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不是很好?!?/p>
“他頭部遭受過撞擊,大腦里有血塊緊挨著神經(jīng),這次暈倒就是因為血塊移動壓迫到神經(jīng)?!?/p>
“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要是三天之內(nèi),他能醒過來就說明血塊散了,要是醒不來……大概你們要準(zhǔn)備后事了?!?/p>
“嗡——”
聽著醫(yī)生的這番話,許穗寧感覺腦袋像被人敲了一悶棍似的。
耳朵里嗡嗡響,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
“不可能……”
她雙腿克制不住地發(fā)軟,險些要摔到地上。
“小心?!绷謽s燦眼疾手快扶住她,眼神晦暗不明。
“醫(yī)生。”
許穗寧拽住醫(yī)生的白大褂,嗓音艱澀嘶啞,帶著痛苦的哀求。
“求求你們,再救救他好不好?”
“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贬t(yī)生一臉同情,“傅團(tuán)長身體素質(zhì)好,這三天你們多陪陪他,和他說說話,蘇醒的概率還是很大的?!?/p>
醫(yī)生說完,又回到了手術(shù)室。
許穗寧感覺渾身的精氣神都散了,如行尸走肉一樣,神情呆滯。
他剛剛還和她一起走完了婚禮儀式。
那會兒他還抱了她,還和她開玩笑。
那么一個活生生的人,怎么會突然就病重了呢?
“寧寧?!?/p>
傅美玲眼眶通紅,走到許穗寧身邊,聲音哽咽。
“醫(yī)生不是說三天內(nèi)能醒來就沒事嗎?”
“老五運(yùn)氣好,這回肯定也會逢兇化吉,你先很鎮(zhèn)定起來,這樣才能照顧好他?!?/p>
“是啊,表哥肯定能醒的。”林嘉欣也在一旁勸。
許穗寧聽著他們的話,也漸漸找回些理智。
是啊。
醫(yī)生說只要三天內(nèi)他能醒過來就會脫險。
她得鎮(zhèn)定下來,不能亂。
“姐?!痹S穗寧扶著傅美玲的肩膀。
她仰頭看著她,眼前被淚水模糊,聲音嘶啞到極致。
“婚宴那邊我不去了,辛苦你幫忙解釋下。”
“阿崢重傷的消息不能往外泄露,否則那些別有用心的人,肯定會借機(jī)生事?!?/p>
“尤其是爸那邊,爸心臟不好,受不了打擊,阿崢的具體情況先瞞著,慢慢和他說?!?/p>
“好。我明白。”傅美玲一一答應(yīng)下來。
很快。
傅寒崢被醫(yī)生推出來,轉(zhuǎn)移到病房那邊。
病房里指定可以有一個陪護(hù)。
許穗寧換了一身衣服,坐在病床邊守著他。
這是她頭一回看到傅寒崢如此虛弱。
黑眸緊閉,往常帥氣的臉頰上沒有絲毫血色,唇瓣虛弱泛白。
就連……
他總是散發(fā)著炙熱溫度的手掌也是涼涼的。
許穗寧眼眶又控制不住紅了紅。
她伸出手,纖細(xì)的手掌握住男人的手,放在掌心慢慢溫暖。
“阿崢,這樣就不冷了。”
“等我把你的手暖熱,你就醒過來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一室的靜默。
連續(xù)兩天,許穗寧都是這樣,靜靜坐在病床邊。
給傅寒崢暖手,問他什么時候能醒。
可床上的男人始終閉著眼睛,沒有聽到她的哀求。
許穗寧的心越來越?jīng)觥?/p>
前世,傅寒崢明明是在四年后才出事的,沒聽過他中間受過這么嚴(yán)重的傷。
這一世為什么變了呢?
難道……是她?
她干涉了所有人的命運(yùn)發(fā)展軌跡,帶來了蝴蝶效應(yīng),也讓傅寒崢遇到了這么大的危險。
是她害了他……
“阿崢……”
許穗寧感覺心被針扎了似的,密密麻麻的痛感襲來,疼得她幾乎要喘不過氣。
良久,她松開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神,眷戀又不舍。
“傅寒崢,你醒過來好不好?”
“只要你能醒,我……我就不再纏著你了,不會干擾你的命運(yùn)?!?/p>
“我只想你能活著,哪怕只是多活一段時間也好……”
“寧寧?!?/p>
傅美玲的身影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
許穗寧看她神情驚慌,心緊了緊,“姐,怎么了?”
“爸知道阿崢的情況后,暈倒了。”傅美玲氣喘吁吁。
“怎么會這樣?”許穗寧慌忙站起來。
她沒有注意到,她轉(zhuǎn)身離開后,傅寒崢的手指動了下。
像是挽留她一樣,手指和她的衣角擦過。
許穗寧跟去隔壁病房。
傅國柱已經(jīng)結(jié)束治療,脫離危險,但臉色痛苦沉悶。
看到許穗寧,他臉才緩和了些。
“寧寧,這兩天你辛苦了,老五他。”
傅國柱嘆氣,“如果天命如此,我們抗衡不了,你……”
“爸。”許穗寧沙啞著聲音打斷他。
“到現(xiàn)在才兩天半,還有半天,他一定會醒的?!?/p>
她語氣很執(zhí)著,又重復(fù)了一遍,像是在提醒自己。
傅國柱見她這樣,又悄悄抹眼淚。
“你說得對。”
“還有半天呢,這半天他肯定能醒,一定可以的!”
許穗寧走出病房。
她站在窗戶邊,看著遠(yuǎn)處路燈上掛起的紅綢,才意識到馬上就要過年了。
她走下樓。
街道上,大家手里大包小包拎著年貨,臉上堆滿了笑容。
看得她好羨慕。
這時前邊沖出一輛自行車撞到路邊的一個白胡子老頭。
“誒喲。”
那老頭驚呼了聲摔到地上。
“大爺,您沒事吧?”許穗寧連忙過去扶著他。
“沒……”那白胡子大爺站起來,抬頭看到許穗寧時,面露驚訝。
“是你?”
許穗寧看見他也想起什么,“你是之前傅老太爺帶回家的中醫(yī)?白老先生?”
“是我是我。”白老先生點(diǎn)頭,目光往周圍掃了圈,有些意外。
“你家那個沒禮貌的那口子呢?”
“他……”許穗寧神色黯淡下來,“他生病了,在醫(yī)院?!?/p>
“生病?”白老先生眸光一頓,定定看了許穗寧一會兒,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平安扣。
“丫頭,這是我在南方求的,你給你家那口子戴上?!?/p>
“希望他能逢兇化吉。”
許穗寧接過來,攥在手心,牽強(qiáng)地扯了扯唇:“謝謝。”
“這個多少錢?”
白老先生還沒說話,旁邊的路人看不過眼,嘰嘰喳喳提醒。
“丫頭,這老頭搞老封建騙人錢的,你別信他?!?/p>
“是,這老頭是騙子?!?/p>
“老頭,你再搞這種老封建,我們就舉報你!”
許穗寧拿出五塊錢,“先生,你看這個錢夠嗎?”
“不要錢。”
白老先生視線掃過那些紙幣,笑了笑,“小姑娘,我看你投緣,送你了?!?/p>
許穗寧看他誠心不收,就沒再堅持,轉(zhuǎn)身回了醫(yī)院。
原本只是想下來透口氣就回去的。
不小心耽擱太久了。
白老先生望著她的背影,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癡情人啊?!?/p>
……
回到病房。
許穗寧把香囊綁在傅寒崢手腕上。
眼神定定看了幾秒,她突然笑出聲,語氣有些自嘲。
“傅寒崢,你看我真是病急亂投醫(yī)了,都整上封建迷信了。”
“你不是最討厭這些嗎?你趕緊醒來罵我好不好?”
許穗寧握著傅寒崢的手,絮絮叨叨說了很久的話。
長時間精神高度緊繃,說到最后,她腦袋砸到床邊睡了過去。
傅寒崢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
他好像已經(jīng)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