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傅振邦聲音一頓,看著她,面色陰郁。
得知白雙雙私自認親,害得他父母被趕出傅家,他快恨死她了。
結果她轉眼成了爺爺的救命恩人,有氣也不敢撒。
“我是好心提醒你?!备嫡癜顗合滦闹杏魵?,“許穗寧在老爺子心里可比你這個救命恩人重要,別去找她事沒找成,還把爺爺又給得罪了?!?/p>
“你胡說?!卑纂p雙一臉不相信,“現(xiàn)在是許穗寧搶著獻殷勤,爺爺才偏向她?!?/p>
“我不僅救了爺爺命,還給他生下重孫,我們才是一家人,許穗寧怎么可能比我重要?”
“等以后我住進傅家,有的是機會照顧爺爺,他就知道誰好了。”
看著白雙雙這么自信,傅振邦不由想起以前他也是這樣想的,但最后被狠狠打臉。
他始終想不明白,就算是許穗寧父母對老爺子有恩,那養(yǎng)她這么多年也該償還完了。
他可是老爺子的親孫子,為什么要偏心許穗寧?
難道……
爺爺知道小叔喜歡許穗寧,故意把他給趕出傅家,再撮合他倆?
……
轉眼間傅老爺子出院了。
許穗寧忙完聚香閣的工作,去京市的中藥房轉了轉。
麥乳精、奶粉這些,之前她去醫(yī)院注意到,那邊堆了挺多,不缺。
她就買了些補身體的藥材,騎車去了傅家老宅。
“寧寧來了?!?/p>
王嬸眼尖,看見她就從廚房迎過來,“騎車過來累了吧?先去歇歇?!?/p>
“還好。”許穗寧笑笑,把禮盒遞給王嬸,溫聲囑咐著。
“王嬸,這些補品煮湯的時候可以放點,也可以給傅爺爺泡水喝?!?/p>
“你有心了?!蓖鯆鸢讯Y盒放好,又拉著她,小聲提醒她。
“傅老在書房練字呢,那個白雙雙在旁邊獻殷勤?!?/p>
“你趕快去打個招呼,陪老爺子聊聊天什么的,多熟絡熟絡關系?!?/p>
白雙雙的爭寵毫不遮掩,許穗寧自然也看出來了。
這種比較挺沒意思的,她只想做好自己,有這時間多去掙點錢更香。
王嬸也是怕她吃虧,她就沒有多少什么,笑著點點頭。
“好?!?/p>
書房門沒關。
剛走近,許穗寧就聽到白雙雙和傅紅梅的聲音,傅采薇也在里邊。
“爺爺,這是我專門托朋友到南方買的宣紙,希望您喜歡?!?/p>
“誒正好。我從西北給爺爺帶了狼毫,真狼毛做的,要不爺爺你拿著狼毫在宣紙上寫幾個字試試?!?/p>
許穗寧眸光閃爍了下,停下腳步,曲指敲門。
“傅爺爺,我來看您。”
屋里的四個人都扭頭看向她。
傅紅梅沖她不喜地撇嘴,倒是白雙雙勾起唇角,溫聲喊了句“寧寧”。
“寧寧,你可算是來了。”
傅采薇跑過來,挽著她的手臂,一臉郁悶地吐槽:“她倆給爺爺送了禮物,一直在炫耀自己多用心,還內涵我沒送禮,聽得都快煩死了?!?/p>
書房就這么大,傅采薇沒特意壓低聲音,其他人都聽到了。
這番耿直發(fā)言把傅紅梅氣得臉上的一陣青一陣白。
她張了張嘴想反駁,被傅老爺子給打斷了。
“寧寧?!?/p>
傅老爺子年齡上來了,精力有限,懶得管小輩間事,全當沒聽到。
他放下毛筆,笑著沖許穗寧招手。
“快過來,紅梅她們剛買的狼毫和宣紙,你快來寫一副字試試。”
“好?!痹S穗寧禮貌頷首。
她從小跟著母親練書法,后來到了傅家又跟著傅老爺子練,在書法上頗有造詣。
她緩緩走到案前,拿起狼毫,揮筆寫了幾個行楷字。
寫完,她放下毛筆,勾唇輕笑。
“傅爺爺,這是祝賀您出院提的字?!?/p>
她寫的是【福壽康寧,松鶴延年】,對老人家的祝愿。
傅老爺子念叨這幾個字,臉上笑意越來越深,嘴里不停贊賞著。
“好好。你有心了?!?/p>
“爺爺,你也太偏心了?!备导t梅忍不住開口,撇著嘴道:“我和雙雙為了您的禮物可是廢了好大勁兒,她就寫了幾個破字怎么算用心呢。”
這話一出屋里氣氛剎那間冷下來。
傅紅梅說話不經腦子,看到傅老爺子冷眼望著她,心里十分忐忑。
傅老爺子警告了她一眼,喊了警衛(wèi)員過來,特意大聲囑咐他們。
“這副字寫得好!”
“你們拿去找人裝裱下,等下掛到我的臥室?!?/p>
傅紅梅想不通,這副“破字”怎么有這待遇,嫉妒得那叫一個牙癢癢。
“爺爺,既然你眼里只能看到許穗寧了,那我就走了!”
話落,她等著傅老爺子留她,結果老爺子一聲不吭,低頭寫著字。
傅紅梅差點兒氣炸了。
她氣鼓鼓地離開,看到桌旁的硯臺,伸手推到地上。
她記得這是許穗寧送的。
硯臺砸到地上,“哐當”響了一聲。
眾人都看過來。
傅老爺子蹙起眉頭,不悅地望著她。
“這么大人了,怎么還毛毛躁躁的。”
傅采薇離得近,把那硯臺撿起來,怒瞪著傅紅梅。
“這可是寧寧送給爺爺的禮物,你是故意給它摔壞的吧?”
“我沒有。你別污蔑人!”
傅紅梅看到硯臺上的缺口,眼底閃過一絲得意,嘴上不依不饒:“一個破硯臺,又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壞了再買一個就是了,你吵吵什么?”
“破硯臺?”傅采薇輕哼了聲,嘲弄看著她。
“這是端硯,一塊值三四百塊錢,怎么不是貴重東西了。”
“你嚇唬誰呢?這東西咋可能值得那么多錢?我等會就去給爺爺買一個?!备导t梅語氣自信。
“你手里連一百塊都沒有,你買個鬼啊?!?/p>
傅采薇剛被她們陰陽,這會兒逮到機會了,自然沒饒過她倆。
她小嘴和淬了毒似的,叭叭個不停。
“你一個高中讀了五年,都沒考上大學,不認識端硯也不稀奇。”
“但是你別人和你說,你不相信,就是腦子有問題了吧?”
“你……”傅紅梅被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剛想開口懟回去,被旁邊的白雙雙扯了扯袖子。
“紅梅,今天是爺爺出院的好日子,少說兩句?!?/p>
傅紅梅壓下心中火氣,憤憤不平地離開。
看到傅紅梅走了,白雙雙也跟著出去了。
許穗寧和傅采薇繼續(xù)陪著傅老爺子寫字。
直到,王嬸喊大家吃飯,兩人才扶著老爺子出去。
傅衛(wèi)東夫婦經過上回一遭,人老實了不少,在家里安安靜靜的。
傅振邦傷沒養(yǎng)好,還在醫(yī)院住著。
找座位的時候。
許穗寧本來想坐傅采薇旁邊的,不過另一邊是傅紅梅,在一直瞪她。
“寧寧。”
傅二嬸曹秀珍瞧見了,伸手拉住許穗寧,讓她坐到自己身邊。
“你就坐我旁邊,咱倆說說話。”
說著,她又貼在她耳畔,壓低聲音:“小傅剛打了電話,讓我和你說一聲,他說今天臨時要開會,趕不回來了。”
許穗寧看著曹秀珍,眼底閃過一絲驚愕。
傅寒崢明明只給傅二叔說了和她在處對象,怎么好像他們一家人都知道了啊。
“我知道了,謝謝二嬸?!痹S穗寧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曹秀珍勾唇輕笑,聲音很溫柔。
“他那個工作性質就這樣,你受委屈了?!?/p>
許穗寧尷尬地擺擺手,“不,沒有沒有?!?/p>
曹秀珍怕被其他人聽出端倪,沒再和說話,慈愛地拍了拍她的手。
老五那個混不吝的。
當了那么多年的光棍,最后竟然被寧寧給拿下了,還管得服服帖帖的。
果然媳婦兒還是從小養(yǎng)的好,知根知底,知道怎么治他。
……
吃完飯已經五點了。
天色陰沉沉的,看起來要下雨。
傅老爺子擔心晚上不安全,讓她晚上在傅家休息。
許穗寧擔心她住下,白雙雙和傅紅梅又吵吵,婉言拒絕了。
原本想著騎快點,趕在下雨前趕回去就好,結果雨半道上就下了,雨勢還特別猛。
許穗寧在一戶人家跟前避了會兒雨,等雨小了點,這才騎著自行車趕路。
路過一處隧道時。
她發(fā)現(xiàn)跟前圍滿了人,指指點點說著什么,過去看了眼。
“陰天光線不好,隧道里積了那么多水,愣是沒一個人發(fā)現(xiàn),開車沖進去了才發(fā)現(xiàn)。”
“可不是,我聽說里邊淹了好幾輛車,那些人也不知道還能活不?!?/p>
“我看最后邊進去的那輛車還是部隊的車,他都沒有出來……”
聽到部隊兩個字,許穗寧下意識抬眸看過去,緊接著瞳孔驟然一縮。
這是傅寒崢的車!
想都沒想,許穗寧擠到人群最前邊,焦急地向眾人打聽。
“同志,隧道里淹的這幾輛車,車上的人都沒出來嗎?”
“好像沒吧,我沒看見有人出來?!币粋€胖胖的男人道。
“我來的早,親眼看見幾輛車淹進去的,沒人出來?!迸赃呉粋€圓臉的嬸子說。
“你們看這隧道里的水位快到人脖子跟前了,進去的幾個人怕是都淹死了。”有人唉聲嘆氣。
“造孽啊,那幾輛車在隧道口還發(fā)生碰撞,不然或許還能有人游出來。”
怎么可能……
傅寒崢可是部隊里受過專業(yè)訓練的,怎么會輕易被一場積水給打敗。
可是想到剛才有人議論,幾輛車還發(fā)生了碰撞。
想到這里,許穗寧面色越來越慘白,雙腿軟了一下,差點兒沒站穩(wěn)。
圓臉嬸子扶了下她,擔憂地看著她。
“誒呦,丫頭,你臉色咋那么白呢?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沒事?!痹S穗寧咬了咬下唇,幾乎把唇瓣咬出血,才強逼著自己淡定下來。
隨后,她快速跑到自行車跟前,解開后座上平常用來捆貨的繩子。
她把一端寄到腰上,打了個死結。
然后,她再次沖進人群中,大聲喊了一句。
“哪位同志幫我抓一下繩子,我要進去救人!”
那會兒說話的胖男人攔下她,勸道:“丫頭,那里邊光線不好,危險著呢?!?/p>
一個矮個子女人也說,“隧道里邊水渾濁得很,估計都找不到人。”
“這邊站著這么多大男人,他們都不敢進去,丫頭你別去冒險啊?!眻A臉嬸子直接扯出了她的胳膊,說什么都不讓她進去。
“謝謝大家的好意。”
許穗寧渾身衣服濕透,額頭和臉上布滿水珠,看起來狼狽得很。
可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亮又澄澈,閃爍著執(zhí)著的光芒。
“我必須要進去。”
“我愛人在里邊,我不能放任他不管,繩子麻煩大家了?!?/p>
說完,她把繩子塞給圓臉嬸子,沒有半分猶豫沖進積水中。
傅寒崢……
一定要等我……
我還沒有嫁給你,還沒有彌補前世的遺憾,你可不能死了……
陰天隧道里光線很暗,到處都是泥漿水。
許穗寧游得很艱難,用盡生平最大的力氣,一口氣游到吉普車跟前。
她拿著工具,準備過去敲窗戶,卻發(fā)現(xiàn)車里沒有人!
車牌號和車里的布置都表明車是傅寒崢的。
但他人卻不在車里。
難道是剛進來那會兒,水太大,他被水給沖到別處了?
瞬間,許穗寧心底涌起一股涼意,身體克制不住地發(fā)抖。
“傅寒崢!”
\"傅寒崢,你在哪里?我來救你了!\"
“傅寒崢,你還沒有娶我,你不能死嗚嗚嗚……”
許穗寧大喊著,在積水中找人,聲音哽咽得厲害,帶著一股絕望氣。
“穗穗?”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許穗寧面色愣了下,趕緊往聲源望去,發(fā)現(xiàn)傅寒崢高大挺拔的身影。
回過神,她徑直沖到傅寒崢面前,把人緊緊環(huán)抱住。
“傅寒崢,你還活著?。课乙荒銍標懒?。”
隧道能自然放大聲音很多倍。
許穗寧一時情緒上頭,哭得很大聲,甚至壓過里邊的流水聲。
傅寒崢沒想到快在黑暗中迷失方向時會看到許穗寧。
懷里嬌軟的身軀,讓他渾身肌肉緊繃起來,聲音低啞沉悶。
“穗穗,其實……”
“你先別說話。”許穗寧打斷他。
傅寒崢一臉疑惑。
接著,他就看到懷里的姑娘突然仰頭,張嘴咬住了他的下唇。
“咕咚——”
傅寒崢咽了咽口水,凸起的喉結滾動了幾下,大腦有一瞬的懵。
“你的嘴巴是軟的,有溫度……”
許穗寧松開他的唇,淚眼汪汪地看著他,聲音哭得有點啞。
\"那就不是我在做夢,你真的還活著。\"
傅寒崢垂眸,看到她眼底濃烈的欣喜和慶幸,心漏跳了一拍,“穗穗……”
“咳咳……”
里邊傳出一陣輕微的咳嗽聲。
“同志,這是你對象啊?”
“同志,你和你對象感情真好?!?/p>
“嫂子,這里挺危險的,要不咱先出去再親……不對,再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