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心生退意,決定垂死掙扎再去別處試一試生機(jī)時(shí),船上的人突然開了口:“上來。”
李卿落心中頓時(shí)欣喜不已,連忙咬緊牙關(guān)最后拼了一把,翻身爬上了船。
這船并不大,不過是稍微大一點(diǎn)的烏蓬船罷了。
那人坐在漆黑的蓬里,而李卿落翻身只能躺在船身后艄。
能如此,她已經(jīng)是有了活命的機(jī)會,自然很是感激。
許是聽到這邊有水聲,岸上的火光頃刻間就聚攏了過來。
李卿落身穿那身月白色的長裙,她緊張的縮緊了自己的身子,只怕自己被瞧見。
就在這時(shí),一直指著她的劍尖,突然敲了敲船艄底下。
李卿落明白過來,趕緊緩緩的移動著自己濕漉漉的身子,還算靈巧的就鉆到了船艄下一個(gè)極其狹窄的艙里。
“那里有艘船,要不要去瞧瞧?”
“不想活命了?沒瞧見船上橫了把劍?”
“那就不可能會是她了。走吧!”
李卿落躲開了那些火光,她還沒來得及松口氣,那寒氣逼人的劍尖竟又指到了她眼前。
“出來?!?/p>
李卿落看著那劍,用力的咽了口口水。
這劍,從那蓬內(nèi)伸到她跟前,她猜,此劍大約有四尺半往上。
而此人能戴如此長的劍,想必不僅武功高強(qiáng),身量也一定很高。
她不知自己惹上了什么人,只能趕緊老實(shí)的又從船艄下鉆出來,然后讓自己趕緊又縮到船艄頭。
“郎君抱歉,等岸上那些人離開此處,我也立即就走,絕不打攪?yán)删??!?/p>
劍的主人:“你是那逃奴?”
李卿落咬緊牙根回道:“我確實(shí)是他們要找之人,但我并非逃奴。”
那人:“不是奴?”
李卿落:“是的郎君。其實(shí),我是驃騎大將軍李府不日前才剛剛尋回的二姑娘,我叫李卿落。因?yàn)橐恍┒髟?,我才不得不泡在水中躲避這些人的追尋?!?/p>
“等我平安返回家中,定會取來銀兩,報(bào)答郎君恩情?!?/p>
李卿落必須交出自己足夠的誠意,或許今晚才不會死在這劍下。
她明白,這人只要輕輕一劃,就能讓她血染這秦淮河。
她可不想,才剛剛逃過李恪川的追捕,就又死在旁人劍下。
許是她的真誠,讓這人信服了幾分。
他竟收了劍。
不過卻又道:“你換個(gè)法子報(bào)答我?!?/p>
李卿落:?
看來此人是不缺錢的,竟然拒絕了她如今唯一還算有點(diǎn)的東西。
李卿落:“不知郎君想要什么?”
那人:“等我想到時(shí),會派人去尋你?!?/p>
李卿落:好吧。
看來這人身份不簡單,不然不會輕易說,派人去驃騎大將軍府上尋她。
李卿落不敢再說話,只讓自己努力的縮在最小的角落。
許是知道自己應(yīng)當(dāng)不會再有性命危險(xiǎn),她的意識漸漸昏沉。
她甚至不知,就在她昏迷不久后,船身突然大幅度的晃動了一下。
船內(nèi)鉆出一個(gè)高高的黑影掛著長長的佩劍,飛身上了岸。
不多時(shí),附近一個(gè)賭坊內(nèi),就傳出劇烈的廝殺響動。
本已到宵禁之時(shí),岸邊卻仍舊火光通亮。
等到一切平息后,岸上黑影綽綽。
為首之人,身量異常的高。
腰間佩劍,都有四尺八長。
一身黑裝,滿身血腥之氣。
此人正是身兼大理寺卿之職的當(dāng)今六皇子——肅王,段容時(shí)。
火光漸漸照亮漆黑的河面,段容時(shí)盯著那艘烏篷船令道:“拉過來?!?/p>
“是,王爺!”
烏篷船緩緩靠了岸,岸邊親信眾人這才看見,船艄上竟然躺了一個(gè)女娘?
瞧王爺反應(yīng),是知道這女娘存在的。
破風(fēng)等人這才按住了手邊的兵器,沒有立即撲殺上去。
只是等靜眼一看,這女娘不僅人事不醒,濕淋淋的衣物貼在她的身上,瞧著身段倒是玲瓏有致,但是滿頭青絲凌亂的披散著,露出來的半張臉也是高高腫起不見真容。
皮膚腫脹,面色發(fā)白。
瞧著,該不會是死了吧?
破風(fēng)上前去探了探李卿落的鼻息:“王爺,還活著??梢獛氯?,等醒了再審?”
段容時(shí)看向他:“審什么?”
破風(fēng)吃驚:“王爺,難道這不是個(gè)女刺客嗎?”
瞧著就像是已經(jīng)被王爺給一招制服的女刺客,要不然為何會躺在王爺?shù)拇铮?/p>
總不可能是王爺撿的吧?
他們家王爺可沒有如此善心。
段容時(shí)冷眸一凜,對于手下擅自揣測他的行事,十分不快。
“我何時(shí)說她是女刺客了?”
破風(fēng)臉色微微一變,立即跪下:“屬下知錯?!?/p>
段容時(shí)沒什么表情:“回府后,自行去領(lǐng)十棍?!?/p>
面對這責(zé)罰,破風(fēng)好似還很開心:“是,謝王爺!”
追雨幾人站在一旁聽令,不敢像破風(fēng)那樣妄言。
段容時(shí)卻主動開口說道:“此乃驃騎大將軍李朝靖之女。追雨,你去查查近日那李家怎么回事,若是此女今晚這出行為是故意為之,便再查查這驃騎大將軍和今晚賭坊的那幫子人,是否有關(guān)?”
追雨幾人聽見這是李家的姑娘,心底自然都是無比吃驚。
可是他們在青松觀,都見過那位?
大家不由又多看了幾眼,可惜,只看到她形容如同泡死鬼一般的慘樣。
若這真是李家故意設(shè)置來接近王爺?shù)氖侄?,未免也太舍得下手了?/p>
追雨:“是,王爺!”
段容時(shí):“將她帶下去,安置在別院?!?/p>
“是,屬下等遵令!”
李卿落再次轉(zhuǎn)醒時(shí),已是三日過后。
她睜眼看著眼前裝扮清雅的屋子,一時(shí)還未反應(yīng)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窗邊點(diǎn)著香,而窗外竟有一片開得正盛得荷塘。
李卿落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景色,一時(shí)不由看的呆住。
正巧有人推門進(jìn)來,看到她醒了,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那婢女打著手勢,張嘴只有‘啊啊’之聲,李卿落才明白,她是個(gè)啞奴。
李卿落跟著她走出院子,院子里還有幾個(gè)忙著的婆子奴婢,竟然都是啞巴!
雖然她們臉上都帶著溫和的笑意,但李卿落看到這一幕心里仍是忍不住的發(fā)毛。
只是她很快察覺出,她們對她,并沒有惡意。
她迅速整理情緒,讓自己態(tài)度變得正常起來,并問道:“不知這是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