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霜蹦蹦跳跳的從樓上下來,她穿著通勤裝,但臉上的嬌俏和眼底的幸福卻是怎么也掩飾不了的。
祈淮京在她飛奔下最后一個階梯時突然伸手將她凌空抱了起來,周霜差點(diǎn)尖叫,聲音被淹沒在與他的親吻里。
把周霜放下來時,她面帶嬌羞的直接將腦袋埋在了他的懷里不敢拔出來。
“有人?!?/p>
家里到處都是傭人,管家神出鬼沒,總能在她有需要的時候及時出現(xiàn)。這棟中式別墅很大,傭人環(huán)侍,三步兩腳的總能遇到人。
祈淮京輕輕撫摸著她如緞子般的長發(fā):“沒有人,你看看。”
他輕輕哄著她,臉上的淡笑讓周霜有些惱怒,她抽出小粉拳輕輕打在他的胸膛上,嬌嗔:“下次別這樣了?!?/p>
明明剛剛就有院子里的花農(nóng)過去了,他還睜著眼說瞎話。她是喜歡跟他親昵,但不喜歡當(dāng)眾表演,太羞人了。
“好了,不玩了?!?/p>
祈淮京將她摟在懷里,輕拍著她的后背。
周霜看時間不早了,趕緊跟祈淮京一起去公司。老規(guī)矩,她在離公司百米的地方下車走一段路,祈淮京看著她的人消失在公司入口處才淡淡的沖著王郁開口。
“去我的公寓?!?/p>
王郁踩油門那刻有些不解,不過身為祈淮京的私人助理,他當(dāng)然不會對老板的任何行為有所異議。
祈淮京出現(xiàn)在公寓門口,杜羽芊聽到車駛?cè)朐鹤拥穆曇?,早已起床化好妝的她飛奔下樓,看見祈淮京便想撲入他懷里。
“起來了,這么早?”
祈淮京眼神很淡,杜羽芊察覺到他千年不變的表情與態(tài)度,禁不住噗呲一笑。
“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樣,難怪除了我,你身邊真遇不到合適的女孩子?!?/p>
她的手勾上了他的脖子,眼神帶著極致的魅惑,祈淮京依舊冷漠,任她恣意的做著她想做的事,只是他的身體卻不由自主的變得僵硬。
他將她的手慢慢拉了下來,改由自己牽著。
“我是什么樣子你早就知道。要不然也不會一直單身。”
說這話的時候他眼神變得有些凌厲,杜羽芊緊緊攥著他不放,聲音柔軟又帶著引人暇想的嗲。
“你想結(jié)束單身也行啊,我不就是現(xiàn)成的?”
杜羽芊認(rèn)真的看著他:“淮京,我想過了,這些年是我太自私,明明知道你喜歡我卻故意忽略你的感受選擇出國?!?/p>
“夠了——”
祈淮京的思緒被她帶回了人生最黑暗的時刻,祈氏家族陷入絕境,他可以出手力挽狂瀾,父母相繼過世,他可以硬挺著數(shù)日不眠安排后世,處理大量繁雜事務(wù)。
唯有杜羽芊當(dāng)年那句“終于把他泡到手”又去了美國,兩重打擊將他擊得近乎潰不成軍。
他用了幾年將自己投入工作當(dāng)中,成了一個沒有感情的機(jī)器,直至現(xiàn)在也未能從那時的陰影中走出來。
若不是遇上周霜的天真無邪,對他極度信任,甚至在對他不了解的情況下與他閃婚,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娶了。
此生他曾放任自己無條件的去相信一個女人,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句話,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她游戲里的一個npc罷了,多么可笑。
杜羽芊被他的低吼駭住,表情里的驚恐讓祈淮京稍微有所收斂。
“淮京,我知道以前的事是我不對,你原諒我——”
杜羽芊拉著他的手,炫然欲泣。
祈淮京眼中的冰冷未退,言語卻緩和了不少。
“你也說了,都是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p>
他看著她:“叫我來吃早餐的?”
杜羽芊眼中帶淚,見他并沒有要怪她的意思,臉上的傷心表情才微微斂了去。
“嗯,是啊。我還記得你喜歡吃什么,都弄好了,快來?!?/p>
她牽著他的手,獻(xiàn)寶似的將他拉到餐桌旁,榕城特色,一些小吃點(diǎn)心已經(jīng)擺好。
祈淮京掃了一眼桌邊垃圾桶里露出的白色清單一角:“都是你做的?”
“嗯,我五點(diǎn)就起來弄了,不知道你去了哪里,睜開眼沒看見你我到現(xiàn)在心都慌著呢?!?/p>
她拉著他的手探向自己的胸口,祈淮京像被烙鐵燙到似的,本能抽了回來。
他的動作沒有讓杜羽芊懷疑,反而惹來她的輕笑。
“你怎么還是跟幾年前一樣害羞啊,我的淮京不會還是處吧。”
杜羽芊打趣道,祈淮京看著她,終于啟唇淡淡道:“不是?!?/p>
他的表情不像開玩笑,杜羽芊自信滿滿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她有些尷尬,她以為祈淮京會替她守的。
畢竟以前的他是那般迷戀她。
“看起來很好吃,我剛好沒吃早餐。”
祈淮京不想繼續(xù)杜羽芊意,淫的話題。一大早說這個倒胃口。
之前在家里吃得不多,他本沒有吃早餐的習(xí)慣,為了照顧周霜的胃,才吩咐傭人準(zhǔn)備。
“那你快嘗嘗,當(dāng)初我的手藝都可以在榕城開飯店了,不過你知道我家庭條件不錯,家里怎么會允許我干這個?!?/p>
杜羽芊說這話時還帶著榕城政界委員之女的傲嬌感。
祈淮京與她在餐桌面對面坐下,輕輕呷了口牛奶道:“也是?!?/p>
說到自己的家庭,杜羽芊的話就多了起來。
祈淮京也一直靜靜的聽著,不過多言語,更不插嘴。
杜羽芊說父親在國外如何本事,家里又添置了不少豪宅,還有紅酒莊園,事實上杜世國已經(jīng)入獄半年多了,杜羽芊的現(xiàn)狀只比要飯的好一點(diǎn)罷了。
她身上還穿著上一位金主買的新款冬季高訂,包包也是新出的鱷魚皮愛瑪仕,祈淮京原本想送的就是她背的這款,但是怕周霜看不上就作罷了。
“怎么突然想回來了?”
聽她說了一大通,祈淮京突然問,杜羽芊沒有被嚇住,反而魅眼盈盈的看著祈淮京:“如果我說,我是為了你才回來的,你信嗎?”
祈淮京漫不經(jīng)心的用叉子將面前的溫泉蛋分開,流心黃溢了出來。
見他沒說話,杜羽芊表情變得有些小心翼翼。
“我在國外也有接觸過一些富二代——”
杜羽芊不會在祈淮京面前做完美人設(shè),因為他們倆認(rèn)識的時候,她已經(jīng)談過一個男朋友了。
除了杜羽芊的聲音,就只有祈淮京手底下餐具與盤子碰撞發(fā)出的聲響。
“我覺得跟你比,他們還是差太多了?!?/p>
祈淮京依舊沒說話,盤子里的流心蛋也被盤得四溢難看,像是誰的血在低泣。
等杜羽芊終于說完了,祈淮京才將刀叉放下了,他看著她,眼神像刀,一記過來杜羽芊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等她再看過去時,祈淮京又恢復(fù)了一派冷漠。
她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知道了。”
沒有埋怨,沒有指責(zé),祈淮京一如多年前那個溫文儒雅對她青睞有佳的男人,安靜,溫柔,只是少了點(diǎn)浪漫。
杜羽芊看不上他,除了多年前的祈家與杜家還是有點(diǎn)距離之外便是祈淮京這個人不會討女孩子歡心,不知道送她花,也不知道說甜言蜜語,甚至她央求他為自己做份早餐,他說不喜歡油煙味。
不像那些追著她來的舔狗,恨不得為她倒洗腳水,喂飯給她吃,看著餐桌上的美食,杜羽芊也是本能的皺眉。
都把她安排進(jìn)來住了也不知道請幾個傭人來,今天叫的外賣還得她親自端過來裝盤擺盤,有些油膩膩的,她根本不想沾手,待會兒怕是這些盤子碗啊的,還要她放進(jìn)洗碗機(jī)了。
真是煩死了,什么時候祈淮京能像個正常的男人,知道怎么哄女人啊。
如果不是為了——她也不會跑到他這里來委曲求全討好了。
“那,你會娶我嗎?”
杜羽芊小心翼翼的問。
祈淮京喝了口茶,被真真實實的嗆了一口,杜羽芊看著他,祈淮京放下杯子的時候唇角是勾著的,像是在笑。
杜羽芊這才放了心,祈淮京雖然沒有回答,但他的表情是開心的。
“不早了,我要去公司。這里,你收拾一下吧?!?/p>
他把只喝了一口的牛奶,還有戳了一盤子的流心蛋拋下了。
杜羽芊見他要走急了:“淮京?!?/p>
她又摟住了他,這次祈淮京沒有推開她,身體也很柔軟,沒有第一次抱他時的那種僵硬。
杜羽芊知道他還是愛著自己的。
“你別走,留下來陪我好不好?!?/p>
杜羽芊抬眸,眼中星星點(diǎn)點(diǎn)像星河般,眼尾畫了上揚(yáng)的紅色眼影,魅惑迷人。
這張曾讓祈淮京在夢中都為之微笑的臉突然讓他覺得有些惡心,尤其是那雙眼,比起周霜的純情,杜羽芊的妝容像極了夜總會里的便宜小姐。
錢果真能改變一個人,有錢的時候乞丐變名媛,沒錢的時候,名媛和小姐幾乎一線之隔。
“今天不行?!?/p>
他不去公司,周霜知道會懷疑。
杜羽芊繼續(xù)撒嬌:“我剛回來,起碼你陪我?guī)滋炻?。不然我一個人很無聊誒。”
祈淮京唇角微揚(yáng),拿出一張銀行卡:“這是我銀行卡的副卡,無聊的話找個人一起去逛街,忙完了我再來陪你?!?/p>
杜羽芊看見他手里的卡,雙眼立刻亮了。
她的急不可耐看在了祈淮京眼中,他的冷意更深了,只是杜羽芊眼里只有錢,根本沒察覺祈淮京早就不是當(dāng)年的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人了。
不過,她還是懂什么是矜持。
“我不要,我要你陪我?!?/p>
祈淮京將她的手拉開,把銀行卡塞了進(jìn)去。
“乖,我有工作要忙,畢竟現(xiàn)在不是讀書的時候了。有空了我就會來陪你?!?/p>
他把卡放進(jìn)她手里之后順便說了一句:“里面有兩千萬,想買什么隨便刷?!?/p>
杜羽芊聽完雙腿發(fā)軟。
兩,兩千萬?
就算是當(dāng)年杜家也不曾對杜羽芊這么大方過,她父親的錢很多都不能見光,她一個官家小姐想佩戴些貴重首飾都怕別人的閑言碎語。
后來去了國外,想炫耀卻發(fā)現(xiàn)以他們家的財力在那里根本算不了什么。
祈淮京對她這么大方,兩千萬說給就給,還讓她隨便刷。
杜羽芊有些激動,雖然她極力壓住自己的情緒,拿著卡的手依然止不住的顫抖。
祈淮京沒再看她,轉(zhuǎn)身的時候一邊走,唇角的笑意卻是壓不住了。那笑容于他自己是帶著極度的諷刺。
杜羽芊竟然會問他要不要娶她?
娶她?
祈淮京坐進(jìn)車?yán)?,雙肩止不住的顫動,把王郁嚇得不清。
“祈,祈總?”
“沒事,去公司吧?!?/p>
可笑,實在太可笑了。
祈淮京坐在車上笑了整整十分鐘才止住了。
“祈總,剛剛查到了和杜小姐有關(guān)的事情?!?/p>
王郁早就想說了,可是看見祈總對杜羽芊似乎很不錯,他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說。
“嗯?”
一大早有個小丑逗他樂也是件可心的事。
“杜小姐回來之前去見過一個人,兩人現(xiàn)在還是戀人關(guān)系。”
祈淮京坐在車?yán)?,順手將煙叼在嘴里,叭的打了火湊近點(diǎn)燃。
“繼續(xù)。”
車廂里瞬間充斥著煙絲的味道,王郁有些不習(xí)慣,這還是祈總第一次坐在車?yán)锍闊煛?/p>
“她接近您應(yīng)該是帶了目的的?!?/p>
祈淮京表情未動,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聽完這句話后,黑瞳里帶了點(diǎn)戾氣。
“還有呢?”
“王氏的王進(jìn)維拿杜小姐的父親跟杜小姐作交易,如果能竊取到祈氏集團(tuán)名下幾項非遺技巧,王進(jìn)維答應(yīng)幫她救出杜德堅?!?/p>
呵——
祈淮京早就料到杜羽芊來找自己沒好事,他在商場摸爬滾打這么多年,在機(jī)場光看杜羽芊一個表情他就知道她有所圖。
愛一個人是怎樣子,祈淮京以前不知道,現(xiàn)在心里跟明鏡一樣。
對周霜,拋開周家對祈家所做的一切,單獨(dú)看她這個人,祈淮京知道自己是喜歡的。
就是想把最好的給她,看見她就很開心,他也曾以為自己不懂得怎么討女孩子歡心,可是現(xiàn)在只要出門看到什么都會想周霜是不是喜歡,想給她買點(diǎn)什么,想看她一副明明都買得起,可是拿到自己的禮物卻還是一臉驚喜的樣子。
杜羽芊的眼神過于渾濁,那是早已被世俗染透的市儈算計,祈淮京怎么看不出來。
“知道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