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臥內(nèi)氣氛凝滯。
徐斯禮被保鏢緩緩推進房間,病床停在離大床幾步的位置。
他靠坐著,臉色是失血后的蒼白,薄唇緊抿,但那雙桃花眼卻銳利如鷹隼,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牢牢地鎖定在陸山南的身上。
陸山南從容地將手中的蘋果放回果盤里,抽出紙巾擦了擦手,而后站起身,神情自若里透著幾分虛假的關(guān)心:
“徐總怎么也傷得這么重?”
“你妹妹沒有告訴你么,”
徐斯禮面無表情地加重了“妹妹”兩個字,提醒著他們該是什么關(guān)系。
“她摔下樓梯的時候,我給她當人肉墊子了?!?/p>
“原來是這樣。”
陸山南微微頷首,“那我還應該謝謝徐先生保護了渺渺?!?/p>
他保護自己的老婆,輪得到他來謝?
徐斯禮抬了下手。
周祺心領(lǐng)神會,讓保鏢都離開房間,自己也退到臥室外的走廊上等候著。
徐斯禮笑了一下,但細看笑意卻不達眼底:
“陸先生客氣,還是陸先生‘兄妹情深’,特意來我家探望渺渺,早說你要來,我就吩咐家里的阿姨別給你開門了。”
“渺渺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充足的休息,應付你這么一會兒,她的臉色都沒有剛才跟我打視頻的時候好看了。”
時知渺心想確實還是他更“厲害”,傷得那么重,來長途跋涉回到家,結(jié)果一點都沒有影響她的嘴上功夫。
她說:“哥,你也看到了,我沒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我不著急,我也沒什么事要忙,多陪陪你?!标懮侥舷仁菧睾偷鼐芙^她,
然后又對徐斯禮說,“渺渺受傷,我來看她理所應當,徐總攔不住我。倒是徐總你自己,傷得這么重,怎么不在醫(yī)院好好治療,要跑出來讓人擔心呢?”
“醫(yī)院哪有家里舒服?”
徐斯禮語調(diào)慵懶,“再說了,我太太在這里,她對我來說,比任何良藥都要管用,光是看著她,我就能不疼了。”
“……”胡言亂語。
時知渺皺眉,“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這個功效?”
“因為徐太太自謙啊,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閃光點這么多,但別人一清二楚——否則也不會有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人,總想方設法往你面前湊。陸先生,渺渺都對你下逐客令了,你怎么還厚著臉皮不走?”
他的話是越來越不客氣了,時知渺皺眉要說什么。
陸山南就轉(zhuǎn)頭看她:“我聽說,這次的事件是發(fā)生在錢家的宴會,渺渺是被錢先生的外甥女沈雪推下樓的。”
“渺渺,你怎么會跟沈小姐發(fā)生矛盾呢?”
時知渺一頓。
徐斯禮舌尖也抵了一下腮幫。
他不信這人不知道沈雪在外還有一個他的“小四”的身份。
他這么問,實際是在提醒時知渺,她之所以會有這個無妄之災,歸根到底,是被他害。
“……”徐斯禮喉結(jié)滾動,看向時知渺。
時知渺靠坐在床頭,聽他們打得有來有回,臉上沒什么表情,只在徐斯禮看向她時,又將臉別來。
陸山南又問:“她這算是故意傷害,你報警了嗎?需要哥幫忙嗎?”
這話倒是提醒時知渺了。
沈雪當時推她是沖著打掉她孩子的目的去的,雖然她沒有懷孕,但沈雪心思惡毒至極,她絕對不會就這么算了。
何況梁若儀剛才來看她的時候也說了,無論她想怎么討回公道,徐家都會站在她身后,這筆賬她沒理由不算。
時知渺剛要沖陸山南點頭,讓他替她報警。
徐斯禮就道:“報警就不用了,老話說得好,江湖事江湖畢,沒必要驚動外人?!?/p>
時知渺放在被子上的手立刻蜷縮了一下,看他的眼神已然變得深究。
他是要護著沈雪嗎?
他說他跟沈雪沒有男女之情,沒有也要護?
陸山南道:“既然徐先生有主意,那我就暫時不插手,但如果讓我知道,她這樣欺負渺渺卻沒有付出任何代價,我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
“畢竟渺渺在我這里,從來沒有受過欺負,沒道理讓她跟著別人,卻要委曲求全?!?/p>
這句話已經(jīng)算是警告了。
而徐家太子爺,什么時候需要被人教做事?
這場原本就不客氣的明槍暗箭,到了這一刻算是徹底演不下去了。
徐斯禮一句話:“陸先生,我的家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多嘴,你要是不認識下樓的路,我可以讓人送你走?!?/p>
時知渺開口:“我哥是來看我的,你想安靜休息的話,可以讓他們把你的床挪去客臥,我們在這邊說話,吵不到你?!?/p>
“……”
她居然護著陸山南來懟他!
徐斯禮剛才跟陸山南唇前舌戰(zhàn)時,都沒因為受傷躺在床上而落下風,但在時知渺這句話里,他的臉色卻無法自控地白了白。
他沉聲問她:“你還記得這里是你跟我的主臥嗎?你讓我走,留下他?”
時知渺停頓了一下,然后道:“你覺得很不舒服是嗎?那次我在家里看到薛昭妍母女,就是你現(xiàn)在這個感覺?!?/p>
“你也算嘗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