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想要沖破萬佛寺，應(yīng)該不是什么難事。

仿佛知道了他的心中所想，站在他身邊的萬憂忽然開口：“萬佛寺的名字不是浪得虛名，佛身可入。”

“軒轅氏的身體里流淌著神血，他們得不到佛的認(rèn)可，所以進(jìn)不去?！?/p>

“而且他們并非佛道之人，是無法在萬佛寺內(nèi)立足的?！?/p>

秦風(fēng)心念一動，這一瞬間他感覺萬憂好像能看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在他轉(zhuǎn)頭去看萬憂的時候，對方也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

一大一小的對視顯得有些滑稽，但是萬憂眼中的悲憫卻十分濃郁，沖散了這份滑稽感：“所以他們需要一個契機(jī)、一把鑰匙、一個人?！?/p>

秦風(fēng)看懂了他的眼神，回應(yīng)道：“那個人是我？”

萬憂看著他，許久才點了點頭：“不錯，你就是那個契機(jī)、那把鑰匙、那個人?！?/p>

“為什么？”秦風(fēng)是真的不解。

“你的身體里有三相佛，可入萬佛寺，也能幫軒轅氏打開萬佛寺的門，同時也可以用三相佛污染萬佛寺的佛光。等你進(jìn)入萬佛寺內(nèi)，可以幫軒轅氏在里面塑造神像，只要毀掉了萬佛寺的佛身，在里面塑造上三相佛的佛身，你就是萬佛寺的主人。作為主人，你可以邀請軒轅氏永遠(yuǎn)居住在里面?！?/p>

萬憂在說話之間，不僅看透了秦風(fēng)體內(nèi)的三相佛，而且還把如何幫助軒轅氏的方法告訴了他。

不管怎么看，萬憂都像是在幫助軒轅氏。

秦風(fēng)微微皺眉，不管獨孤九劍三人的迷茫和鎮(zhèn)靜，對著萬憂問道：“你怎么肯定我一定會幫軒轅氏？”

萬憂看他，他那雙眼睛忽然發(fā)生了變化，其中一只居然漸漸變得透明，里面倒影出了秦風(fēng)的影子，在里面不斷地變換著秦風(fēng)的樣貌，就像是之前的無境之鏡一樣。

最后，秦風(fēng)看到那只眼睛里的影子定格在了現(xiàn)代之中的自己，萬憂開口：“找到了。”

短短的三個字，讓秦風(fēng)忍不住“咯噔”一聲。

“你不想回去么？”

這下，秦風(fēng)的心潮更加翻涌，但同時也涌起了隱隱的殺意：“你知道什么？”

萬憂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轉(zhuǎn)頭看著軒轅倉：“三千年前，我欠軒轅氏一個人情，他用無境之鏡做成了我的一只眼睛。如今，是我還人情的之后，我要把萬佛寺帶到這里來?！?/p>

“你從異世而來，將這個世界的你頂替剝離，你不想成為自由之身么？”

“可以穿梭在兩個世界的自由之身?！?/p>

秦風(fēng)的心臟在狂跳，他能夠感覺到萬憂知道很多東西，他可以看到自己身上的秘密。

他說的自由之身又是什么意思？

沒等他問，萬憂便給出了解釋：“我們所存在的這個世界，不過是被一直無形的大手撥弄的一顆棋子罷了?！?/p>

“在三千世界之中，這里渺小又可憐，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放棄?！?/p>

“而我們，甚至連成為棋子的資格都沒有，我們只是一方棋盤上，一顆渺小棋子之內(nèi)的螻蟻罷了?！?/p>

萬憂說到這里，秦風(fēng)似乎領(lǐng)悟了幾分。

他的意思是說，臨仙大陸本就是萬千世界之中的一個，而這些世界并不是沒有人管理。

在這些小世界之外，還有更大的世界，甚至還存在有人在管理他們這些小世界。

小世界中發(fā)生的一切，不過都是有人在無形之中撥弄操縱罷了。

那他呢？

他這一生，到底又是什么？

秦風(fēng)覺得萬憂給出的猜測太龐大了，他不敢去想。

這世界已經(jīng)夠大了，那么執(zhí)棋的人又是何其龐大，才足以操縱一個世界來做自己的棋子？

如果萬憂的猜測是真的，那么他們這些人的人生，豈不是都如螻蟻一般，一生的悲歡離合都在他人的掌控之中。

無論怎么努力，生死都在他人的一念之間。

這太荒謬了。

如果秦風(fēng)要相信這個言論，那么他就需要否定自己生而為人的一生。

他不能否定。

因為原本的那個地方是整個世界也好，是一只隨時可以被人一把捏碎的蟻巢也罷，他都必須回去，那里有他的家。

看出了秦風(fēng)眼底的冷漠，萬憂知道自己的說法并沒有打動他。

他不意外：“我知道你不信我的說法，其實我自己也很難相信。”

“曾經(jīng)我也看不透這個世界的真相，可是當(dāng)我有了這只眼睛，我看到了很多我從未看到過的東西，甚至我寧愿我從未看到過?！?/p>

“軒轅氏應(yīng)該比我更痛苦，他們比我更了解這個世界的真相，因為他們就是無境之鏡的擁有者。”

“可即便如此，我們還是有很多看不到的東西，也有很多看到了我們卻無法打破的東西?！?/p>

“幸好，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多了一個變數(shù)，有人在三千年前就預(yù)見到了。”

秦風(fēng)聞言低笑一聲：“你是想說那個變數(shù)是我？”

“不好意思萬憂主持，我對改變世界甚至改變?nèi)澜鐩]有任何想法，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回家?！?/p>

“你對我說這些，不過就是想說服我?guī)椭庌@氏，對么？”

看秦風(fēng)完全沒有被打動，萬憂眼里的悲憫沒有褪去，見不到一絲一毫的怒意。

他只是輕嘆一聲，搖了搖頭，那只眼睛又恢復(fù)了正常。

明明他的身體只是一個八九歲的孩子，但他這副老氣橫秋的樣子看起來卻一點也不違和。

“秦風(fēng)，你不明白?！比f憂說出了他的名字，萬分準(zhǔn)確：“不是你在選擇，而是天道選擇了你。我不是來勸你的，因為即便我不說，你最后也會出手。正如你說的，你想回家?！?/p>

他頓了頓，忽然盯著秦風(fēng)道：“可是秦風(fēng)，你已經(jīng)回來了。你不記得了么，這里也是你的家。”

秦風(fēng)深深地皺著眉頭：“什么意思？”

不等萬憂再開口，原本平靜的北境忽然之間起了波瀾。

風(fēng)雪滔天，仿佛要將整個北境都淹沒其中。

整個世界的風(fēng)雪似乎都落在了這里，天空之上卻忽然有光芒破開風(fēng)雪而來，一道道身影佇立在云端，正垂眸看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