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淮京一句話就否決了杜羽芊,她拿著手機(jī)有些難以置信。
肚子里的孩子都賭給祈淮京了,她還幫了他那么多,自己被周宴禮的屬下打得鼻青臉腫,現(xiàn)在臉頰紅成了豬頭,他居然不相信她的話。
“祈淮京,我沒有騙你,真的是周宴禮,是他干的,你不信開個視頻,我給你看看我的臉?,F(xiàn)在又紅又腫,完全不成樣子——”
她還沒說完,祈淮京那邊已經(jīng)把電話掛斷了。
杜羽芊臉現(xiàn)在還疼得慌,盯著已經(jīng)被掛斷的手機(jī),氣急敗壞的沖著吼。
“祈淮京,你竟然不相信我?!?/p>
等到再打過去,祈淮京再也沒有理會她的電話。
他所有的心思都被二樓的周霜所占據(jù)了。二樓的房間門是關(guān)著的,剛剛他分明看見周霜起床到陽臺晃了一會兒,人就不見了。
走到門口,祈淮京試著敲了敲門,里面沒有回應(yīng),他只好站在門口輕輕地說道,“我聽劉伯說你最近食量很大,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要不要帶你去看醫(yī)生?”
他知道自己和杜羽芊的事對周霜的情緒有非常大的影響。也在新聞上看過報道,有些人因為家中遭遇變故出現(xiàn)一些應(yīng)激的現(xiàn)象。
有的人是情緒低落不吃不喝,而有的人就像周霜現(xiàn)在的情況,大吃大喝,但是都屬于一種心理上的疾病。
劉伯告訴他這件事的時候,他很擔(dān)心,想要過來看看,可是周霜卻把門關(guān)得緊緊的,根本不準(zhǔn)他進(jìn)門。
周霜聽到他說的這些話,卻心跳如擂鼓。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是因為懷孕了,所以食量增大。
她怕祈淮京看出來,他們這些商場上的老油條,別人隨便一個眼神和動作就能聯(lián)想到千絲萬縷的原因。
周霜不敢跟他賭。剛好劉伯十分鐘之前又給她喂了一頓,她吃飽喝足了。
再不然干脆躺到床上去睡一覺。這一天也就莫名其妙的混過去了,接下來的日子只要撐過三個月辦完了婚禮她就可以離開了。
祈淮京敲了半天門里面都沒有回,差一點就想讓劉伯過來撬鎖時,門終于打開了。
“你有事嗎?”
周霜冷冰冰的面孔出現(xiàn)在祈淮京面前。除了表情不太好看之外,祈淮京也沒看出來她像是不舒服的樣子。
紅撲撲的臉,身段豐腴飽滿。氣色看起來比之前確實要好太多。因為吃的多,睡得足的緣故,精神看起來也很好。
祈淮京看著她這珠圓玉潤的模樣,黑眸閃過一抹亮色。
“沒有,就是看看你?!?/p>
周霜依然是冷冷的:“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看過了可以走了?!?/p>
然后當(dāng)著他的面砰的一聲要把門關(guān)上的時候,祈淮京伸腳抵住了門。
“你父親……”
他說了三個字,周霜聽見了。
“什么?”
祈淮京自己也覺得荒謬,杜羽芊的話怎么能信?
周宴禮畢竟病了這么多年,突然出現(xiàn)在海城,還替周霜出頭把她給打了一頓。
像是上個世紀(jì)的神話,如果周宴禮真的醒了,第一個收到消息的就會是周霜了吧。
他心里也明白,之所以周家那么快的同意這門婚事,是因為周霜有中度的抑郁癥。
跟自己在一起之后,她變得性格開朗了許多。以前那種癥狀也隨著消失了。
他帶著試探的口吻:“有人告訴我說看到你父親在海城,所以我想問一問是不是伯父他已經(jīng)醒了?!?/p>
祈淮京不敢喊周宴禮爸爸,以現(xiàn)在跟周霜的僵持關(guān)系,總覺得喊不出口,而且也怕周霜不喜歡。
這點邊界感他還是有的。察言觀色本來就是商界人的強(qiáng)項。
周霜看祈淮京的眼神帶著莫名其妙,他立刻就懂了,杜羽芊見到的肯定不會是周宴禮。
“麻煩你說話的時候不要拿我父親開玩笑。我知道你們有過節(jié),但是請你尊重一個病人?!?/p>
周霜眼里全是憤怒。祈淮京的腳一直抵著門,她根本沒辦法關(guān)上。
祈淮京每次看到她把自己當(dāng)仇人一樣,心就痛得揪到了一塊。
“我只是聽說。對不起,如果打擾到了……”
周霜用力當(dāng)著他的面強(qiáng)行把門關(guān)上,她的聲音從門后悶悶的傳了過來。
“如果打擾?你的確打擾到了,麻煩你以后輕易的不要上來。至于我的死活也跟你沒關(guān)系。
我們家里誰怎么樣了也跟你沒有關(guān)系,請你不要危言聳聽?!?/p>
周霜已經(jīng)把話說的很絕了。祈淮京黯然傷神。
周霜聽到外面沒有了動靜之后,她才慢慢的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但是仔細(xì)一想祈淮京的話,覺得他不會無緣無故的問自己,這件事情周霜想了想決定向母親求證。
爹地已經(jīng)病了這么多年了,如果他真的醒過來,那么周霜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遺憾了。
可是太爺爺當(dāng)初也是找了國外的專家斷言爹地再也醒不過來了,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周霜沒有細(xì)想,心里還是惦記著爹地的,于是趕緊打電話給林殊。
“媽咪,爹地的病情有好轉(zhuǎn)了嗎?”
林殊接到周霜的電話有些莫名其妙。因為她才去看過周宴禮,并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你在那邊怎么樣?還好嗎?”
作為一個母親,第一反應(yīng)是女兒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才會突然打電話過來?
周霜聽了林殊的語氣,瞬間失望了。
“沒有,我只是問一問,或許爹地還有希望呢?!?/p>
林殊見周霜的確是關(guān)心周宴禮。這些話她聽了不像上百次了,也曾經(jīng)給過自己希望,可是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霜霜,我覺得我們都應(yīng)該認(rèn)清事實和接受現(xiàn)實了。太爺爺花的大價錢從國外請來的專家不會撒謊。
可能有生之年你爹地真的醒不過來了,但是不管怎么樣我們都會盡量去救他,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會放棄的?!?/p>
周霜聽明白了。媽咪是不會撒謊騙她的,爹地根本就沒有醒。
所以剛剛祈淮京過來說那種話,是來搞笑的嗎?還是他只是想跟自己和好,所以故意找個借口來問一問,但是這種手段未免也太低劣了。
“好的,我知道了?!?/p>
周霜拿著手機(jī)未免有些情緒低落。林殊忍不住關(guān)心的問:“你和祈淮京境兩個人感情還好吧?肚子有沒有動靜?太爺爺這里等他的曾曾孫子盼著脖子都拉長了呢?!?/p>
林殊指的是之前周氏宗族坐在一起商量讓周霜第一個孩子跟周家姓的事,所以周老爺子早就把周霜肚子里出來的第一個當(dāng)成是周家的嫡長曾曾孫了。
周霜一聽到說孩子就情不自禁的緊張,她有些結(jié)結(jié)巴巴的,但是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還沒有呢,哪有那么快懷孕?!?/p>
林殊聽到周霜肚子還沒有動靜,未免有些小失望。
“有沒有到醫(yī)院去看一看身體怎么樣,需不需要媽咪從這里安排醫(yī)生到榕城,讓他們給你檢查一下。都這么長時間了,怎么可能還沒懷孕呢?”
林殊有些著急,想當(dāng)初自己和周宴禮在一起的時候,只要不做措施,她就有懷孕的風(fēng)險。
她這種易孕體質(zhì)的人,不可能生個女兒出來連懷孕都難。
周霜嚇了一跳。
“媽咪不用了,榕城這邊醫(yī)療水平雖然比不上海城那么先進(jìn),但是這邊也有好醫(yī)生,我到醫(yī)院看過,他們說我心情有些緊張,讓我時常放松就行了?!?/p>
林姝聽了松口氣,但又自言自語起來。
“你的身體沒問題,那祈淮京呢?確定他也沒有事嗎?要不干脆你什么時候誆他去醫(yī)院看看吧。
你們倆的夫妻生活怎么樣?你感覺他應(yīng)該還是可以的吧?”
周霜沒想到會和母親談?wù)撨@個問題,雙頰瞬間燒了起來,像顆熟透了的柿子。
“媽咪,我這邊有點事先不跟你說了?!?/p>
周霜這邊臉都快燒糊了,林殊竟然能如此水靈靈的跟她討論夫妻生活的事,在她的印象中,林殊就是媽咪,她就是媽咪的女兒。
而性這方面仿佛是大人和孩子之間永遠(yuǎn)不可能跨越的聊天鴻溝。
跟林殊電話掛了將近十幾分鐘,她的臉都還在發(fā)燙。
周霜覺得以后再也不能挑起這樣的話題了,否則她會羞憤而死。
林殊看著手機(jī)愣了一會兒之后,緩緩的把手機(jī)放下了。
此時的客廳里卻出現(xiàn)了一個她思念已久的人。
“大哥,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又不跟我說一聲?!?/p>
面對盛紹庭的突然出現(xiàn),林殊又驚又喜,看見他就是久違的親人。
“上次霜霜結(jié)婚的時候,我因為有公務(wù)在身沒有趕過來,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盛紹庭坐下,林殊趕緊讓傭人準(zhǔn)備了茶點。說起來她跟盛紹庭也有很久沒有見面了。
林殊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說你要先飛去榕城一趟辦點事,事情辦完了嗎?忘了跟你說霜霜她人就在榕城,你有沒有去見她?”
盛紹庭淡淡的沖旁邊的警備員示意,警備員立刻遞過來一個盒子。
“這是我給她的結(jié)婚禮物。去那邊比較匆忙,加上趕時間就沒有去打擾了,想著回海城這邊把禮物拿給你,由你轉(zhuǎn)交也是一樣的,下次他們在榕城的婚禮不介意我作為家長一起去吧。”
盛紹庭的話惹的林殊熱淚盈眶,她怎么會介意呢?現(xiàn)在自己的娘家人也就剩下盛紹庭還有小姨了。
但是最近這幾年小姨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可能也是年紀(jì)大了,再加上年輕的時候受了傷,在病床上躺了那么多年,她隨便把小姨送去國外靜養(yǎng)。霜霜婚禮的時候,她也只是打了越洋電話過來。
林殊不用看也知道大哥送的禮物肯定價值連城,普通人見都沒有見過。她將禮盒拽在自己手里,非常珍惜的揣著。
盛紹庭笑她:“都見過那么多寶貝了,大哥送的東西還這么稀罕?!?/p>
林殊在盛紹庭面前永遠(yuǎn)像個小姑娘,帶著點靦腆。
“我見過的寶貝再好也不如大哥眼光好。大哥送的霜霜一定會喜歡的?!?/p>
盛紹庭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另一樣?xùn)|西擺到了茶幾上,林殊把湊過來看了。
“就是什么”
一支錄音筆和一張a4的白紙上寫了點東西。
“我去榕城辦的事沒見過外孫女婿,所以想到那邊瞧一瞧,看看是不是真的配得上我們霜霜。霜霜年紀(jì)并不大,這么著急結(jié)婚我都有點意外。但是被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更加意外的事,不知道你怎么看?!?/p>
盛紹庭放了一段錄音,里面?zhèn)鱽矶庞疖返穆曇簟?/p>
林殊從頭聽到了尾,都是杜羽芊交代跟祈淮京合作的內(nèi)容,而且杜羽芊的言語里喊的都是周伯伯。
盛紹庭臉上出現(xiàn)些許的抱歉?
“我的身份無法公開,所以做一些事情的時候要打掩護(hù)便冒用了周宴禮的名字?!?/p>
林殊這才明白過來為什么周霜會打電話來問她爹地是不是醒了,原來是大哥去榕城幫霜霜這丫頭查祈淮京外面女人的事。
看到林殊聽到這些并不驚訝,盛紹庭忽然就笑了出來。
“看樣子你都知道了,是我多此一舉?!?/p>
林殊無奈。
“大哥,你知道我這個人是做生意的,生意人疑心病比較重,那個祈淮京和霜霜是閃婚我覺得太快了,怕他對霜霜圖謀不軌,所以一直找人盯著他們。
祈淮京和這個女人之間的事情我也是知道個大概,并沒有大哥你查的這么詳細(xì)。這個女人沒有懷疑你吧?!?/p>
盛紹庭搖頭。
“他并不認(rèn)識我,或許后面會知道我不是周宴禮,但是也不會猜到我是誰。”
林殊聽盛紹庭這么一說才放了心,大哥位高權(quán)重,倘若為了霜霜的事而讓大哥受到什么不好的影響,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這個祈淮京至今我也沒看懂他對霜霜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心思。霜霜這孩子性子倔,很多事情都不愿意我們出手幫忙。
而且據(jù)我所知,他們小兩口還是住在一塊兒的,所以我不清楚他們倆到底是什么情況,也不好出手干擾?!?/p>
盛紹庭手里拿了支煙,沒有抽。
“從這女人的供詞里倒是沒聽出她跟祁淮京兩個人有過什么逾越的舉動。外孫女婿跟那邊一個姓王的有過節(jié),他想借這個女人除掉榕城最大的競爭對手?!?/p>
林殊看著盛紹庭。
“我也不明白他為什么要曲曲折折鬧這么多事,大哥,這個叫王進(jìn)維的,背靠了什么人嗎?”
林殊知道她這個女婿可不是吃素的,能讓他這么費勁巴拉的對付一個人,想必這個人的實力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了。
林殊想知道有沒有別的方法可以直接讓這個王進(jìn)維從榕城消失,免得讓霜霜受罪。她這個當(dāng)母親很心疼。
盛紹庭此時還真的露出為難的神色。
“王家勢力肯定不怎么樣,但是王進(jìn)維的老丈人在京都所認(rèn)識的人職務(wù)比我還要高。外甥女婿這么做,也有他一定的道理。這個姓王的不老實,家里紅旗不倒,外頭彩旗飄飄,還能把老丈人哄得服服帖帖的連女兒的話都不相信,確實是有點能耐的?!?/p>
林殊聽完之后陷入了沉默,如果王進(jìn)維的老丈人背靠的關(guān)系比大哥還要厲害的話,那么祈淮京對付王進(jìn)維的確要另辟蹊徑了。
“這個女人是祈淮京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契機(jī),他可能想利用這個女人從王進(jìn)維那里開一個口子,想辦法讓他入套?!?/p>
盛紹庭的分析很有道理。林殊當(dāng)然也能理解無商不奸這四個字的分量。
“依大哥看祈淮京的勝算能有多少?”
如果她這個丈母娘能插上手的話,必定會插手讓這件事情提早結(jié)束。
“一半對一半吧,我也忘了問這個女人現(xiàn)在進(jìn)行到哪一步了。至少有了這張紙和這份錄音可以證明外孫女婿跟這個女人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你看找個合適的機(jī)會拿去給霜霜吧。免得她一個女孩子總是誤會自己老公也不合適?!?/p>
盛紹庭說到這里,猶豫的反而是林殊。
如果王進(jìn)維是祈淮京在榕城最大的敵人,那么她的霜霜勢必還要受一段時間的苦了。當(dāng)大哥都不能輕易動的人,她是幫不上忙的。
周霜長大了,她應(yīng)該嫁給一個有能力有本事的男人,而不是成天沉溺在虛幻的情愛當(dāng)中,一個男人如果真的只知道守著家中的妻子沒有半點智慧。
或者說成天只知道在家里給妻子當(dāng)舔狗,卻不知道在外面如何規(guī)避危險以及為自己的將來的小家庭打下一片江山的話,那么這種男人再如何的寵愛妻子,也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
叢林中的野獸就應(yīng)該有野獸的氣勢。只有軟弱無能的男人在家舔完妻子之后,最終的苦果還是會讓自己的妻兒來承擔(dān)。
林殊握緊了手里的錄音筆。眼神越發(fā)的堅定。
這世上的每個人的一生都是坎坷曲折的,有的人受的是身體的累,有的人受的是精神上的痛苦。
能撐下去的人便會找到另一番天地。雨后方見彩虹。她只能祈禱她的霜霜能夠順利度過這次的苦難。
“再說吧。祈淮京這個人不是池中物,現(xiàn)在辰裔年紀(jì)也小,暫時看不出來他在商界能有什么好的發(fā)展。
如果祈淮京真的有這份魄力和聰明以及非常人的忍耐手段的話,將來,他也不失為一個能輔佐辰裔的人。霜霜跟著這樣一個男人,我死也瞑目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