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臻的嫁妝,一天比一天厚。
姑蘇城外送嫁的船只,一天比一天多,都快要鋪滿江面了。
這種情況讓楚矛心里都有點發(fā)毛,你們是去送嫁,還是去占領遼東的。
這是要去多少人?
崔昊每天都樂呵呵的,雖然崔家身陷偽朝大焱,但是已經(jīng)有總領江南門閥的意思。
甚至連皇帝都派來內侍接觸崔昊。
“崔家主,陛下的意思,您能否從中牽線,與大乾哪位將軍談一談。
什么條件,才能釋放隆盛秦王!”
內侍客氣的很。
崔昊知道皇帝的意思,未必關心什么司馬隆盛,這是擔心接親隊伍真實意思?
到底是顧道的私人接親隊伍。
還是大乾的不宣而戰(zhàn),武力試探?
畢竟南越在蜀中干的事情,歷歷在目,同樣是不宣而戰(zhàn)。
甚至涪陵關還在南越手中
曾經(jīng)的開疆拓土的功績,現(xiàn)在成了大乾不宣而戰(zhàn)的借口,簡直是燙手山芋。
崔昊,現(xiàn)在就是兩國談判的中間人。
“內侍大人,崔家身陷偽朝,不得不送女兒以求自保,無時無刻不想著回歸朝廷。
此時私下與其接觸?豈不是自污名聲,崔昊惶恐,內侍大人見諒!”
內侍真想一耳光抽死崔昊。
你這是惶恐么?你這是把顯擺掛在臉上了。
你都給敵人送女兒來,好意思談什么自污名聲?
無非是讓朝廷給你擦屁股而已。
“崔家主不可推辭,陛下已經(jīng)下旨,擢您為鴻臚寺卿,專司處置南越和大乾與……”
內侍說著,左右看看無人。
“與偽朝之事務?!?/p>
崔昊一愣,‘與偽朝之事務’?
別小看這幾個字,這是朝廷低頭了,捏著鼻子認了大焱的存在,并且要與之談判。
可見朝廷內部,惶恐成了什么樣子。
內侍說著,拿出了圣旨。
崔昊內心的波瀾翻涌,行走于三國之間,縱橫捭闔,名垂青史的好機會。
可他硬生生拒絕了。
“崔昊德不配位,不敢奉詔?!?/p>
這里面陷阱極大,青史留名,也可能萬劫不復。
鴻臚寺卿,主管外交事務,從來都是朝廷重臣出任。何況這個時候?
一旦弄出什么喪權辱國的條約,將來要背鍋的。
“崔大人放心,陛下已經(jīng)當著所有朝臣的面,把圣旨副本歸檔。
并且言明,時危見臣節(jié),此時崔大人力挽狂瀾,事后誰也不可追責。”
內侍這是告訴崔昊。
放心吧,副本已經(jīng)歸檔,將來不會污蔑你偽造圣旨。
更加不會找你后賬,好好干活吧!
到這里,所有障礙掃除,崔昊無后顧之憂,這才整理儀容,彎腰接了圣旨。
“臣崔昊,謝陛下隆恩?!?/p>
與此同時。
楚矛從顧磊那里回到自己住處,就有人上門拜訪。
這兩天,他光是給顧磊講故事了,都是關于顧道打仗的事情。
以前見得到顧道,顧磊不當回事兒,現(xiàn)在見不到了,卻極喜歡聽他的事情。
“小人見過楚大人!”來人長相平凡至極,扔到人堆里都看不見。
“別叫我楚大人,我不過是顧侯親衛(wèi),當不起大人二字?!?/p>
楚矛拒絕了。
“你是何人?找我什么事,都是大乾人,能幫我一定幫?!?/p>
“小人都水黎光,見過楚大人?!眮砣嗽俅伟菀姟?/p>
都水監(jiān)。
一聽到這三個字,楚矛都后背冒涼氣,都水監(jiān)在監(jiān)視自己?
“大人無需擔心。”
黎光好像看出楚矛得顧慮。“大人一戰(zhàn)震江南,朝廷已經(jīng)知曉。”
楚矛腦袋嗡的一下。
“別,你別胡說,我只是替侯爺接親,打仗是被迫的,只是想保護新夫人?!?/p>
“而且這事兒,侯爺也不知道,你跟朝廷說清楚?!?/p>
私自跟別國開戰(zhàn),還想不想要腦袋了?
弄不好會連累侯爺?shù)摹?/p>
“大人無需擔心,這一仗打出朝廷威風。有功無過,所以大人無須擔心。”
黎光的話,讓楚矛終于放下心來。
“那……那你找我是什么意思?”
楚矛試探著問道。
“朝廷沒有來人之前,大人千萬不要再別國人接觸,更不要透露任何信息?!?/p>
“朝廷要借此機會談判!談的好可以開疆拓土?!?/p>
相對于南越朝廷的震怖,大乾皇帝接到都水監(jiān)的報告,是震驚。
皇帝召集了六部尚書和陸冠。
“看看吧,朕的好女婿要娶親了?!被实垡粨]手,元祥把都水監(jiān)的報告發(fā)下去。
眾人有些迷茫,顧道又折騰什么?
再說這是陛下家事,我么該關心么?
陸冠看了一眼報告,倒吸一口涼氣,又仔細看了一遍,臉上全是震驚。
“南越已經(jīng)拉胯到這個地步了么?”陸冠不由得驚呼。
其他尚書見陸冠這個表情,心癢難耐,趕緊拿過報告看了起來。
“接個親,就把人家王爺抓了?四王館的牌匾剛掛上去,又要換五王館了?”
禮部尚書孫執(zhí)中說道。
然后搖頭一笑,心中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其他幾位尚書也笑了。
“顧侯接親,這是要給我們接一個開疆拓土,涪陵關該要回來了。”
溫爾雅直接說正事兒。
“呵呵,只要涪陵關?美的他!”兵部尚書高岸一拍桌子。
“二十多年前,趁著我們大敗,南越可沒少在我們身上割肉?!?/p>
“光一個涪陵關怎么行,東南三百里的陽泉,都要給我們!”
高岸是從戰(zhàn)略上考慮。
“高大人好眼光!”顧云璋開口說道。“裴丁曾經(jīng)報告過,涪陵關外陽泉三百里,有大鹽礦四座?!?/p>
“有了這地方,我大乾再也沒有缺鹽的危機?!?/p>
這話就怪異。
裴丁是專門負責礦鹽勘探的,大乾這幾年鹽價持平,他功勞很大。
顧云璋當上戶部尚書,裴丁就被提拔為戶部員外郎。
可是他勘探鹽礦,怎么跑到人家領土上去了?
不愧是顧道的門下,心一個比一個野。
“裴丁說了好幾次,大乾要把這個地方拿下,現(xiàn)在機會不就來了?!?/p>
高岸不樂意了。
“顧尚書,什么意思,你們戶部要搶我們兵部的活?”
皇帝敲了敲桌子。
“我已經(jīng)命令都水監(jiān),通知楚矛,讓他不要動,朝廷現(xiàn)在派人過去談判,若能兵不血刃拿下疆土最好不過?!?/p>
“不過,誰合適?”
幾個尚書全都躍躍欲試。
大家都知道,現(xiàn)在大乾真的打不動了。
但北滅北狄擒三王的戰(zhàn)績在這里,顧道一戰(zhàn)平遼也在這里。
加上對手拉胯,這談判桌上,真的能開疆拓土。
“幾位老家伙就不要想美事兒了,給年輕人一個機會吧!”
“臣推薦兵部郎中謝安!”
皇帝了然,心中十分滿意陸冠的表現(xiàn),更加滿意這個人選。
當初滿朝世家彈劾顧道,就是謝安大喊,顧道是大乾最硬那塊骨頭。
后來當了承筆御書房,再后來被顧道帶著入蜀,去監(jiān)軍司馬如意的二十萬軍隊。
在北狄一戰(zhàn)之中,一個書生敢拎著劍上陣砍人。
別的不說,這小子骨頭夠硬,夠狠!
“呵呵,”高岸笑了。
“好,很好,這小子在兵部就是個刺兒頭,讓他去南越找麻煩,老夫也省心。”
“分量輕了點,怕是南越覺得受辱,反而不美!”孫執(zhí)中說道。
這是個問題。
大乾想要國土,沒必要刺激南越這條病狗,面子功夫還是要有點。
“那就老二為主使,謝安為副使。你們誰家里有合適的年輕人,往里面塞?!?/p>
“該培養(yǎng)下一代了,讓他們出去闖,咱們給他們在后面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