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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 水落石出的書簡湖(上)

慷慨赴死,終究是不得已而為之,不后悔,不意味著就是不遺憾。而好好活著,哪怕活得不那么愜意,始終是世人最樸素的愿望。

  陳平安笑道:“我們不知道很多簡單的道理,我們很難對別人的苦難感同身受,可這難道不是我們的幸運嗎?”

  哪怕是再好的好人,也無法對別人痛徹心扉的苦難,真正感同身受。

  當年在彩衣國胭脂郡,手持柴刀的少年趙樹下,死死護住的那個小女孩,為何唯獨愿意相信陳平安,因為孩子往往更赤誠,對于苦難更敏感和更難抵御,那個昵稱鸞鸞的小女孩,是在境遇更加接近的陳平安身上,她感受到了相通的悲歡離合,而不是因為當時在孩子眼中,陳平安就一定比身旁那位同樣是好人的少女,更好。

  這會兒,馬篤宜和曾掖面面相覷。

  陳平安最后神色平靜,說道:“可是這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幸運,到底從何而來,難道不應該知道和珍惜嗎?當所有人都不愿深究此事的時候,大難臨頭,便不要訴苦喊冤了,老天爺應該不會聽的吧?所以才會有在那神臺上倒坐的菩薩吧?不過我還是覺得,讀書人在此關頭,還是應該拿出一些擔當來,讀過了比老百姓更多的書,功名在身,光耀門楣,享了比老百姓們更大的福,就該多挑起一些擔子?!?/p>

  陳平安雙手輕輕放在椅把手上。

  當每一個人都坐姿不正,怎么舒服怎么來,卯榫松動,椅子搖晃,世道就要不太平。所以儒家才會講究治學修身,務必正襟危坐,君子慎獨。

  看過了書簡湖,是那么失望。

  可是當陳平安離開書簡湖,走了更多的路,想了更多的事情,反而又沒有那么失望了。

  經(jīng)過短暫的兩天休憩,之后他們從這座仙家客棧離開,去往梅釉國最南端的版圖。

  在南下路途中,陳平安遇上了一位落魄書生,談吐穿著,都彰顯出不俗的家世底蘊。

  當時梅釉國書生對仕途心灰意冷,又不缺銀子,便雇傭了車馬仆役,一起陪著他游歷險幽山河,結果其中有人見財起意,與其余兩人合伙謀財害命,差點就要將喜歡聒噪吟詩的書生推下山崖棧道,若非有位心善腳夫死命攔阻,估計都等不到陳平安出手,書生就那樣沒了,事后家族連尸骨都未必能夠找到。

  陳平安攔下后,詢問如何書生處置那些車馬仆役,書生也是個奇人,不但給了他們該得的薪酬銀子,讓他們拿了錢離開便是,還說記住了他們的戶籍,以后只要再敢為惡,給他知曉了,就要新賬舊賬一起清算,一個掉腦袋的死罪,不在話下。書生只留下了那個挑擔腳夫。

  然后非要與陳平安同行,改變路線,一起南下。

  書生對馬篤宜一見鐘情。

  陳平安沒眼瞎,就連曾掖都看得出來。

  而且書生的示好,過于蹩腳了些,沒話找話,故意跟陳平安高談闊論,針砭時事,不然就是對著奇絕山水,吟詩作賦,感懷不遇。

  馬篤宜煩得很,第一次想要讓陳先生收起狐皮紙人符箓,將自己收入袖中,來個眼不見為凈,耳不聽不煩。

  如果不是那個書生還算沒丟干凈讀書的斯文,終究沒好意思自報家門,顯擺他的家世背景,馬篤宜都要破口大罵了,要書生趁早收起那一肚子牢騷墨水。

  書生顯然是梅釉國世族子弟,不然言談之中,流露出來的自傲,就不是弱冠之齡便高中狀元,而是在京城翰林院和戶部衙門歷練三年后,外放地方為官,他在一縣之內(nèi)種種治理官場弊端的舉措。

  是真心想要當個好官,得一個青天大老爺?shù)拿暋?/p>

  只可惜卸任之后,別說是一把萬民傘,只有一地雞毛的罵名,縣衙下屬,背地里罵他迂腐,不曉得給衙門爭取點好處,光顧著給他們找罪受,地方豪紳也罵他不諳庶務,老百姓也罵,罵他沽名釣譽,勞民傷財。

  某天說到傷心處,又喝多了酒,書生竟是淚水盈眶,顧不得在馬篤宜那邊假裝文豪名士了。

  陳平安也沒有多說什么。

  只講了講自己對于清官和好官的粗略看法,大致講了前者的好處,后者的難處。

  書生聽了,大醉酩酊,憤懣不已,說那官場上的和光同塵,就已經(jīng)要不得,若是還要同流合污,那還當什么讀書人,當什么官,一個真正的讀書人,就該靠著真才實學,一步步位居中樞要緊,然后滌蕩濁氣,這才算是修身治國,不然就干脆便別當官了,對不起書上的圣賢道理。

  陳平安笑著說也有道理。

  沒有多勸半句。

  不是陳平安覺得道理講不通,或是覺得書生的想法太幼稚天真。

  而是這類讀書人的糟心事。

  陳平安親眼看過。

  頂著一個國師弟子頭銜的吳鳶,最早在龍泉擔任縣令后,處處碰壁,要說那些大姓大族,難道不怕崔瀺?

  可就是一顆顆和顏悅色的軟釘子,偷偷埋在衙署內(nèi)外,讓吳鳶焦頭爛額,仕途不順,最后不得不“搬出”小鎮(zhèn),為袁曹兩姓的嫡子挪窩,隨著龍泉由縣升郡,吳鳶當然是順勢從縣令高升為郡守,只是陳平安敢斷言,吳鳶在大驪朝堂的印象,已經(jīng)跌入谷底,有背景有靠山,順風順水一時,自然不難,可注定無法順風順水一世,其中艱辛,有錢人也好,權貴子弟也罷,一樣會覺得糟心遭罪。

  事實上,當年吳鳶也確實曾經(jīng)對身邊某位京城豪族子弟,說過一句肺腑之言,與那位文秘書郎,說清楚了請大家為文武廟書寫匾額、或是勞駕家族打破龍泉僵局的兩者差別,香火情,不單單是與朋友之間,哪怕是家族內(nèi)部,也一樣會用完的,切莫亂用。

  若是如今的陳平安聽說了此事此言,說不定就要與吳鳶坐下來,好好喝頓酒,僅憑這句話,就夠一壺好酒了。

  在藕花福地,陳平安見識過許多世代簪纓的官宦子,到了地方為官,自以為可以,實則不少人從風光到黯然,再到徹底沉寂,期間也會有破壞規(guī)矩的捷徑而走,一時得利之后,地方官員也捏著鼻子認了虧,只是卻往往會默默反彈,對那些來自京城的官家子弟,愈發(fā)抱團排斥,手腕愈發(fā)純熟陰險,當個傻子逗弄戲耍。

  所以陳平安如今忌憚那個從泥腿子變成軍中大將的蘇高山,卻也不會小覷了姓氏尊貴、在官場起步階段可謂得天獨厚的曹枰。

  馬篤宜氣了個半死,忍了半天,忍無可忍,就想要說話,卻被陳平安搖頭示意,不要說話。

  陳平安其實能夠理解這位書生的困境。

  與他自己在書簡湖的處境,如出一轍。

  他要不要與虎謀皮,與本是生死之仇、本該不死不休的劉志茂,成為盟友?一起為書簡湖制定規(guī)矩?不做,自然省心省力,做了,別的不說,自己心中就得不痛快,有些時候,夜深人靜,還要捫心自問,良心是不是缺斤少兩了,會不會終究有一天,與顧璨一樣,一步走錯,步步無回頭,不知不覺,就變成了自己當年最喜不喜歡的那種人。

  陳平安尊重書生的選擇。

  興許不當官了,既有狀元之才,又有家族底蘊,潛心之學數(shù)十年,桃李滿國,難道就不是一種更好的破局之法?

  也是。

  那個美好的可能性,就擺在書生的道路前方。

  陳平安如何舍得多說一句,書生你錯了,就該一定要為了一時一地的老百姓福澤,當一個問心有愧的讀書人,廟堂上多出一個好官,國家卻少了一位真正的先生?其中的取舍與得失,陳平安不敢妄下定論。

  這些繞來繞去,兜兜轉轉,都是陳平安從書上書外看來的,想來的。

  許多曾經(jīng)只知道是好道理、卻不知好在何處的言語,齊先生的,阿良的,姚老頭的,一枚枚竹簡上的,各色各樣的人,他們留給這個世界的道理言語,也就越來越清晰,仿佛被后人拎起了線頭線尾,清清白白,真真切切。

  有聚便有散。

  哪怕書生再喜歡馬篤宜,哪怕他再不在乎馬篤宜的冷漠疏遠,可還是要返回京城,游玩縱情山水間,終究不是讀書人的正業(yè)。

  離別之時,他才說了自己的家世,因為以后那個陳先生若是找他喝酒,與人問路,總得有個地址不是。

  原來書生是梅釉國工部尚書的嫡孫。

  相逢投緣便飲酒,別離無妨再約酒,這大概就是好的江湖。

  曾掖其實還是不太理解,為何陳先生愿意這么與一個酸書生耗著光陰,硬是陪著書生逛了百余里冤枉路的山水形勝。

  哪怕書生是一位尚書老爺?shù)牡諏O,又如何?曾掖不覺得陳先生需要對這種人間人物刻意結交。

  不值當。

  別說是陳先生,就是他曾掖,一個尚未躋身中五境的山澤野修,與是否屬于山上修士的心高氣傲無關,而是曾掖遇到同樣的人同樣的事,撐死了救了人喝了酒,也就散了。

  不過一想到既然是陳先生,曾掖也就釋然,馬篤宜不是當面說過陳先生嘛,不爽利,曾掖其實也有這種感覺,只是與馬篤宜有些差別,曾掖覺得這樣的陳先生,挺好的,說不定將來等到自己有了陳先生如今的修為和心境,再遇上那個書生,也會多聊聊?

  曾掖的修道之心,無形之中,從最初一定要死死抓緊陳先生的袖子,活下去,變成了哪怕以后離開了陳先生,也要活得更有滋味一些,與茅月島甚至是整座書簡湖的野修前輩們,都要活得不一樣些。

  比如,對待山下的凡俗夫子,更有耐心一些?

  曾掖如今肯定想得不夠通透,可終究是開始想了。

  高大少年大概不知道,當年的泥瓶巷少年,一樣是這般行走而來,才有今天的賬房先生。

  與書生分開后,三騎來到梅釉國最南邊一座名為旌州的城池,里邊最大的官,不是太守,而是那座漕運總兵官衙門的主人,總兵官是僅次于漕運總督的大員之一,陳平安停留了一旬之久,因為發(fā)現(xiàn)這里靈氣充沛,遠勝于一般地方城鎮(zhèn),有益于馬篤宜和曾掖的修行,便挑選了一座臨水的大客棧,讓他們安心修行,他自己則在城內(nèi)閑逛,期間聽說了不少事情,總兵官有獨子,才學平平,科舉無望,也無心仕途,常年在青樓勾欄流連忘返,聲名狼藉,只不過也未曾如何欺男霸女,唯獨有個怪癖,喜歡讓下人捕捉大肆貓犬貍狐之類,拗折其足,捩之向后,觀其孑孓狀,以此為樂。

  結果那座總兵官衙署,很快傳出一個駭人聽聞的說法,總兵官的獨子,被掰斷手腳,下場如在他手上遭殃的貓犬狐貍無異,嘴巴被塞了棉布,丟在床榻上,早已被酒色掏空的年輕人,明明身受重傷,但是卻沒有致死,總兵官大怒,確定是妖魔作祟之后,一擲千金,請來了兩座仙家洞府的仙師下山降妖,當然還有就是想要以仙家術法治好那個殘廢兒子。

  當時陳平安剛好在漕運河畔散步,親眼看到了一撥乘坐仙家小舟入城的山上仙師。

  站在船頭的為首之人,竟是一位龍門境修士。

  這在梅釉國這類藩屬附庸,請動一位龍門境,是很大的手筆了,看來那座總兵官府邸確實是富得流油。

  除了方便曾掖和馬篤宜修行,選擇在旌州逗留,其實還有一個更加隱蔽的原因。

  根據(jù)春花江畔那座客棧的仙家邸報記載,那橫空出世的青衣女子和白衣少年,曾經(jīng)在旌州地界上空,攔下過一次朱熒王朝那位被譽為“一腳已在元嬰境”的金丹老劍修,除去這次交手,旌州前后,又有總計三次的“停步”廝殺,最終在梅釉國與朱熒王朝接壤的邊境,剛好斬殺劍修。

  陳平安猜測崔東山和阮秀姑娘是在“釣魚”,誘使一兩位元嬰劍修離開山頭,失去山水陣法的庇護,然后不管不顧地趕往梅釉國版圖,救下那名大道有望、國之重器的金丹劍修。

  不然以崔東山的元嬰修為和一身法寶,對付一個金丹劍修,根本無需麻煩。

  極有可能,梅釉國邊境一帶,就藏著兵家阮邛或是墨家許弱,即便是兩人都在,陳平安都不會感到奇怪。

  不愧是龍門境修士的譜牒仙師,與另外一撥勢力較小的同行聚頭后,治好了那位權貴子弟,只是將來行走會微瘸,注定是提不起重物了,雙方仙師,分別以仙家秘寶和一頭靈物,循著蛛絲馬跡,當晚就找到了那頭膽敢對總兵官府出手的妖物,在城中一場血戰(zhàn),那伙仙師倒是一個比一個出手凌厲,妖物一直只是繞路躲避,險象環(huán)生。

  事實上,能夠那么以其人之道折磨總兵官獨子,悄然潛入,又悄然離去,就意味著想要殺掉那個年輕人,輕而易舉,只是不知為何,妖物沒有殺人,只是傷人。

  夜色中,陳平安一直在城頭那邊看著,袖手旁觀。

  如果不是那頭妖物犯傻,有意無意挑選了一條不利于遠遁的路線,旌州城內(nèi)今晚肯定要死傷慘重,倒不是降妖捉怪不對,而是譜牒仙師的次次出手,真是半點不計后果。

  最后仍是被那頭妖物逃出城中。

  仙師如蝶雀紛紛掠過城頭,撇下那些只能夠搖旗吶喊的漕運官兵,繼續(xù)出城追殺,城內(nèi)官兵肯定打破腦袋都想不到,那兩伙仙師出城追殺,氣勢洶洶,實則很快就停下了,即便已經(jīng)沒了妖物的蹤跡,仍是故意靈器迭出,對著一塊空地轟砸不斷,絢爛至極。

  與此同時,那位從頭到尾沒有傾力出手的龍門境老仙師,在出城之時,就改了方向,悄然離開捉妖大軍隊伍。

  陳平安躍下城頭,遠遠尾隨其后。

  在旌州城二十多里外的大山之中,陳平安站在一棵大樹的枝頭,看著那位老修士一番廝殺后,以一根銀白色的法寶縛妖索,成功束縛住了那頭現(xiàn)出真身的貍狐。

  老修士得逞之手,以縛妖索拽著那頭渾身浴血的雪白貍狐,徑直來到陳平安附近,笑問道:“怎么,要分一杯羹?”

  陳平安飄落在地,笑道:“老仙師做得一手好買賣,弟子那邊,回頭去總兵官府說一通大妖難馴的措辭,反正城內(nèi)百姓人人都看到了你們的出手,盡心盡力,炫目不已,想必那位封疆大吏寢食難安,又要乖乖交出一大筆神仙錢,懇請老仙師你們務必捉妖到底,這邊,老仙師偷偷捕獲了妖物,到時候再隨便找頭剛剛化為人形的貍狐精怪,交予總兵官府交差,皆大歡喜?!?/p>

  老修士撫須而笑,“你這后生,倒是眼力不差。我那些愚鈍的弟子當中,都有幾個不開竅的傻蛋,你不過是在旁邊看了幾眼,就曉得其中關節(jié)了。”

  陳平安玩笑道:“老仙師該不會是要殺人滅口吧?”

  老修士哈哈大笑,“我又不是那喪心病狂的野修,為了錢財,爹娘師徒都可以不認,說吧,你開個價,若是價格公道,就當是你一筆該得的意外之財,馬無夜草不肥嘛。”

  陳平安問道:“不知道老仙師捕捉此物,拿來做什么?”

  老修士提了提手中縛妖索,妖物哀嚎不已,“畢竟是辛苦修行到觀海境的妖物,拿回山門后,調(diào)教一番,去其戾氣,當做護山供奉栽培,不是我自夸,這也是它的一樁大道福緣?!?/p>

  陳平安點了點頭,笑道:“有真有假,且不去管。不過我還是奉勸老仙師慎重考慮,不要以那根縛妖索捉我?!?/p>

  老修士眼神晦暗不明,“你這后生,真是不知好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不怕好事變禍事?”

  陳平安雙手籠袖,收斂笑意,“你其實得感激這頭妖物,不然先前城內(nèi)你們造孽太多,這會兒你已經(jīng)半死不活了。”

  龍門境老修士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放聲大笑,樹葉震動,簌簌而落。

  陳平安嘆息一聲,“生財有道,撈到手的又是漕運官員的不義之財,我覺得很好??墒菫榱藪赍X,枉顧百姓性命不說,這會兒還要與人聯(lián)手,等著他們聞訊趕來,捉妖又殺人,斬草除根,就不太善了?!?/p>

  老修士看著那個初看只是病秧子的年輕人。

  越看越不對勁。

  也就愈發(fā)忌憚。

  修行之人,一旦真正結仇,很容易就是一方死絕為止,不然就是糾纏不清的百年恩怨。

  陳平安說道:“我出錢與你買它,如何?”

  老修士猶豫不決。

  陳平安丟出一塊玉牌。

  青峽島頭等供奉。

  老修士沒敢伸手接住,修士秘術,千奇百怪,誰敢掉以輕心。

  陳平安沒有早早馭回玉牌,任其懸停空中,由著那位龍門境老修士仔細端詳,然后丟出一顆谷雨錢,“如今我們青峽島有些亂,聲勢不如以往,你又是個梅釉國小有名氣的譜牒仙師,不然你這會兒已經(jīng)死了,這根法寶縛妖索,也會是我的囊中之物,拿了錢,就消停一些,不然你就一輩子和弟子一起,乖乖躲在山頭上安心修道好了?!?/p>

  陳平安笑了笑,“當然了,一顆谷雨錢,價格肯定不算公道,但是價格公道了,對得起這塊玉牌嗎?對不對,老仙師?”

  陳平安一拍養(yǎng)劍葫。

  兩把飛劍掠出,一閃而逝。

  老修士眼皮子直打顫,揮袖一推,將玉牌拂退回那個身穿青色棉衣的年輕“劍仙”身邊,然后收下了那顆谷雨錢,打了個稽首,笑道:“不打不相識,道友若是信得過,以后可以來我們龍蟠山做客?!?/p>

  陳平安收起玉牌,初一十五也掠回養(yǎng)劍葫,微笑道:“老仙師如此會做生意,我可不敢上門送錢?!?/p>

  老修士爽朗大笑,一抖縛妖索,雪白貍狐摔落在地,收起那件法寶,也說了幾句比較硬氣的話語,“只要青峽島在書簡湖還站得穩(wěn),小小龍蟠山,只會送錢,不敢收禮,燙手。不敢若是青峽島哪天沒了,希望咱們不要再見面,不然傷感情。”

  老修士也不含糊,撂下話后,說走就走。

  陳平安掠上枝頭,片刻之后,才飄然落地,是真走了。

  那頭蜷縮在地的雪白貍狐,一邊療傷,一邊瞪大眼睛,瞪著那個年輕修士。

  真是位劍修?

  她下山之后,不敢招搖過市,見到的山上修士都不多,所以還是生平第一次見到劍修呢。

  陳平安揮揮手,“走吧,別示敵以弱了,我知道你雖然沒辦法與人廝殺,但是已經(jīng)行走無礙,記得近期不要再出現(xiàn)在旌州地界了?!?/p>

  她眨了眨眼睛。

  陳平安打趣道:“怎么,怪我耽誤你在龍蟠山的大道福緣?”

  她以清脆嗓音開口說道:“龍蟠山豢養(yǎng)了一頭很可怕的惡蟒,是真正的護山供奉,喜歡吞食精怪,所以方才那個老壞蛋是騙你的,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啊?!?/p>

  陳平安點點頭,示意自己會留心的,然后沒有走向前,而是在原地蹲下身,“是不是很奇怪為什么我是書簡湖的野修,為何要救你?”

  她趕緊閉上嘴巴,一個字都不說了。

  陳平安笑著拋出一只小瓷瓶,滾落在那頭雪白貍狐身前,道:“如果不放心,可以先留著不吃?!?/p>

  她終于忍不住開口,“公子圖什么呢?”

  陳平安微笑道:“那我問你,為了不傷及無辜,差點在城中就被抓住,你又圖什么呢?”

  她笑瞇起眼,一頭貍狐這般作態(tài),又仿佛人間女子,所以特別好玩,她嬌聲嬌氣說道:“公子,我們是同道中人唉?”

  只是她很快就苦著臉,有些抱歉。

  總覺得這么說,有些對不住這位恩人。

  因為他們這些幸運到能夠生而為人的家伙,罵人的話里邊,其中就有禽獸不如這么個說法。

  陳平安不置可否,揮揮手,“走吧走吧,人心鬼蜮,很可怕的,以后不要仗著一身修為,就嬉戲人間了,你與天地斗,已經(jīng)贏了一次,這才有了如今的修為,一定要多珍惜。可是當你與人斗,哪里是那些山澤野修和譜牒仙師的對手,走吧,以后哪怕忍不住要來人間再走一遭,市井逛蕩,務必小心再小心些。還有,以后不要千萬覺得次次都能碰到我這樣的人,你怎么就知道今天的好人,以后會不會變成壞人?”

  她輕輕抬起一只爪子,“捂住嘴巴”,笑道:“能這么說的人,怎么會變成壞人呢,我可不信?!?/p>

  陳平安雙手籠袖,蹲在那兒,微笑道:“不信就不信,隨你,不過我可提醒你,那個龍蟠山老壞蛋,說不定會反悔,與其余仙師碰頭后,就要殺過來,捉了你,給那條惡蟒當盤中餐?!?/p>

  雪白貍狐猶豫了一下,趕緊收起那只瓷瓶,嗖一下飛奔出去,只是跑出去十數(shù)步外,它轉過頭,以雙足站立,學那世人作揖拜別。

  那個年輕人就一直蹲在那邊,只是沒忘記與她揮了揮手。

  在那小家伙遠去之后,陳平安站起身,緩緩走向旌州城,就當是夜游山林了。

  一想到又沒了一顆谷雨錢,陳平安就嘆息不已,說下次不可以再這么敗家了。

  只是這個賬房先生大概忘記了,當時在狗肉鋪子送出手一顆小暑錢后,好像也是這般提醒自己的。

  陳平安渾然忘記這一茬了,一邊散步,一邊仰頭望去,明月當空,望之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