秿時間回到一刻鐘之前。
秋白抱拳沉聲道:“請燕王殿下與衛(wèi)國公,即刻隨卑職轉(zhuǎn)移,暫避敵人鋒芒!”
此言一出,李霖沉默不語,而朱純則是有些意動。
對朱純來講,什么秦王王八的,死與不死都和他沒關(guān)系。
朱純雖然和慶帝有交情,但對這些親王們可沒什么感情,尤其是在奪嫡如此激烈的情況下。
就是把所有親王綁在一起,都沒有自家女婿的一根手指頭重要。
隨著慶帝的年齡越來越大,朱純和慶帝之間的私人情誼也就愈加不牢靠,朱家闔族性命都牽掛在李霖一人身上。
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李霖和李徹兩人身上,李徹比李霖還要關(guān)鍵。
若是李徹能夠成功奪嫡,奉王陣營勝出,至少還能護佑朱家一代的榮華富貴。
可若是李徹奪嫡失敗,或者是李霖出了什么事......
即便慶帝顧念舊情,依然照拂朱家,后繼之君也絕對不會放過朱家。
畢竟朱純可是開國公爵,大慶武勛之首,哪個新君不忌憚?
而李霖則在想,若是李徹在此,他會怎么做?
如今自己已經(jīng)安全了,而蜀王這瘋狂的舉動也燒不到自己身上,只需要找個地方一躲,待到外面的事情了結(jié)即可。
至于秦王和晉王?雖是親兄弟,但關(guān)系真談不上多好,死不死的和自己也沒關(guān)系。
唯有一點讓李霖很不爽,自己平白無故挨了那么多刺殺,這筆賬怎么算?
若是李徹在此,以他那睚眥必報的性格,沒等父皇教訓(xùn)蜀王呢,他就得先沖進皇宮給蜀王幾個大逼兜。
李徹:我避他鋒芒?!
想到這里,李霖看向秋白,斬釘截鐵道:“不!我們不撤!”
秋白一臉疑惑:“燕王殿下......您?”
李霖冷笑一聲,緩緩將手槍插回褲腰上:“本王入京這一路,遇到的刺殺沒有十次也有七八次,若無意外的話,應(yīng)該都是我這好弟弟干的吧?”
“他不拿我當(dāng)皇兄,我又何需認(rèn)他這個皇弟?如今他想魚死網(wǎng)破,本王偏偏不讓他如愿!咱們?nèi)デ赝醺?,救下二哥,再帶他去皇城找父皇和蜀王?dāng)面對峙!”
“可是殿下......這樣很危險。”秋白勸說道,“奉王有令,讓我等守夜人無論如何都要護您周全,若是您有個三長兩短......”
“秋統(tǒng)領(lǐng)此言差矣?!崩盍負u頭道:“京城動蕩,局勢莫測,帝都之中哪有真正安全之地?”
聽到李霖的話,一旁的朱純突然開口:“妙??!”
李霖和秋白同時一愣,看向朱純。
朱純面露贊賞之色:“秦王、楚王、周王、蜀王皆是呂妃所生,親兄弟出了這等事情,陛下絕不會輕易放過蜀王,甚至還會遷怒呂妃!”
“而若是我等出手救下秦王,不僅能賣秦王一個大人情,還能讓陛下看到奉王一系的皇子顧全大局、重情重義?!?/p>
“凡事就怕一個‘比’字,兩者對比如此強烈,呂妃所生的皇子必將徹底失去繼承權(quán),而晉王無論能不能活下來,都已經(jīng)失去了先機,更何況他還有走私貪污之罪在身?!?/p>
“如此,奉王的儲君位置將更為堅固,無論世家怎么反對,陛下也只有傳位奉王這一條路可以選了?!?/p>
朱純贊許地看向李霖。
之前他知道自家女婿有赤子之心,但卻少了幾分謀略。
如今看來,好女婿不僅心思純凈,而且大智若愚?。?/p>
秋白也有些疑惑,難道李霖在自家王爺身旁待久了,也練出了幾分急智?
他忍不住問道:“殿下可是這么想的?”
李霖面露笑容,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緩緩開口道:
“當(dāng)然......不是,本王只是單純看蜀王不爽,想要揍他丫的罷了!”
秋白:。。。
朱純:。。。
好吧,燕王殿下還是那個燕王殿下。
圣質(zhì)如初......
“既如此,我們就要集結(jié)全力,一舉擊潰蜀王手下死士,將秦王救出來?!鼻锇组_口道,“您帶入城的守夜人,加上帝都中的守夜人,共有三百人左右?!?/p>
不是每個守夜人都能飛檐走壁,擅長戰(zhàn)斗。
帝都中的守夜人中,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平日里滲透到帝都各處,只負責(zé)收集情報。
李霖也說道:“隨我入京的還有一千奉國精兵,但他們都在城外,出了這么大事,怕是更難進城了。”
“不過,燕王府倒是有一些之前我留下的護衛(wèi)和家丁,大概有兩百人?!?/p>
秋白搖頭道:“怕是派不上太大的用場,面對那些視死如歸的死士,我們需要老手?!?/p>
朱純開口道:“我府中尚有三百府兵,都是百戰(zhàn)老兵,可堪一用?!?/p>
“至于駐守三大營的兵馬,我雖有調(diào)令的權(quán)利,但皇子之間的爭斗,他們絕對不會貿(mào)然介入。”
“沒時間猶豫了?!崩盍刂苯优陌?,“國公府的府兵負責(zé)封鎖秦王府外圍,我們和守夜人沖進去救人,先把二哥救出來再說其他!”
。。。。。。
此時,秦王府外。
三百名披甲持刀的府兵將秦王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府內(nèi),守夜人和蜀王死士的對決已經(jīng)到了最后時刻,只剩下為數(shù)不多的死士尚在負隅頑抗。
“二哥,你糊涂?。 崩盍赝葱募彩椎乜粗钫?,“我若要害你,何須等到現(xiàn)在?又何須帶人來救你?”
“你睜眼看看,這些穿黑衣的是何人?看看那些手弩和弩箭,用的都是蜀地的木頭!他們是蜀王的死士,是他狗急跳墻,要拉著所有兄弟陪葬!”
“七弟?”
李章眼中的瘋狂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這個名字如同一盆冰水,澆在他熊熊燃燒的怒火上。
“沒錯,就是他!”李霖指著地上那些身著夜行衣的死士尸體,“他自知父皇召他入宮兇多吉少,于是喪心病狂地往在京的幾位藩王府邸都派了死士刺殺!”
“秦王府、晉王府,還有我的燕王府,幸虧我當(dāng)時不在府內(nèi),死士撲了空。又有六弟洞察先機,命手下暗中護衛(wèi),這才能脫身前來救你!”
“如今,國公府的護衛(wèi)已經(jīng)封鎖了王府外圍,截斷了死士的增援,真相早晚會大白!”
“二哥,你他娘的醒醒吧,你的敵人不是我,不是老六!而是那個躲在暗處、喪盡天良的李煥!”
李霖的話語如同重錘,一下下敲在李章本就混亂的心神上。
他低頭看向懷中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生機的柳如媚,她的體溫正在飛快地流逝。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是那個對他的話向來言聽計從的七弟李煥?!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涌上秦王心頭!
他爭了半生,斗了半生,防著諸王,揣測著父皇,最終卻差點死在一個親兄弟的毒手之下!
而他最寵愛的女人,用生命替他擋下的,竟是來自兄弟的冷箭!
“?。。?!”李章猛地仰頭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悲嚎,“李煥,你該死啊!”
一聲怒吼后,李章總算是清醒了過來,呆愣愣地跪在原地。
“對了,晉王!晉王呢?”李霖猛地想起,急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