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劉卿珠被趕出將軍府后,李恪川確實(shí)有過一段時間的反省。
但李卿落根本不給他機(jī)會惺惺作態(tài)、虛情假意,他如今因?yàn)閯⑺雰旱乃?,因?yàn)樽约和嘶樯踔聊侨談⑶渲檎f的話也進(jìn)了他的心。
他開始再次覺得,這一切都是李卿落的錯。
是李卿落害得他變成今天這幅樣子。
犧牲李卿落的名聲而已,自然就是他的心愿所歸了。
鄧嬤嬤沉聲道:“我們可聽說了,崔家都和將軍府的大公子退婚了,就是因?yàn)槟抢钽〈]有私德,人品不端!”
“他的話豈能可信?”
“你們?nèi)舾腋謥y傳,小心有人割了你們的舌頭!”
劉二和劉三原本就不敢。
他們早就怕了這金陵城的權(quán)貴了,也逐漸意識到,他們這些賤民是根本無法再操控那劉草兒的。
就連他們家自己的血脈,去了允王府的珠兒都不敢招惹了,他們哪有膽子真的去聽李恪川的話?
“我們不敢,我們真的不敢了——”
“我們這次原本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扶棺離開金陵城,再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下去…女大俠們,你們饒了我們吧……我們兄弟二人說的都是真的!”
李卿落卻一笑:“不。你們敢?!?/p>
“劉二劉三,我要你們做一件事?!?/p>
“這事若是成了,我可以給你們劉家一個活著離開金陵城的機(jī)會。不然,我會讓你們都跟著穗兒去陪葬!”
李卿落聲音一出,劉二和劉三險(xiǎn)些當(dāng)場嚇尿!
等李卿落主仆三人都離開后,劉二和劉三才掙扎著得了自由,并取了頭上的麻袋。
二人一臉苦澀的望著彼此,面面相覷,滿臉喪氣。
“二、二哥,真要這么做?”
劉三問完劉二,劉二也是一臉痛苦:“為了保全咱們劉家,還能怎么辦???怪只怪珠兒太狠心,一直不肯幫助咱們家里?!?/p>
“怪只怪,那李公子的心機(jī)不如這劉草兒!不,是李家真正的姑娘……李卿落。”
經(jīng)歷了金陵城的毒打,他們劉家該做出真正的,讓他們劉家至少還能在夾縫中繼續(xù)活下去的選擇了。
兩日后。
金陵城里對于允王后宅那位珠夫人的風(fēng)流傳言,越來越盛。
先是說她當(dāng)初在明樓的廂房里,就在一張榻上便獻(xiàn)身勾引了允王。
后來又傳言她在青松觀勾引了自己的前兄長……
所以崔家之女才會在親眼所見后,毅然決然的當(dāng)晚就登門退了婚。
珠夫人從前的名聲就毀的干干凈凈的了,只是她先前被允王收了后宅,所以百姓們不敢太放肆的傳來傳去。
但如今這流言竟有一種如何也壓不住的趨勢了……
劉卿珠今日才被曹柔兒登門給羞辱了一頓。
轉(zhuǎn)頭又有幾個妾室登門來找她晦氣。
先是打了她好不容易添置的一套白瓷器,又故意將她的茶水倒在地上。
“哎呀,我們可不喝不干凈的東西。”
“是呀。我怎么覺得這屋子里的味道都怪怪的呢?”
“珠夫人,你該不會從青松觀回來后,就一直沒洗澡吧?這味道聞著有些惡心呢……”
“是啊,怎么還有一股奇怪的尿騷味呢?”
劉卿珠屁股本來就還有傷,整個人都是斜靠在軟榻上的。
現(xiàn)在聽見這些話,她當(dāng)即氣的黑下臉來砸了身后的靠枕就攆人:“既然你們今日是存心來找我麻煩的,那現(xiàn)在就都給我滾出去!”
“喲,神氣什么呢。我可沒說錯,是王爺曾悄悄告訴我的,說那回去關(guān)水崖救你那次,聞到過你身上有很濃的尿騷味呢……”
“王爺雖然當(dāng)時沒有表露什么,但其實(shí)回來惡心了很久,說起來就作嘔。”
“噗——哈哈哈,真的?”
“咱們王爺真是心善啊。這種卑賤出身,又無限下作還沒有自知之明的女子,也是看她可憐才會收她成了咱們得姐妹吧……”
劉卿珠羞憤難堪的指著門外,氣得渾身發(fā)抖:“滾!滾——”
好不容易把人都趕走了,劉卿珠正趴在榻上委屈的哭呢。
允王又來了。
“王爺……”劉卿珠望著允王,還沒有說出一句委屈來,允王劈頭蓋臉就給了她一個重重的耳光。
“劉卿珠,你敢讓本王當(dāng)綠王八???你當(dāng)真以為本王不舍得殺了你嗎——?”
劉卿珠驚恐地望著允王不斷搖頭。
允王如今對她是越來越?jīng)]耐心了。
“實(shí)話與你說吧,若不是本王母后讓本王再把你們將軍府籠絡(luò)回來,你以為就憑你這樣的貨色,本王還會忍著惡心與你周旋嗎?”
“以前你是有幾分姿色,可你也不瞧瞧自己如今有多不值錢!”
“劉卿珠,本王聽說你和你那前阿兄,可是親密的很吶?!?/p>
“你讓這世上的人,要如何看本王笑話???”
劉卿珠被允王又打又罵了一頓,雖然最終并未要了她的小命,但等允王發(fā)泄夠了走后,劉卿珠卻像條死狗一樣趴著,幾乎沒了生氣。
綠螢上前喊了喊她:“珠夫人!珠夫人?”
劉卿珠怔怔的淌著淚:“為何會這樣……為什么……”
她選的這條路,當(dāng)真是錯了嗎?
不!
不!
劉卿珠眼里漸漸聚起瘋狂來。
“我不會錯的,我不會錯的——哈哈哈……”
“這都是誤會而已,等我把將軍府拉攏回來,殿下就會重新看重我的。殿下不是說了嗎,他給我指了一條路……”
“我要回將軍府,我要回去!”
劉卿珠趕緊起身,連衣裳都沒換,帶著綠螢就趕緊出了院子。
她去允王妃面前跪著求情想要出府去將軍府一趟。
允王妃看見她這副瘋樣子,也沒有阻攔,揮了揮手就道:“既如此,就去吧?!?/p>
等劉卿珠歡天喜地的下去后,允王妃身邊的嬤嬤才問:“王妃,把這賤婦這副樣子放出去,不是丟了咱們王府的臉?”
允王妃冷笑:“咱們允王府還有什么臉面?王爺當(dāng)初把這個假貨帶回來,可曾問過我一句?”
“她既要作,就讓她作個夠好了。”
“反正她如今有王爺收拾她。等她哪日把自己作死了,這后宅你以為又能安靜幾時?”
嬤嬤嘆氣,再無言語。
劉卿珠帶著綠螢跌跌撞撞的一路找回將軍府。
她撲到大門前拍著門大喊:“阿爹——阿娘——阿兄——你們出來見見珠兒啊,你們救救珠兒吧——”
“嗚嗚嗚嗚……阿爹阿娘……珠兒是你們的女兒……珠兒是阿兄的妹妹啊……”
“這世上的流言,你們替珠兒分辯幾句吧……”
“珠兒就快不能活了——”
然而就在這時,劉卿珠身后又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珠……珠兒?”
劉卿珠扭頭。
看到她心底最深處的一個人。
“三……哦不,莊三公子!?”
他怎么也來了?
難道,她是聽聞了自己的事,也是來質(zhì)問哥哥的嗎?
還是他知道自己回來,所以想過來看她一眼?
劉卿珠眼里盛滿了淚水。
她此刻衣衫也有些凌亂,臉頰才挨了允王的打,所以半張臉高高腫著。
脖子上還有一拳清淤掐痕。
看到他這幅樣子,莊魏亦是心有不忍。
他們同時想到從前。
從前李恪川、莊魏和劉卿珠三人是多么快樂,簡單幸福。
而這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劉卿珠承認(rèn),這些幸福都是被自己親手給弄丟的。
這一刻,她看到莊魏,心里終于有了再難壓制的痛苦和后悔。
若是三郎,一定不會如此待她!
明明,她是可以做三郎的大娘子的啊……
她當(dāng)初就為了爭一口氣,就為了得到以為真正屬于自己的。
卻將真心的人給徹底弄丟……
“三郎我……”
劉卿珠身后的大門此時打開。
曲氏一臉痛心的從府內(nèi)出來。
李恪川杵著拐看到劉卿珠這副狼狽樣子,心中大吃一驚。
“珠兒,你這是怎么了?”
李恪川卻先問莊文:“你來做什么?莊三公子,我們李家如今不歡迎你們忠毅侯府!”
顯然,李朝靖還在怪忠毅侯府悔婚的事。
其實(shí)要不是忠毅侯府放棄這門婚事,他也不會那么快看落兒不順眼,他們父女倆或許也不會如此快的走到這一天。
莊魏上前拱手道:“李叔父。是晚輩聽聞曲家那四郎勛哥兒已經(jīng)由家中長輩上門來向李姑娘提了親?!?/p>
“晚輩不想自己后悔終生?!?/p>
“所以,晚輩今日厚著臉皮是想來向李叔父討一句話。”
“若是此次春闈晚輩能中一等進(jìn)士,還望叔父能再給晚輩一個機(jī)會,讓晚輩也能有機(jī)會求娶李姑娘。”
曲氏想也沒想就張口喊道:“不行!勛哥兒不一定就會考得比你差!”
“曲家是我娘家,勛哥兒又是我大堂兄的嫡子,他的家世雖然不如你,但是你曾錯過了落兒,憑什么如今你說想要,落兒就又是你的了???”
李朝靖卻低聲呵斥:“閉嘴!無知婦人,退下去!”
“這個家究竟是你當(dāng),還是我這個老爺當(dāng)?shù)模???/p>
曲氏聞言臉色一變。
她緊張地望著李朝靖,生怕他真的應(yīng)下了此事。
而李恪川則是看向劉卿珠。
看到珠兒一張臉變得雪白,整個人更是搖搖欲墜后,他心痛的厲聲呵斥:“莊三郎!你瘋了不成?。俊?/p>
“你如今已是全然不顧珠兒從前和你的情誼了,非要當(dāng)著她的面如此作踐是不是!?”
“再說李卿落就是個毒婦,你可知她對我與珠兒做了些什么?。俊?/p>
“你如今眼睛也是徹底瞎了,竟然還看上她!”
李恪川話音剛落,劉卿珠便傷心欲絕的身子一軟,徹底暈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