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峰不耐煩地皺褶眉頭。
“我說了,你給我解開,沒聽到我說的話?”
那伙計頓時縮了縮脖子,回頭將鑰匙拿過來,給大塊頭解開了各處的鎖鏈。
最后是脖子的位置,鎖著扣子打開,很明顯的可以看到,大塊頭的脖子上留著鐵環(huán)的印記。
有的地方有些破皮。
喉嚨的位置有一個深可見骨頭的傷口。
“這是怎么回事情?”
“他很不老實,一直嗷嗷亂叫,掌柜的就把他的嗓子弄壞了?!?/p>
伙計老老實實地交代。
劉峰扒拉著壯漢,仔細看著他的情況。
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大塊頭的身上到處是傷口,遠不止看到的這些。
劉峰可以想象,這個大塊頭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以前的時候雖然木訥,但是絕對不是癡傻之人。
現(xiàn)如今這般的癡傻,必然是被他們折磨所致。
“老爺,他好可憐啊?!?/p>
柳煙的小手緊緊的握在一起,靠在劉峰的身上,對這個大塊頭滿臉的惋惜。
她也看得出,好好的一個人完全被折磨廢了。
“他叫什么名字?!?/p>
伙計搖搖頭。
劉峰拍著這個大塊頭的肩膀,問了一句。
“你能聽得懂我說話嗎?”
這個大塊頭微微地點點頭,表示自己能聽懂。
劉峰一喜,不管怎么說,基本的智力還在,這就可以了。
雖然眼神看上去渾渾噩噩的,但是知道點頭。
可是他似乎也知道自己不能說話,只能用點頭的方式表達。
“跟我走。”
劉峰揮了揮手。
這個大塊頭聽見這話很意外,先是渾濁的目光一亮,接著很聽話地跟著劉峰走了出來。
一路上,劉峰的腳步都是恍惚不定,帶著柳煙在人群中瘋狂地穿梭。
柳煙不知道劉峰到底怎么了,但是沒辦法,只能跟著劉峰跑著,不多久便氣喘吁吁。
而這個大塊頭的步伐極大,卻意外的靈活得可怕,他的目光一直在劉峰的身上。
穩(wěn)穩(wěn)地跟著劉峰跑了很遠,完全沒有跟丟劉峰。
不錯,這也是劉峰要的結(jié)果。
劉峰心里對這個大塊頭非常的滿意,停下腳步,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走出去幾里地,此刻正在城墻下的一家小酒館的邊緣。
這家小酒館的門口是一塊木板,上面寫著幾個簡單的家常菜,而且價格很便宜。
“倒是有意思?!?/p>
“煙兒你看這酒樓的名字,城墻下的白月光?!?/p>
這名字,當真是取得有意境,難道說這老板是弄丟了年輕時的白月光,刻意在這里開一家小酒館紀念不成?
不過看這樣子,破破舊舊的,一般稍微有點銀子的顧客也不會到這里來。
估計也就是幽州城里苦力來吃飯歇腳的地方。
劉峰可不嫌棄這個地方,單單就這個名字,都值得進去喝一杯。
“坐?!?/p>
大塊頭默默地坐下。
“你想吃什么,就自己指出來,想吃多少吃多少。”
聽到可以想吃多少吃多少,這可把大塊頭激動壞了,原本渾濁的目光中盡然閃現(xiàn)出一絲絲的澄澈。
劉峰對這個大家伙的期望很高,之前他故意帶著他跑了幾里地,這是對他的第一次測試。
如今吃飯,則是第二次測試。
這就是當年曹老板身邊的許褚典韋一樣,劉峰第一眼看到這個大塊頭,就覺得他是做護衛(wèi)的好材料。
大塊頭有些猶豫,許久之后才指著木牌。
竹排上的字很簡單,可是寫得卻有些難看,看來老板也就會寫不多的字。
“鴨骨架?!?/p>
這有什么好吃的?
像這樣的小店,鴨骨架都是從大酒樓弄來的客人吃剩下的,或者是酒樓做其他的菜剔下來的。
不但不衛(wèi)生不說,還沒有多少肉。
這東西要是在新時代,可沒幾個人吃。
不過在當前的這個時代,這些骨架卻是底層人吃肉最快捷的方式。
畢竟骨架上不但殘留著很多的肉不說,在這種破敗的小酒館還會二次加工,這時候即便是骨頭都已經(jīng)酥脆,基本上和骨頭一起吃。
當然,在新時代,這鴨子有幾個地方做得是相當?shù)挠兴?,骨架也會被精心烹制,成為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p>
不過這種吃法都在新時代高檔的酒樓,劉峰很少光顧。
作為雇傭兵的他,在前世都是攝取高熱量和大量的蛋白質(zhì)和脂肪,以此來增加自己的體能。
劉峰對著老板娘招招手。
這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婦人,頭發(fā)已經(jīng)開始染著霜色,整個人看上去很干瘦。
“客觀,這鴨骨架在小店是稀罕物,小店也沒有多少,所以啊,只能給顧客半個?!?/p>
“還請客官多多包含?!?/p>
劉峰擺擺手,示意無妨。
這種小店,一般的苦力腳夫十天半個月都點不上一次肉食。
他們要去其他的酒樓購置骨架也要成本。
雖然大酒樓不缺少這種鴨骨架,但是他們花銀子弄回來,沒人點,最終也只能自己吃了或者壞了扔掉。
所以啊,有半個都不錯了。
“這樣吧,再來幾碗尋常的主食,面條或者雜糧米飯都可以?!?/p>
雜糧米在大黎王朝是最基本的主食,一般的清苦人家只有在收成好的時候才吃得上。
至于其他的主食,比如豆羹飯之類的,都是窮苦人家逢年過節(jié)才吃上一次。
如今的幽州是饑荒年,本來就物資奇缺。
能夠有豆羹飯和雜糧米豆還得益于幽州靠近物產(chǎn)豐富的中原。
再說了,這里是整個幽州的首府,有這些也不奇怪。
即便是這里作為幽州的首府,物資供應相對充足,但是一般人想要吃上這些尋常的飯菜,也難如登天。
豆羹飯對于柳煙來說不陌生,劉峰剛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也吃過不少。
所以并沒有難以下咽的感覺。
看著大塊頭吃的晶晶有味,柳煙也吃的很滿足,劉峰不禁感慨,這幽州城里的人比起來溫皇縣那些小縣城,生活檔次還是上了不少。
這也得益于幽州是首府的地理位置,這里是整個幽州的政治經(jīng)濟文化中心,商業(yè)繁榮,更是整個北邊的物資集散地,每個人都可以憑著自己的手藝和力氣找個活干。
自然就可以解決基本的溫飽問題。
在溫皇縣和兩水縣這樣的地方,大多數(shù)人過的都是吃糠咽菜的生活。
除了給那些地主種地干活,有點雜糧稀粥之外,別無他法,縣城里面,也只能給人干活,每日掙幾個銅錢,也只夠買點雜糧米熬粥。
可即便是如此,在溫皇縣,大多數(shù)人還是吃糠咽菜的生活。
“吃飽了嗎?”
看見大塊頭幾口就干完了兩碗豆羹飯和一碗雜糧米飯,劉峰笑呵呵地問。
大個子沒有說話,只是抵著頭。
“老板娘,繼續(xù)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