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見小夫妻倆出來了,便迎了上去。
周霜情不自禁的撲進(jìn)林殊懷里,臉上的妝都哭花了。
“好了沒事了,去看看你爹地吧,太爺爺身體暫時還好著呢。你才從他那里出來,要是被辰裔和辰萱看到你哭成這個樣子,指不定以為太爺爺怎么了?!?/p>
林殊拿出紙巾輕輕地為周霜失去了眼角的淚水,一邊含笑的看著她。
“瞧你這么大個人了,馬上都要出嫁為人妻,哭得像個孩子似的。”
林殊越是安慰周霜就哭得越厲害,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祁淮京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上車吧?!?/p>
辰萱和辰裔兩兄妹看著祁淮京和周霜,站在林殊身邊,他們?nèi)跞醯恼f了一句。
“大姐是跟這個男人吵架了嗎?為什么感覺看起來怪怪的。”
……
林殊在想,現(xiàn)在的孩子怎么都這么敏感多疑。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不希望大姐好嗎?就會胡說八道?!?/p>
林殊心里其實(shí)也挺膈應(yīng),尤其知道祁淮京在榕城有個叫杜羽芊的女人糾纏不清的時候,她就有些后悔同意這門親事。
但是年輕人,誰沒幾分情感糾葛,或許這也是考驗(yàn)他們感情的時候。
有緣者聚無緣則散,一切交給老天爺。她作為父母和過來人,去插手兒女的婚事實(shí)在不是明智之舉。
辰裔和辰萱兄妹兩個看出了點(diǎn)苗頭,總是感覺怪怪的。
林殊左右牽著兩個孩子,半拉半哄地把他們帶進(jìn)了屋里。
祁淮京和周霜去往醫(yī)院的路上,兩個人都沒怎么說話。
尤其是周霜,心事重重的,最后她忍不住給祁洛顏發(fā)了個消息,讓她有空幫自己去醫(yī)院看一看傅宇。
沒有小嬸嬸在身邊,每天都覺得過得挺無聊的。
雖說小嬸嬸這個人也不怎么活潑,可是她和小叔叔一吵架就會去一些讓人感覺很舒服的地方。
祁洛顏跟著她,每次都會感覺到生活的不同,本來定在中秋節(jié)的婚禮又往后推遲了一周,不知道什么緣故。
原本祁先生和祁太太以及祁家兩兄妹都打算要一起去海城的。
現(xiàn)在也只能暫時在家里等消息,希望會是好消息。
“就是那個上次你開車撞的傅宇?他出車禍了,他怎么老是被車撞了?”
祁洛顏一開始說話,嘴巴就叭叭個不停,周霜不愿意讓祁淮京知祁洛顏去看傅宇,就把祁洛顏的語音消息轉(zhuǎn)為文字。
但是身高本就占優(yōu)勢的祁淮京坐在周霜旁邊還是不經(jīng)意看到了。
現(xiàn)在他的妻子跟在他身邊,不過讓小侄女去看看傅宇小子也無傷大雅,所以他也就懶得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那邊周霜滿懷心事,祁洛顏到周霜發(fā)給自己的消息,微微蹙眉。
從她知道這個男人開始,這個男人就不斷的出車禍,他怎么那么倒霉又出車禍,不過小嬸嬸讓她去看,她就去幫忙看一看吧,反正也不會死人。
而且她還打算去警告那小子,小嬸嬸和自己小叔可是結(jié)婚了的,讓他注意著點(diǎn),不要再想打小時嬸嬸的主意了。
祁洛顏可以料場當(dāng)那小子知道小嬸嬸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海城跟小叔叔完婚的那種模樣,她想起來就覺得興奮。
周霜和祁淮京是第二次帶看周宴禮,上次還是訂婚的時候。
現(xiàn)在他們就要舉辦婚禮了,時光飛逝轉(zhuǎn)眼就到了這個時間,周霜卻覺得過了一個世紀(jì)那么久。
兩個人攜手來到周宴禮床前,周霜安靜的看著周宴禮,心疼的無以復(fù)加。
醫(yī)生說爹地再也醒不過來了,可是他明明還活著,他還有心跳。
為什么就不能讓爹地再醒過來一家團(tuán)聚呢?
周霜眼中全是淚水,上天為什么這么的不公平,要知道媽咪承受了那么多,為什么好人始終不得善終?
“說不定我們兩個結(jié)婚之后,他爺爺病情會有所好轉(zhuǎn)。至于你爹地的事不要太過于放心上了?!?/p>
祁淮京看著周宴禮,這大概就是他必要為自己多年前所做的一切付出的代價。
看著他毫無生機(jī)的躺在病床上,祁淮京沒有半點(diǎn)同情。
起碼他現(xiàn)在還活著,還有心跳,他的家人還可以再見到他??墒窃倏此麄凖R家人,從此以后此生都不會再有機(jī)會和親人團(tuán)聚了。
祁淮京再多的安慰也無法緩釋周霜心里的沉重。
“我們兩個的婚禮不是真的,不會有任何作用?!?/p>
周霜說掃興的話,祁懷瑾也沒有放在心上,但是他還是解釋了一句。
“不管你信不信,我和杜羽芊是真的沒有任何關(guān)系,一切都只是個誤會?!?/p>
周霜聽到他這句話,突然就笑了。
“祁淮京,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睜著眼睛說瞎話,你覺得你當(dāng)著所有公司同事的面說你跟杜羽芊沒有關(guān)系嗎?你敢告訴他們我才是祁太太嗎?”
她真的不知道原來一個人演戲可以演得這么真。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需要說一套做一套。一邊在展會上給我權(quán)利是處理鬧事的人,另一邊那鬧事的人正是你的小情人,讓她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來羞辱我?!?/p>
周霜深深吸了口氣,突然想到了什么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祁淮京。
“是不是我爹曾經(jīng)跟你們家有過節(jié),所以你故意又娶我來報復(fù)我們。”
說到這里,周霜倒抽了一口冷氣。面前的祁懷金卻是一副坦然而波瀾不驚的模樣。
“雙雙,我是個商人,我承認(rèn)商人的手段在商場上的確很卑劣,但是他絕對不是用來對付你的?!?/p>
周雙沒有聽到祁懷瑾的解釋,然而卻反問了一句。
“如果我是你商場上的敵人,那么你對付我的手段會更加的下作無恥,對不對?!?/p>
祁淮京沒有正視受傷的眼睛把它看上躺在病床上的周宴禮。
“這句話你不應(yīng)該問我?!?/p>
周霜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眼神變得更加絕望。
所以他所有的猜想都是真的。如果他是祁淮京的敵人呢,他會怎么對付自己?
“那你希望我問誰,向我躺在病床上再也無法醒來的父親求證,還是要我?guī)退蚰愕狼浮?/p>
因?yàn)槲业卦?jīng)對付過你們,讓你整個家族遭受到滅頂之災(zāi),所以你返回來把這一切加注在我身上,對不對?”
周霜的情緒已經(jīng)失控,激動的整個人都在顫抖。
祁淮京看著她,不知道為什么想解釋卻又開不了口。明明事實(shí)就不是她說的那樣。
“霜霜,如果我要對付你,不用費(fèi)這么大的勁,你在榕城的時候,我完全可以找人直接把你干掉就行。
喪失親人的痛苦勝過一切。就算你們周家再厲害,鞭長莫及。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壞?!?/p>
他痛苦,但為了她還是放下了。
“我也沒有把你想的那么好?!?/p>
周霜無論祁淮京說什么都不會再相信他。
祁淮京:“不吵了。”
周霜把臉別了過去,不愿意再看她的臉。
祁淮京走過去輕輕捧著他的臉。
“我們馬上要結(jié)婚了,我不希望你再帶著誤會跟我在一起?!?/p>
周霜表情冷漠。
“行,我不誤會你,我有個條件?!?/p>
祁淮京目光微沉。
“說,只要我能辦得到?!?/p>
周三與他四目相對,只盯著他的黑眸。
“開除杜羽芊?!?/p>
祁淮京大約也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在他猶豫的時候,周霜立馬知道了答案。
心在滴血,可是臉上卻表現(xiàn)的不在乎。因?yàn)樗呀?jīng)沒有多少資源可以在讓人面前這個男人踐踏了。
祁淮京果然給出了讓他失望的答案。
“說說你要干什么都行,但是現(xiàn)在這件事情我暫時辦不到。”
他說的堅(jiān)決周霜冷嗤:“是辦不到還是根本就不愿意,祁淮京,往后我們兩個井水不犯河水。
太爺爺在,我們就繼續(xù)走下去,但是你是你我是我。太爺爺要是不在了,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從此以后兩家老死不相往來。”
她說到這里眼角有淚光。
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病床上的周宴禮睫毛突然顫了一下。
祁淮京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而是問道:“洛顏呢?你也打算跟她老死不相往來嗎?”
周霜身體僵硬,臉色難看到了極點(diǎn)。
“那是我跟她的事,不勞你費(fèi)心?!?/p>
她抬手負(fù)氣的擦掉眼淚。
“我還有事想和爹地單獨(dú)相處?!?/p>
周霜下逐客令,祁淮京深深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祁淮京不在了,周霜這段時間強(qiáng)忍著的情緒瞬間爆發(fā)。
她趴在周宴禮身上哭得很傷心,上氣不接下氣。
“爹地,我真的很愛他,可是他為什么要這樣對我?!?/p>
小時候大人的世界她不能理解,長大之后大人的世界她不愿意去懂。
如果這就是長大,她甘愿當(dāng)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可是瞧瞧他當(dāng)小女孩的時候又對家人做了些什么。
周霜趴著的地方濕了一大片。最疼愛她的爹地,如今永遠(yuǎn)醒不過來了。她失去了摯愛的親人。
曾經(jīng)以為找到生命最重要的另一半可以攜手走過一生。沒想到的夢醒過來時也不會笑話一場。
所以人生到底是什么?
周霜在周宴禮面前任自己的情緒像決堤的洪水,傾瀉倒灌一刻不停。
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的是爹地和媽咪激烈的爭吵,媽咪的痛苦,還有爹地的冷漠。
那個時候的她不明白,溫馨阿姨明明那么好。媽咪為什么要阻止她和爹地在一起?
而且媽咪經(jīng)常無理取鬧。讓爹地也很痛苦。她甚至決定長大以后絕對不當(dāng)媽咪這樣的女人。
所以當(dāng)事情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時,周霜才知道那種錐心刺骨的痛不僅僅是背叛帶來的傷害,還有信任崩塌,以及對未來生活的絕望。
所有她在腦海中所編織過的愛情童話一夜之間碎成了渣。
什么情感羈絆,攜手一生都抵不過男人心中的那個白月光。
她也想過要抗?fàn)帲墒菋屵湓?jīng)的痛苦是在她眼前活生生上演過的。
她若計(jì)較,便是將悲劇重演??扇缃袼秊榱思胰?,又要與這個男人牽扯不清。
周霜已經(jīng)陷入前所未有的矛盾與心塞當(dāng)中。
她盡情的將情緒宣泄,完全沒有發(fā)覺病床上的周宴禮手指在輕微的彈動。
周霜哭了一會兒之后,終于起身把眼淚都擦干了。
“對不起爹地,我不是故意說這些話讓你跟著我一起難過的。是霜霜真的太傷心了?!?/p>
從小到大她沒有像對祁淮京那樣去愛一個人,也體會到愛人的痛苦。
可是人身上是有責(zé)任的。任何事情都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太爺爺?shù)慕】挡粌H比什么都重要。
她的婚姻和她的愛情本就爛透了,再爛一點(diǎn)也無妨。
可是太爺爺只有一個,萬一他老人家的身體出了問題,她就永遠(yuǎn)見不著他了。
周霜重新整理好心情,又看了一眼周宴禮。
“爹地,你難道真的不想再醒過來,不想看看我們嗎?媽咪說太爺爺知道你的情況之后身體別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們都是你最愛的人啊。你真的忍心看著大爺爺那么大年紀(jì)因?yàn)槟銈碾y過嗎?”
可無論她說什么,床上的周宴禮都沒有反應(yīng),周霜失望了,或許她原本就不該抱任何希望。
她終于站起身拿了自己的包包。
“爹地我走了,我還會再來看你的。霜霜多希望能在婚禮上見到你和媽咪站在一起。
雖然我不會那么幸福,可是結(jié)婚也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我多想得到你的祝福?!?/p>
她默哀了幾分鐘后,拉開了房間的門。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周宴禮的手中卻纏了幾根周霜的青絲。
祁淮京在醫(yī)院外倚著自己的車,腳底下扔了幾個煙頭。
已經(jīng)數(shù)不清這是他今天抽的第幾支了。
終于看到周霜出來,他將手里的煙掐滅了。
周霜面無表情的走過,她伸手拉開車門自己坐了進(jìn)去。
祁淮京看著她冷漠的臉,也沒說什么。他知道這個時候無論他說什么,周霜都不會聽了。
兩人回到了之前老爺子海城購下的別墅,祁淮京直接將周霜送進(jìn)房間。
他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時,周霜卻喊住了他。
“晚上你在房間里睡吧,我不希望媽咪和太爺爺他們知道我們兩個分居了?!?/p>
祁淮京默然:“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