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爾雅的到來無形中阻擋了血濺壽宴。他是來保護(hù)顧道的。
可是突然出現(xiàn)個孩子,叫爹。
這就離了大譜了。
“小朋友,東西有亂撿的,爹可沒有亂認(rèn)的?!鳖櫟谰玖司舅某燹p說道。
小男孩一撇嘴,哇的一聲哭了。
“阿娘,爹爹不要我了?!?/p>
顧道剛要哄孩子,一個衣著寒酸的女子撲到他腳下,大聲哭喊。
“少爺,他就是你的孩子啊,難道你忘了?”
顧道瞬間反應(yīng)過來。
這孩子,原來是一盆臟水啊。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這事來得真是時候。
周圍的人詫異地看著這一切,今天顧家這壽宴,比唱戲都精彩。
但顧道沒有某些人計劃中那樣驚慌,反而抱著孩子左瞧右看,笑著說道:
“哦?我還真想不起來。什么時候有了個這么大的孩子。”
女子一捂嘴,開始了嚎啕痛哭的表演:
“少爺,奴婢是翠柳啊,以前伺候您的丫鬟。六年前您要了我的身子,明明說要抬我做妾,可是厭了之后你就把我趕了出去。
少爺您可以對我這么無情,不能這么對孩子啊。他可是你的親生骨肉?!?/p>
嗡的一聲,參加壽宴的人興奮了,顧道還干過這事兒。
不但對自己的丫鬟始亂終棄,還弄出一個孩子來?
他可是和公主有婚約的,還敢干這事兒?不怕皇家把他點天燈么?
探究的目光在顧道和男孩臉上逡巡,尋找兩者是否有相似的地方。
這要是真的不但是大罪,而且也太缺德了。
“果然有好戲看,九章你這手段雖然臟了點,不過很致命?!标懻陆K于有些提起興趣了。
“這可不是我的手段,他始亂終棄,背叛公主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鳖櫫枳谂赃呅蕾p這場大戲。
家族想著扣下顧道,搶奪印書秘法,而顧凌想要的是顧道身敗名裂。
有了這個私生子,足夠皇家廢除他的婚約。
自己取而代之,娶纖云長公主。公主可是很欣賞自己的才學(xué)的。
崔臻的丹鳳眼流轉(zhuǎn)過一抹華彩,她心中突然間有了一點點無法控制的小心思。
如果李纖云跟顧道真退婚了,是不是……
“這個有點意思了。顧凌你計劃好了么,可別最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那可就丟人了?!?/p>
顧凌笑而不語,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今天顧道在劫難逃。
駱馳雕塑一樣的嘴角,終于泛起一抹笑容。
今天沒白來,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東西,顧道身敗名裂,李纖云跟他之間再無阻礙。
所有人都在猜測。
顧道會驚慌失措,甚至狼狽逃跑?;蛘弑┰甑丶庇谧宰C清白。
總之只要舉措失當(dāng),就足以把這盆臟水結(jié)結(jié)實實的潑在他的身上。
但是出乎意料。
顧道不但沒有驚慌失措,反而就那親昵的抱著孩子,臉上帶著戲謔的神色。
“六年前?我才十二歲,就能辦這事兒了?”
誰知女子聽了這話一捂臉,大聲地回答。
“少爺天賦異稟?!?/p>
端正優(yōu)雅,目不斜視的禮部尚書溫爾雅差點沒笑噴出來。
其他人也忍俊不禁,打量著顧道某個地方。
不過德行不修的豪門少爺,十二三歲染指丫鬟的也不少。
甚至有把身子搞壞,以至于日后不能人道的都有。
“大少爺,翠柳這六年日子過得苦啊。您可不能始亂終棄。就算不看她,也可憐這個孩子,畢竟是您的親生骨肉?!?/p>
另外一個丫鬟模樣的人,一臉悲傷地幫助翠柳哀求顧道。
“是啊,是啊。今天是老太太的大壽之日,不如認(rèn)下這個孩子,顧家也算是添丁進(jìn)口了,雙喜臨門?!?/p>
一個小宗的婦人,出來說和。
面對這一切,顧道毫不緊張。
反而遞給孩子一根骨棒,看著他啃得滿嘴流油。才隨口說道:
“翠柳我倒是有印象,我記得你跟一個貨郎跑了?現(xiàn)在抱個孩子回來讓我認(rèn),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p>
翠柳聽到這話,一下子哭得凄凄慘慘戚戚。
而旁邊一個丫鬟,牙尖嘴利地指責(zé)顧道:
“少爺,您就算不打算認(rèn)這個孩子,讓翠柳領(lǐng)走就是,何必如此污人清白,我們下人就不是人了么?
你這是不給人活路。非要逼死他們母子么?”
翠柳更是嚎啕大哭,抱著顧道的大腿,凄厲地喊道:
“少爺,你要是不相信我的清白,請滴血認(rèn)親,否則我們母子就只能碰死在你面前,以證清白?!?/p>
顧道煩躁地一甩手,筷子啪地一下砸在翠柳的額頭。
眾人看到這個情景,瞬間興奮起來。
顧道發(fā)火了,他怕滴血認(rèn)親?難道他真的跟這丫鬟不清楚,這孩子沒準(zhǔn)真是他的。
眾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死死地盯著顧道。
顧凌跟眾人的想法相反,他設(shè)的局,自然最清楚怎么回事。
他要顧道發(fā)怒,要顧道失控,要顧道急于自證清白,然后去滴血認(rèn)親。
那一切就都解決了。
翠柳被筷子打蒙了,這是什么意思?
顧道見她收聲,輕描淡寫地說道:
“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哭什么哭,別嚇到孩子?!?/p>
眾人都是一愣,顧道在心疼這個孩子?
“這孩子難道真的是他的,不然他怎么會心疼?”駱馳甚至真的產(chǎn)生懷疑了。
“本來就是他的孽種,他怎么能不心疼?”顧凌從旁煽風(fēng)點火。
駱馳突然間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廢物就是廢物,被這點小伎倆就給放倒了。
其他人議論紛紛,甚至覺得那個小男孩跟顧道竟然有幾分像。
翠柳滿臉的欣喜,緊張地問道:
“少爺,您是相信我們母子的清白,打算認(rèn)下他了?”
顧道一擺手說道:
“莫名其妙,我只是心疼孩子,讓你別嚇到他。這是你兒子么?怎么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
翠柳一聽這話,表情變得凄苦,掩面哭嚎起來:
“少爺,這點驚嚇?biāo)闶裁?,被您拋棄的這些年,我們娘倆過得太苦了,您可以不認(rèn)我,請您憐憫親生骨肉啊?!?/p>
顧家老太太不耐煩地開口了:
“修之,這是老身的壽宴,你怎么可以做出如此不要臉面的事情來。簡直是顧家之恥。給顧家蒙羞?!?/p>
顧道心說好家伙,事情還沒確定,就先給我扣屎盆子,還真是迫不及待。
你老人家自己把顧家名聲搞臭了,這是想拉上我墊背啊。
“祖母,事情尚未塵埃落定,您就這么著急下定論不太好吧。你自己的鍋不能甩給我啊。”
顧道不咸不淡地懟了回去。
這話讓在場的人啞然失笑,顧狂徒果然是顧狂徒,真是一點臉面都不留啊。
老太太臉色一變,她沒想到顧道如此膽大,竟然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明晃晃地忤逆自己。
顧家老太太臉上愈發(fā)的掛不住。怒道:
“混賬,如果不是你招惹風(fēng)流債,哪有這般丟臉的事情。無論是不是你的孽種,顧家也不會認(rèn)他。
但若證實真是你的孽種,顧家容不得你這種敗壞門風(fēng)的人,必要逐出家族。”
“還等什么,滴血認(rèn)親啊。”
顧家老太太迫不及待的說道。
隨著老太太話音剛落,已經(jīng)有管事的端上一盆水,手里拿著銀針等待了。
顯然早有準(zhǔn)備,如果沒有貓膩都怪了。
顧道搖頭笑了,真是上不得臺面的人永遠(yuǎn)上不得臺面。只會這種下三爛的手段。
這時候顧凌走了過來,咄咄逼人的說道:
“大哥,你搖頭也沒用,今日恐怕非驗不可了?!?/p>
“一來顧家血脈不可混淆,二來也要給皇家一個交代。因為你丟的不只是顧家的臉面,還有皇家臉面?!?/p>
說話間兩個健壯的仆人壓了過來,只要顧道反抗,他們就要動手用強。
“好,驗就驗,你可不要后悔?!鳖櫟勒f道。
顧凌笑瞇瞇地拿起銀針,送到顧道跟前,說道:
“大哥這是哪里話,如果真是你的骨血,我多了個大侄子,高興還來不及?!?/p>
“如果不是,證明了你的清白,我同樣高興。”
面對顧凌的咄咄逼人。
顧道從容拿過銀針,柔聲對小童說道。
“乖,別怕,一會給你吃燕窩好不好?”
小童茫然地點了點頭,
翠柳卻沖上來一把抓住小童的手,放在一盆清水上方。
顧道瞬間刺破小童中指,一點殷紅滴落清水。小童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顧凌興奮地盯著顧道,
“大哥,到你了,不會不敢了吧?!?/p>
他壓抑著心中的興奮,一舉成功就在眼前,公主,嫡子,美好的人生,就等著顧道的血與小童的血融合。
可他卻發(fā)現(xiàn)顧道在笑。笑什么?
猛然間顧道抓住他的手一擰,就讓他無法掙扎,銀針?biāo)查g戳破他的中指。
一地鮮血落在水盆之中。
“你,不要……”顧凌發(fā)出凄厲的喊叫。
看著自己的血液落下,伸手就要去打翻水盆,卻被顧道一把推開。
兩滴血在清水中盤旋,然后迅速融為一體。
“融了?”溫爾雅恰到好處地給出驚呼。
什么?
眾人跟著驚呼,蜂擁向這張桌子,果然,清水中兩團(tuán)血液融為一體。
所有人全都莫名震驚的看著顧凌。
這個反轉(zhuǎn)來得太突然了,以至于他們根本無法相信。
這個世界,滴血認(rèn)親具有普遍的公信力,大家都認(rèn)可這種檢測方式。
兩血相融,確認(rèn)父子關(guān)系無疑。
難道這孩子不是顧道的,而是顧凌的?
顧道盯著顧凌揶揄的說道:
“佩服啊,二弟,六年前你十一歲吧。這才是真正的天賦異稟?!?/p>
眾人聽到這話,感覺怪怪的,想笑又不是場合,可是十一歲生子,的確天賦異稟。
顧道接著說道:
“可惜了這么好的孩子了,你是個妾生庶出,他是丫鬟庶出。這也太庶出了,注定沒什么好前途了。”
顧凌被刺激得兩耳嗡鳴。
他無論如何沒想過,顧道竟然玩了這一手。
準(zhǔn)備好的臟水全都落在了自己頭上。百口莫辯。
面對顧道的嘲諷和眾人奇怪的目光,他聲嘶力竭地喊叫起來。
“不,不是的,我從未有過任何女人。再說我怎么會看上這種貨色?”
顧凌指著翠柳怒吼道。
顧道指了指水盆,事實勝于雄辯。
翠柳也懵了,怎么就成二少爺?shù)牧??這不可能啊。
“祖母,顧凌這庶出賤種傷風(fēng)敗俗,請逐出家族?!鳖櫟赖穆曇翮H鏘有力。
顧家老太太臉色異常難看。
剛才志在必得的惡毒,現(xiàn)在全都打回來了。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她沒辦法把說出去的話,再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