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為什么?”
莊淑靜坐到她旁邊,“我給你講,吳一舟原來想當宣傳科科長,你也知道宣傳科科長和上頭聯(lián)系更多,以后升官考核還能混個臉熟?!?/p>
“可是在競選宣傳科科長的時候,吳一舟輸給鄧先民了,輸?shù)脑蚝芎唵?,那就是因為鄧先民是高中畢業(yè),吳一舟初中都沒上。”
“你想想,一個初中沒上的宣傳科科長,在工作里不定得鬧多大笑話呢。”
蘇晚秋還是沒太明白,這和自己寫講話稿挨罵有什么關(guān)系。
莊淑靜猜到他她還沒明白,“吳一舟討厭文化人?!?/p>
“這兩年批斗少了,還好點,前些年啊,批斗那些文化人,就屬他最來勁?!?/p>
“吳一舟最討厭講話稿里帶成語,最討厭講話稿里有他不認識的字。”
說完莊淑靜又笑了,“可是他總共才認得幾個字啊,哈哈哈哈?!?/p>
蘇晚秋這回算明白了,王冬玲是給自己挖了個大坑啊。
她寫得越好,吳一舟就越生氣。
重點是誰寫講話稿會往壞了寫呢?
既然知道了王冬玲的陰謀,按道理來說,蘇晚秋應(yīng)該直接推翻原來的講話稿,再寫一個大老粗類型的。
但這樣一來,如果讓于東方知道了,他會不會覺得自己溜須拍馬,不誠實。
于東方和吳一舟,孰輕孰重,蘇晚秋分得清。
就在她還在糾結(jié)猶豫的時候,莊淑靜又說:“最近因為工位的事,他心情更不好了。”
“工位?”
“對啊,今天你去的時候是不是看見邊上還有一個大桌子?”
“嗯,看見了?!?/p>
“那個工位原本是吳一舟的,但是于書記讓人把自己的辦公室騰出來給當庫房了,所以他現(xiàn)在坐的是吳一舟的工位?!?/p>
“你說吳一舟心里能舒服嗎?”
蘇晚秋靈光一閃,“你的意思就是說于書記現(xiàn)在和吳一舟都在縣委辦公室里上班?”
“那于書記每天都什么時間在辦公室?”
莊淑靜沒明白,“你打聽這個干什么?”
“明天你就知道了。”
......
蘇晚秋每天都是第一個到辦公室的。
她習(xí)慣先做兩套高中題,再開始一天的工作。
上午十點,蘇晚秋看了一眼墻上的表。
拿著講話稿出了門。
王冬玲一看,立馬站起來招呼所有人。
“嘿,等著一會看蘇晚秋被吳副主任罵哭吧。”
李保國面露不忍,“冬玲姐,這么做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啊,吳副主任罵人你也知道,一般人哪受得住啊。”
“怎么?你還心疼上了?蘇晚秋都當姥姥了,你可別犯錯誤?!?/p>
“冬玲姐,你別瞎說!”李保國瞬間臊紅了臉,不敢再為蘇晚秋說話。
另一邊,蘇晚秋掐著點來到縣委辦公室,她走進去和莊淑靜對視一眼。
“晚秋,你是來給吳副主任送講話稿的吧,真不巧,他去外邊抽煙了?!鼻f淑靜大嗓門,她一說話,屋子里所有人都抬起了頭。
其中也包括于東方。
自從蘇晚秋來到縣委,她和于東方滿打滿算就見了兩次,還都隔了挺遠。
于東方看到蘇晚秋,笑著沖她招手,“小蘇,好久不見啊。”
“在宣傳科工作還適應(yīng)嗎?和同事相處得怎么樣?”
蘇晚秋微笑,“謝謝于書記關(guān)心,都挺好的,在縣委可長見識了。”
她捏著手上的講話稿,恰到好處地露出一絲緊張,“就是第一次給吳副主任寫講話稿,聽說他要求高,我心里有點沒底?!?/p>
于東方哈哈大笑,“以你的文采還能沒底?說出去誰信?”
“來,把講話稿拿過來,我先給你把把關(guān)?!?/p>
蘇晚秋把講話稿遞給他。
于東方仔細地看了一遍,“嘖!每次看你寫的字,我都覺得是一種享受?!?/p>
“小蘇啊,這講話稿別說咱們縣了,拿到省委宣傳部都沒人能挑出刺來?!?/p>
“老吳應(yīng)該馬上回來了,你在這等會他吧?!?/p>
“好的于書記?!?/p>
蘇晚秋坐在凳子上等,不到十分鐘功夫,吳一舟回來了。
“吳副主任,這是寫好的講話稿,請您過目?!?/p>
吳一舟往椅子上一坐,隨手扯過講話稿。
他皺著眉頭,臉色也越來越差。
如果不是提前有準備,蘇晚秋還真能被他給嚇著。
“啪——”
吳一舟重重地拍著桌子。
“你們宣傳科平時就是這么工作的?”
“我讓你寫個講話稿,看看你寫的是什么東西?”
“動不動就是拽一些文縐縐的破詞,就顯著你能了,就顯著你有本事了?”
“再看看這字,位臨?什么叫位臨?連錯別字都不檢查,你們科長沒教過你寫完的東西要校對嗎?”
劈頭蓋臉地一頓罵,要擱臉皮薄的小姑娘,早就受不了了。
但蘇晚秋面不改色心不跳。
看她這副模樣,吳一舟就更來氣了。
“我知道你平時寫寫文章,還上過報紙,但這不是你工作不認真的理由,我們這是縣委,不是你們琉河鎮(zhèn)公社!”
“這工作,你要是干得了就干,干不了...哼,我看就趁早滾蛋。”
吳一舟教訓(xùn)蘇晚秋根本不避諱于東方。
他不知道蘇晚秋和于東方很早前就認識,也不知道于東方對蘇晚秋的欣賞。
如果他轉(zhuǎn)頭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于東方此時的臉色沉得像風(fēng)雨欲來的烏云。
“說話啊?啞巴了?”
蘇晚秋微微勾起唇角,“吳副主任,這個詞念蒞臨,是感謝來臨的意思,一般都是敬語,多用于下級對上級,表示尊敬。”
她輕飄飄一句話,縣委辦公室所有人憋得臉通紅,使勁捂著嘴,才能不樂出來。
“反了你了!我用得著你教?”吳一舟的臉色一陣白一陣青,顯然也尷尬得要命。
“于書記,您看看,現(xiàn)在咱們縣委的小同志一個個可了不得啊,仗著自己上過幾年學(xué),開始嘲諷起領(lǐng)導(dǎo)來了?!?/p>
“咱們縣委可容不下這尊大佛!”
說完,吳一舟陰沉地看了蘇晚秋一眼。
行!敢讓他在這么多人面前丟臉,今天不治死你,就算白在縣委混這么多年了。
“咳咳,一舟,你剛才說這些話不是在打我的臉嗎?”于東方雙眼微瞇,眼神不善。
“?。俊眳且恢坫读?。
“你來之前,小蘇說給你寫了講話稿,聽說你要求高,她心里有點緊張,這我才說幫她看看?!?/p>
“小蘇的講話稿,立意深遠,鼓舞人心,該真誠的時候真誠,該務(wù)實的地方務(wù)實,這也就算了,還引用了很多領(lǐng)袖曾經(jīng)寫的詩詞?!?/p>
“怎么?你連領(lǐng)袖的詩詞都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