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燁抵達現(xiàn)場。
入目處,密密麻麻,全是人!
有與拆遷隊對峙的,也有在旁邊聲援的,還有看熱鬧的……
但,大部分都是董家的族人,他們此刻受到刺激,臉上露出怒色。
“放人,放人?!?/p>
“你們這幫狗官,只會欺壓老百姓!”
“保衛(wèi)祠堂,人人有責(zé)!”
唐燁和萬明對視一眼,能看出對方心情焦灼。
一旦發(fā)生集體沖突,絕對會導(dǎo)致嚴重后果。
人群中有一些人拿著相機,唐燁猜測,可能是記者!
吳洋看到唐燁來了,趕緊迎了上來。
唐燁從吳洋口中得知目前的情況,隨后從工作人員手中拿過擴音喇叭,站到了高處。
“請大家安靜一下!我是縣政府的唐燁,想跟大家說幾句?!?/p>
唐燁的聲音一出,嘈雜的聲音消失了。
“他就是唐燁?看上去很年輕?。 ?/p>
“老城項目現(xiàn)在歸他管。大家安靜一下,我們聽聽他怎么說!”
唐燁見下面人群安靜了不少,朗聲道:
“各位父老鄉(xiāng)親,今天發(fā)生這種事情,讓我感覺特別揪心。因為誤會,導(dǎo)致流血沖突,主要責(zé)任在我們政府,在此我向大家表示道歉。
第一,受傷的市民很安全,我們已經(jīng)將他們送往醫(yī)院,并囑托醫(yī)院積極治療,他們很快就會回來。
第二,誰制造矛盾和對立,必須要追究責(zé)任。
第三,請大家稍安勿躁。拆遷是有利于大家的好事,我們一定會拿出讓大家滿意的方案?!?/p>
“唐縣長說了,已經(jīng)將人送醫(yī)院治療了!”
“唐燁的名聲不錯,還是值得信賴的!”
唐燁起初擔(dān)心自己鎮(zhèn)不住場面,
等了幾分鐘,在民警的疏通下,人群疏散成功。
吳洋走到了唐燁的面前,感慨道:“還得你出馬才行!”
唐燁暗自松了口氣,不解道:“沖突的起因找到了嗎?”
吳洋嘆氣:“征拆工隊在拆遷的時候,挖倒了董家宗祠的一面墻?!?/p>
唐燁看了一眼沙平,沉聲道:“與董家還沒有談判成功,為什么會挖到別人的墻,這屬于嚴重的工作失誤?!?/p>
沙平苦笑道:“我問過工隊了。挖機師父是個年輕人,拿到的圖紙出現(xiàn)錯誤,原本是要拆董家祠堂對面住戶的墻體,結(jié)果一不小心就挖到了隔壁?!?/p>
唐燁冰冷地看著沙平:“少跟我來這一套。拆遷現(xiàn)場那么多人,我就不信所有人都會弄錯?!?/p>
沙平也是有苦難言。
上級不斷給壓力,他們想要做出成績,只能動用激烈的手段。
沒想到董家這邊不是怕事的,直接沖出來幾個年輕力壯的。
嚴強作為拆遷主任,當時是他下達指令,結(jié)果被打得鼻青臉腫……
當然,沙平也有自己的考慮。
把事情鬧大,讓縣里看清楚現(xiàn)實,不是他們沒做事,而是這事兒難度太大了。
唐燁叮囑道:“趕緊讓人將壞掉的墻修好。即使要拆,也得雙方達成一致意見。做任何事情要講道理,不能讓人留有把柄?!?/p>
沙平愣了一下,苦笑道:“嚴強的血就白流了?”
唐燁深吸一口氣:“讓他在醫(yī)院里好好休息。沙平,借一步說話!”
沙平驚訝地望著唐燁,跟唐燁走到一邊。
唐燁不動聲色地望著沙平:“老實交代,今天這個餿主意是誰出的?”
沙平驚訝地望著唐燁,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唐縣長,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唐燁語氣變得嚴厲起來:“老沙,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今天這個沖突是你故意制造出來的。如果你主動說出來,是誰給你的點子,我可以不跟你一般計較。但如果你不說的話,對不起,這個鍋就得你來背了?!?/p>
沙平復(fù)雜地望著唐燁,他知道唐燁的手腕。
唐燁和程琳來到隨遠之后,已經(jīng)整下去幾個正科級的干部了。
如果唐燁鐵了心要收拾自己,他肯定也得認栽。
關(guān)鍵是,唐燁怎么會知道,自己是受人攛掇的呢?
沙平把事情梳理清楚,嘆氣道:“唐縣長。昨天嚴強和楊國良喝酒的時候,楊國良向嚴強建議可以激進一點,當時城建局局長也在,拍著胸脯保證,只要嚴強敢做,他可以幫忙擔(dān)著。之前您在動員大會上,不是也給過我們底氣嗎?”
唐燁終于搞清楚原因了。
果然!
有人在背后煽風(fēng)點火。
這跟楊國良脫不了關(guān)系。
唐燁在沙平的肩膀上拍了拍:“老沙,你是有想法有魄力的鄉(xiāng)鎮(zhèn)干部,我一直很欣賞你。但在這件事上,還是太冒失了。不過,你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并加以改正,還是值得認可的。以后要注意,不要再被別人輕易煽動。”
沙平眼中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唐縣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p>
唐燁耐心說道:“事情鬧大,矛盾激化,也不完全是壞事。就跟治療疥瘡一樣,必須要將患處捅破,把膿血放出來,然后再敷藥治療,效果才更好?!?/p>
沙平感激地望向唐燁:“謝謝唐縣長的認可。不過,董家祠堂的事,我真是沒轍了。”
唐燁道:“我們一起想辦法。事在人為!”
送走唐燁之后,沙平來到醫(yī)院探望嚴強。
嚴強頭上包扎著厚厚的紗布,整個人鼻青臉腫。
當拆遷主任這么多年,他幾乎是指哪拆哪,無往不利。
今天算是撞到了南墻,比起臉上的傷痛,內(nèi)心的受挫才是最大的打擊。
“沙書記,你來了啊!”嚴強傷得不輕,但他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有作秀成分在內(nèi)。
他目光朝沙平身后望去。
沙平看出他的心思,嘆氣道:“別看了??h里的領(lǐng)導(dǎo)沒來?!?/p>
嚴強臉上露出錯愕之色。
自己為組織流過血,沒有功勞也應(yīng)該有苦勞。
為什么沒領(lǐng)導(dǎo)來慰問、關(guān)心一下自己?
“沙書記,縣里的領(lǐng)導(dǎo)把咱們當牛馬,不把咱們當人看吶!”
沙平苦笑:“唐燁這個人不好糊弄,他一眼就瞧出是你故意激化矛盾。被拆掉的墻已經(jīng)被重新修復(fù)了。”
“呃……動手的那幾個王八羔子呢?”
“在派出所被說服教育了一下,已經(jīng)被放掉了。受傷的在醫(yī)院接受治療!”
嚴強怒道:“這個唐燁還真是軟骨頭啊,他跟我們下了死任務(wù),結(jié)果呢,出了事情,把我們當成了棄子?!?/p>
沙平也有些郁悶,不過這件事不是他能掌控的。
“鬧大了,也是好事。唐燁表過態(tài)了,他會想辦法解決董家祠堂的問題?!?/p>
嚴強冷笑:“我看他只會嘴上逞強!如果他能把董家祠堂給拆了,我給他磕頭,喊他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