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紓禾慫真的慫,但看不慣也是真看不慣。
本著“來都來了去他爸的”念頭,她大步走進去:“喲,這不是徐少嗎?好久不見了,什么時候回國的?來來來,我敬您一杯。”
她端起桌上的一杯酒,然后“不小心”潑到沈雪身上:“哎呀!這地毯上怎么還蹲著個人?我當是哪兒來的小狗呢!”
沈雪猛地站起來:“你!”
徐斯禮沒拿正眼看陳紓禾,也沒理她們的鬧,彈掉煙灰,半搭著眼皮看著時知渺:“時醫(yī)生也來玩兒啊?!?/p>
時知渺神情平靜地走進去:“剛才在樓下喝酒,沈小姐沖過來,說要讓你將我碎尸萬段,所以我跟她來看看,你要怎么把我碎尸萬段?”
“…………”
一包廂的人,都跟吃了屎似的,表情五彩繽紛,但一個字都不敢吭。
在場大部分都是跟徐斯禮玩得好的兄弟,他們見過徐斯禮寵著護著他這個老婆的樣子,但他們也見過一年前那場爆發(fā)在所有人面前,毫無體面、聲嘶力竭、剖心挖肝的爭吵。
所以一時半會也捉摸不出,徐斯禮是個什么態(tài)度?
新歡舊愛都搞到他面前,他會護著誰?
護著時知渺,教訓沈雪,那就代表他還有舊情,但要是護著沈雪……
念頭還沒轉(zhuǎn)完,徐斯禮就懶散地笑了,勾著點音說:“她年紀小,不懂事,開玩笑,時醫(yī)生救死扶傷,別跟一個小孩計較?!?/p>
沈雪聽了他這話,得意地哼了起來。
于是大家就知道了,在徐斯禮心里,這個老婆是“過去式”。
但徐斯禮又說:“時醫(yī)生別被她打攪玩的心情,坐下一起吧,就當賠你了。”
替小四賠老婆……包廂內(nèi)所有人的表情越發(fā)精彩,陳紓禾的肺都要氣炸了?。?/p>
拽了時知渺坐下:“行?。∫黄鹜?!”
誰還玩不起了!
“玩什么呢?骰子?撲克?俄羅斯轉(zhuǎn)盤?徐少的朋友聚會,總不會是干喝酒吧?那也太俗了吧!”
徐斯禮這群狐朋狗友里,有個叫常旭的。
他看看徐斯禮,又看看時知渺,不知道怎么理解的,就覺得徐斯禮留下時知渺一起玩,一定是為了羞辱她。
——不然呢?又是替情人“賠禮”,又是留老婆下來看自己跟情人親親熱熱,這不是羞辱,那什么才是?
他始終沒能混進徐斯禮的核心圈,此刻大有表現(xiàn)一番,讓徐斯禮對他另眼相待的架勢。
于是他就說:“玩點新鮮的吧,‘只能回答是’,怎么樣?游戲規(guī)則也簡單,被提問的人只能說‘是’,玩不起就罰酒三杯,每人三個問題。”
他討好地看向徐斯禮,“徐少,您覺得怎么樣?”
徐斯禮耷拉著眼皮,像是困了倦了,嗓音慵懶:“就玩唄。”
“那時醫(yī)生,咱們來吧。”常旭傾身向前,“聽說你當年能嫁進徐家,全靠梁阿姨欽點?”
包廂微妙地安靜了一下,沈雪捂嘴嘲笑,有幾個人也是一副看笑話的樣子。
余隨有心攔一下,但不知道徐斯禮什么意思,只能先看著。
時知渺坐在那里,面不改色:“是。”
“最近兩年,徐氏股價漲了140%,福布斯排行榜前進好幾位,你巴著咱徐少,連他跟兄弟們一起喝個酒都要追過來查崗,生怕他把你甩了,也是因為舍不得徐家的榮華富貴吧?”
“是?!?/p>
“聽說你父母去世后,時家的產(chǎn)業(yè)都被親戚瓜分了,你這個千金,其實還不如陳官公館的陪酒小姐吧?”
陳紓禾猛地站起來,被時知渺按住手腕。
她迎著常旭譏諷的目光,嘴角甚至帶著一抹淺笑:“是?!?/p>
陳紓禾沒有時知渺那么淡定的脾氣,什么破游戲,根本就是借機羞辱!
她看向徐斯禮,想問他就這么看著別人欺負他老婆嗎?!但男人依舊是那副懶散悠閑的模樣,燈光半明不暗,也看不清他的神情是喜是怒?
她突然替時知渺感到絕望,這樣的老公,有什么意思呢?
常旭得意極了,對徐斯禮說:“徐少,時醫(yī)生還挺玩得開的嘛!”
徐斯禮拂去不小心掉在西褲上的煙灰,沒說話。
沈雪離他近,隱隱感覺到他身上散發(fā)的戾氣,她本來還在笑,突然就不敢做表情了……
“輪到我了?!?/p>
時知渺清清淡淡,“常先生去年在澳門賭場輸?shù)魞汕f,挪用公司資金補的窟窿,是么?”
常旭臉色驟變:“你……”
“只能說‘是’?!睍r知渺微笑,“或者你想自罰三杯,承認自己玩不起?”
玩不起以后就不帶他玩了!常旭咬牙切齒:“……是!”
“你包養(yǎng)的那個電影學院女學生,打完胎就把人拉黑,誰知對方把你掛網(wǎng)上,弄得你家丟了好幾個重要合作,是嗎?”
“你胡說八道什么!”常旭猛地站起來。
徐斯禮冷怠地說了一句:“游戲規(guī)則。”
常旭僵在原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是……”
“為此你不得不找人擺平,于是又找到澳門的大哥,大哥喜歡玩男人,你只能賣屁股,不小心還進了肛腸科,是嗎?”
哄堂大笑!
常旭難堪至極,他不知道時知渺怎么知道這些事,惱羞成怒地怒吼:“你他媽給我閉嘴!”
他抄起酒瓶就砸向時知渺,事發(fā)突然,沒有人反應得過來,徐斯禮突然抬腳踹開茶幾,玻璃炸裂聲中,常旭被當胸一腳踹飛出去,撞在墻上滑落!
眾人驚愕!
徐斯禮慢條斯理地收回長腿,又隨意地坐回沙發(fā)上,拖腔帶調(diào)地說:
“誰他媽跟你是兄弟啊,還挺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在我面前動手,你算老幾?給我爬出去?!?/p>
常旭感覺脊椎都被踹斷了,在地上痛苦呻吟,余隨示意了一下,兩個人過去將他拖走。
這么一遭,別說是混進徐斯禮的核心圈了,以后北城都沒他們常家能走的路。
一片死寂里,陳紓禾躲在時知渺身后,又恨又愛地說:“這王八蛋,一會兒讓人氣得生乳腺結(jié)節(jié),一會兒又帥得讓人口水直流。”
“……”時知渺心想這算什么,他還曾公主抱她,一打四都沒落下風呢。
沒人敢說話,沈雪被徐斯禮突然的暴戾嚇得縮在角落,其他人也一動不敢動。
“繼續(xù),這局跟我玩?!毙焖苟Y若無其事,重新點了一支煙,煙霧后的眼睛盯著時知渺。
“時醫(yī)生,你問吧?!?/p>
時知渺口渴了,桌上的酒五彩斑斕,看著都很危險,她端起一杯規(guī)規(guī)矩矩的白色,喝了一口,有點甜,果然沒那么烈。
徐斯禮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她握著酒杯放在膝蓋上,坐姿端正,硬是將燈紅酒綠的包廂襯出幾分“正經(jīng)”來。
時知渺突然開口:“是你求著我嫁給你的,是嗎?”
沒人想到她會這么玩,都驚訝了,只有陳紓禾爽到干了一杯雞尾酒!
徐斯禮低低地笑了起來,輕飄飄地答一個字:“是。”
時知渺再問:“不肯離婚,是你舍不得我,是嗎?”
剛才常旭說她強迫他娶她,說她貪慕榮華富貴不肯離開他,現(xiàn)在她就要徐斯禮這個當事人說,是他要娶她,是他離不開她——即使只是游戲而已。
徐斯禮嘴角的笑意添了點意味深長,玩味兒地點頭:“是?!?/p>
沈雪氣得跺腳,覺得時知渺卑鄙!自欺欺人!自我安慰!
時知渺第三問:“你在美國這一年,已經(jīng)出軌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