣，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傻孩子，哭什么呀，媽媽不是好好的嗎？沒事了，都過去了，不哭了啊?！?/p>
陸玉霧卻哭得更兇了，仿佛要把這段時間積壓在心底的所有恐懼，都通過眼淚宣泄出來。
周圍的人都紅著眼眶，理解地看著她，沒有人上前打擾。
過了好一會兒，陸玉霧的哭聲才漸漸平息，變成小聲的抽噎。
她不好意思地從商蕪懷里抬起頭，眼睛和鼻子都哭得紅紅的，像只可憐的小兔子。
商蕪拿出紙巾，細細地給她擦著眼淚，打趣道：“看看，妝都哭花了，變成小花貓了。”
陸玉霧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地說：“我，我沒化妝……”
這話引得大家都笑了起來，原本有些感傷的氣氛頓時變得輕松起來。
“好了好了，虛驚一場，結(jié)果是好的比什么都強！”
陸優(yōu)笑著攬住商蕪的肩膀，“走，今天必須慶祝一下！我請客，我們?nèi)コ灶D好的！”
一行人選擇了附近一家環(huán)境雅致的中餐廳。
菜上齊后，陸優(yōu)作為大姐，率先舉起了酒杯：“來，這第一杯，慶祝我們阿蕪身體康復(fù)，否極泰來！”
大家都笑著舉杯，連小辰宇也舉起了他的果汁杯，奶聲奶氣地學著說：“否極泰來！”
商蕪心中感動，也端起了面前的酒杯，里面是陸讓特意為她點的度數(shù)很低的桂花釀。
她剛想喝，旁邊就伸過來一只手，輕輕按住了她的手腕。
是陸讓。
他看著她，眼神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你剛恢復(fù)，意思一下就好，這杯我替你喝?！?/p>
說著，陸讓不由分說地拿過她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商蕪看著空掉的手，愣了一下，隨即無奈地笑了。
她知道他是關(guān)心則亂，心里甜絲絲的，也就由著他去了。
“哇，爸爸好霸道哦?！标懹耢F在一旁看得直笑，對著傅厭擠眉弄眼。
傅厭眼底也帶著笑意，十分上道地給陸玉霧夾了她愛吃的蝦仁。
“以后我也幫你喝?！?/p>
陸玉霧臉一紅，在桌下輕輕踢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