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山南看進她的眼睛里,輕輕緩緩地說:“這次選他,下次要選我?!?p>時知渺本能一怔:“什么?”
陸山南很淡地笑道:“你們大主任大概是怕得罪博源以后不好合作,所以把‘鍋’都推給了你,說是你親自去爭取,才說服他們選擇徐氏。”
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聲音因為感冒顯得很沙啞,“下次要站在哥這一邊,哥現(xiàn)在,只有你一個親人了?!?p>時知渺感覺陸山南好像有點……受傷?
她立刻認解釋:“哥,我真的是為了項目能有更好的發(fā)展才去為徐氏爭取的,沒有私人感情?!?p>陸山南深深地凝視著她:“那下次,就帶點私人感情選我?!?p>“……”
陸山南一向克制內(nèi)斂,從來不會這么說話,時知渺莫名覺得他的語氣有些不對勁,帶著淡淡的傷感。
時知渺想著他這句“只有你一個親人了”,又想到他要去美國,還想起徐斯禮跟她說過陸家的復(fù)雜情況,不由得皺起眉。
“哥,你去美國,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
陸山南意外她的敏銳:“渺渺很聰明?!?p>時知渺立刻轉(zhuǎn)過身,正色面對他:“真的是你家里的事?嚴重嗎?”
陸山南不以為意地笑笑,他不是徐斯禮那種張揚恣意的人,所以說起這種話也沒有太多鋒利感。
“手下敗將不肯認輸,還在垂死掙扎,我過去收拾一下就好?!?p>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老祖宗的話總是有道理的,斬草不除根,春風(fēng)吹又生,也是時候讓他們徹底安息了?!?p>時知渺不清楚他口中“收拾”和“安息”的具體含義,只能是說:“你小心點。”
陸山南目光在她臉上流連片刻,忽然又開口:“等哥回來,有話跟你說?!?p>時知渺蹙眉:“現(xiàn)在不能說嗎?”
“還是等哥從美國回來再跟你說吧。很快的?!?p>時知渺心下有種不適感,甚至是排斥的:“哥,你以后別這么說話。”
“十年前我也想過類似的話,什么等明天再怎么樣……可結(jié)果就是沒有明天,我不喜歡這樣的句式?!?p>十年前,就是時家那場大火的事。
陸山南旋即道歉:“對不起,哥不是故意讓你不舒服,只是想要儀式感,所以才說等哥從美國回來再跟你說?!?p>時知渺勉強接受了他的解釋:“那你好好休息。家里就你一個人嗎?如果半夜發(fā)燒或者不舒服,可以給我打電話?!?p>陸山南這才放開她的手腕,像小時候那樣,抬起手輕輕揉揉她的頭頂:“知道了,我還用你一個小孩子照顧?自己回去路上小心?!?p>時知渺走出北山墅,站到路邊等網(wǎng)約車。
城市的霓虹在她身后閃爍,夜風(fēng)吹來,帶著一絲涼意。
這時,一輛柯尼塞克絲滑地停在她面前,時知渺一愣。
車窗降下,徐斯禮修長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了敲,慵懶隨性道:“專車司機,為您服務(wù),請乘客上車?!?p>時知渺眉心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你監(jiān)視我?”
徐斯禮一臉“你別冤枉好人”的表情:“當(dāng)然沒有,只是朋友多,剛好看見你上了陸山南的車,本著關(guān)心兄弟婚姻和諧的原則,給我通風(fēng)報信,讓我過來‘捉奸’?!?p>他煞有其事地看了下手表,“唔,不過你進去滿打滿算也就十分鐘,應(yīng)該是把他放下就出來,這種程度的接觸,我還算能接受,就不跟你計較了?!?p>“……”時知渺極度無語,“你能不能有一點身為準(zhǔn)前夫的邊界感?”
徐斯禮故意曲解:“都為了我對抗全世界了還這么嘴硬,徐太太,你不誠實?!?p>時知渺:“……”
神經(jīng)病??!
她叫的網(wǎng)約車剛好到了,時知渺懶得再跟這個自戀狂說話,徑直走過去上車。
網(wǎng)約車司機伸長脖子往外看:“臥槽??!這個是柯尼塞克吧?好幾千萬的車?。」媚?,那是你家的車嗎?”
時知渺面無表情:“不是!問路的!”
……
周六晚上。
徐氏集團包下頂奢酒店的宴會廳,用來慶祝與北華醫(yī)院達成項目合作,不少商界名流都過來慶賀。
時知渺和陳紓禾也作為醫(yī)院的代表出席,一個穿著簡潔的珍珠白緞面抹胸長裙,清冷優(yōu)雅;一個穿著復(fù)古紅色的絲絨吊帶裙,風(fēng)情萬種。
一白一紅,堪稱晚宴的紅白玫瑰。
不過兩人沒怎么參與寒暄,都到自助冷餐臺前找吃的。
這種場合,主角是徐斯禮和院領(lǐng)導(dǎo)們,沒她們什么事。
“這鵝肝還不錯,你嘗嘗?!标惣偤坛缘谜J真。
時知渺卻注意到陳紓禾鎖骨上的紅印,無語:“白天又去見你那個弟弟了?”
陳紓禾順著她的目光一看,連忙擦了擦,當(dāng)然,沒擦掉,她不好意思地對時知渺拋了個媚眼,隨即又嘖了一聲:
“其實吧,姐們兒也有點受不了了?!?p>“嗯?”時知渺挑眉。
陳紓禾有點煩:“弟弟太黏人了,我其實不喜歡這種黏黏糊糊的關(guān)系,大家上了床是朋友,下了床就該當(dāng)陌生人,他倒好,還跑到醫(yī)院找我。”
“害我被小護士們纏著問了好久什么關(guān)系……太沒有邊界感了,搞得我很不舒服,我都不想玩兒下去了?!?p>時知渺不相信:“真的舍得斷?”
她可沒少聽她夸那個弟弟多漂亮,多帶勁,多有意思。
“這有什么舍不得的,”陳紓禾拿得起放得下,說著就拿出手機,“姐們兒行走江湖就一個字,干脆!說斷就斷?!?p>她當(dāng)著時知渺的面,點開那個備注是“漂亮小狐貍”的對話框,噼里啪啦打字:
“姐姐已經(jīng)玩夠了,咱們到此為止,別再來找我了~”
發(fā)送。
接著,手指毫不猶豫地點了刪除聯(lián)系人,動作一氣呵成,干脆利落。
“喏,搞定!”她把手機屏幕朝時知渺晃了晃。
時知渺看著她這行云流水的操作,剛想說什么,就被一句“徐太太”打斷。
她下意識轉(zhuǎn)頭。
徐斯禮走了過來。
他一身黑色西裝,領(lǐng)口別著一枚設(shè)計簡潔卻價值不菲的黑鉆領(lǐng)針,襯得他貴氣逼人。
“躲在這里偷懶呢,快跟我一起去接待幾位賓客,徐太太今晚可是女主人?!?p>時知渺不動聲色:“徐總,我現(xiàn)在是代表北華醫(yī)院出席的時醫(yī)生,不是什么‘徐太太’。”
徐斯禮像是早料到她會這么說,唇角勾起一抹痞氣的弧度,非但沒有離開,反而上前走了半步,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柑橘香。
“既然時醫(yī)生是合作方派來的代表,那就更應(yīng)該配合我了——連配合甲方應(yīng)酬客人都不肯,這種合作態(tài)度,我可是要上告院長的。”
他尾音上揚,明明是在威脅,卻因那副風(fēng)流俊美的皮相,生生帶出了幾分調(diào)情的味道。
陳紓禾在旁邊看著,暗暗咂舌,想她弟弟算什么狐貍,這個才是貨真價實的男狐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