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樂正玉鏡遞過來的東西,祝星的視線還是忍不住在秦風身上停留了片刻。
此時秦風的臉色說不上好看,魔主一槍,秦風是用身體去硬接的。
自積孽關一路追殺至此,他的身體本就岌岌可危。
剛剛突破成功,怒厄金剛之體尚未完全適應,祝星看到了他身上的洞口愈合了又腐爛。
那黑漆漆的洞口好像魔主的凝視,窺伺著天哭關內的安穩(wěn)。
“可是……”
祝星半晌不動,攥著那只黑玉盒子不知道走還是不走。
樂正玉鏡神色凝重,提醒了他一句:“祝師兄,今日就是第三天了?!?/p>
切斷靈脈三日,天哭關內早就有不少人忍受不了青目染的折磨,爆發(fā)了心魔。
而第三日,青目染催生的心魔將會到達頂峰。
若是還不能以青目染功法運轉靈力,不少人都會死。
更重要的是,天哭關內有可能會迎來暴動。
祝星又看了一眼秦風蒼白的臉色,最終一咬牙,眸子神色變幻,不再有有猶疑,頓時恢復到了剛才從前那副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
他看了一眼碎驪:“你跟我來?!?/p>
碎驪的紫瞳這時正盯著秦風胸口的洞口發(fā)呆,她知道這一槍本來應該洞穿她的胸口。
以她的境界,根本不可能活到現在。
“這位姑娘,你是我?guī)煹芷戳诵悦鼛Щ貋淼?,若是你出了什么岔子,我無法向我?guī)煹芙淮!?/p>
“我不想對你動手,但請你也別讓我為難。”
“請吧?!?/p>
祝星的語氣逐漸冷冽下來,可碎驪仍舊盯著秦風不動,忽而開口問道:“他方才為我擋下那一槍、冒著生命危險帶我回來,都是為了心蠶的解藥?!?/p>
“可是心蠶只會侵蝕靈骨,他連靈骨都沒有,乃是凡骨體修,根本不會受到心蠶侵蝕?!?/p>
“也因為他是凡骨,你們仙門眾人應當不怎么待見他?!?/p>
“可為什么他要為了你們前往積孽關?”
“難道是為了得到仙門認可?”
得到仙門認可,他就可以以凡骨之身留在仙門之內,有金丹靈草、有平民敬仰、有靈脈修行。
為了這些,就可以賭上性命了么?
若是仙門翻臉不認人怎么辦?
祝星看出了碎驪臉上的迷茫,沒有直接解釋,而是道出了鳴滄城一事:“當初鳴滄城平亂之后,仙門內沒人知道真正將鳴滄海靈氣喚醒的人是誰。”
“我?guī)煹塥氉陨钊滕Q滄海,殺死了三千一百二十只發(fā)狂的海妖?!?/p>
“最后他只是回到了自己的竹屋內,繼續(xù)他自己的修行?!?/p>
“什么?鳴滄海靈脈是他找回來的?!”
本來還在圍觀的大胡子有些沒忍住,插了一句嘴。
祝星笑著看了他一眼:“是啊,聽起來是挺丟人的,仙門鉆研了數百年,都沒有找到鳴滄海靈脈逐漸消散的原因,卻被我?guī)煹芤粋€人找了回來?!?/p>
“可他要的,從來都不是什么仙門的接納?!?/p>
“從踏上這條路起,他就不是為了仙門的認可?!?/p>
“因為他和我們不一樣,他不認為靈骨和凡骨有什么分別,他自有他的道?!?/p>
“正如今日,他不覺得我們這些仙門中人曾經小瞧他、誣陷他、排擠他,他就要放棄整個天哭關之人的性命?!?/p>
“天哭關破了,后面的人族也會收擾。且我們這些人在他眼里,和天哭關之后的那些平民百姓沒有什么分別?!?/p>
“拯救蒼生,天哭關里那些人也是蒼生,你我都是?!?/p>
言罷,祝星不再多言。
碎驪還在發(fā)呆,他就已經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一道靈符下去,兩個人一同消失在原地。
大胡子沒說什么,只是忍不住有些感慨地沖陳柏道:“老陳啊老陳,誰能想到今日,我們居然是被一個凡骨救了?!?/p>
“還記得早先咱們聽說有凡骨入了無相宗,你我還一邊喝酒一邊罵人來著。”
“現在看來,咱們倆真是被這烏煙瘴氣的地方弄得腌臜不堪了?!?/p>
“忘了自己踏上仙途成為修士之前,同樣只是個人而已?!?/p>
大胡子沒說“烏煙瘴氣的地方”是哪兒,到底是腳下的魔界,還是那早已經開始變質的仙門。
陳柏只是沉默地看著秦風,什么話都沒說朝著他走過去。
樂正玉鏡見有人想靠近秦風,面色凜冽地攔住了他的去路。
“他正在休息?!?/p>
樂正玉鏡平日里沒有存在感,正如現在,只有他攔住了陳柏,陳柏好似才發(fā)現他的存在一樣。
不過之前幾次陳柏注意到他,他都是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此時身上居然也沾染了幾分殺氣。
對方是元嬰期,自己只是一個金丹,但兩邊不可能真的打起來。
“我是木靈骨?!?/p>
陳柏猶豫了一下,還是解釋道:“我是極品木靈骨,走得醫(yī)修的路子,修得木須菩提之體?!?/p>
聽到這話,本來面色殺伐的樂正玉鏡臉上的戾氣一下子散去,露出一雙有些訝異的眼睛:“你居然是醫(yī)修,而且還有木須菩提之體!”
木須菩提之體,堪稱木靈骨中的天才的天才,可以說是天生的醫(yī)修。
這種人的靈力天生便擁有治愈之力,而且其血肉都是一味良藥……
樂正玉鏡自然能看出陳柏是木靈骨,只不過見他駐守城樓,身上又別著一根笛子,一直以為他是以木靈骨走的音修的路子。
畢竟仙門已經安然了三千年,未起戰(zhàn)事的時候,醫(yī)修這種存在是最多余的。
無論是凡間入仙門的后天靈骨,還是出身豪門的先天靈骨,哪怕身懷極品木靈骨,都少有人去修煉醫(yī)修。
就像仲夢然,她一身木靈骨,其實走醫(yī)修或者音修都是最好的選擇,她偏偏走了劍修的路子。
即便艱難,卻是她復仇的唯一道路。
他以為陳柏也是這樣,畢竟從陳柏之前的話語之中不難聽出,他的出身似乎也伴隨著一場巨大的悲劇。
特別是木須菩提之身,更是不能隨便暴露,畢竟……懷璧其罪。
這樣的肉身,可以說在某種程度上和怒厄金剛之體無差,同樣擁有強大的修復能力。
再加上其血肉都有治愈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