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管家出現(xiàn),秦風就覺得鎮(zhèn)國公府的一切都不太尋常。
如果說公孫晁僅僅是在公孫邈母親去世之后才變心的,那為何當初要隱瞞公孫邈母親去世的消息?
這次公孫邈下山,聽張氏和公孫灝的對話,不難聽出他們兩人已經知道了公孫邈要回來的消息。
而公孫邈要回歸是昨天才決定的,今天一早出發(fā),他們就已經知道了消息。
這說明公孫晁并不是聯(lián)系不上仙門,甚至有可能這些年一直都和仙門有聯(lián)系,不然的話公孫灝身邊不可能請到兩名金丹期的修士來為他保駕護航。
光憑這一點自然不能斷定公孫邈母親的死有蹊蹺,真要說起來,公孫晁也可完全可以說是為了公孫邈著想,不想讓他因為母親的死影響了修行,甚至還可以說是公孫邈母親的遺囑。
但是入門之后,秦風便發(fā)現(xiàn)這間庭院里的一切布置幾乎都是新的,就連院子里栽種的花草,泥土瞧著也是被翻新過的。
鎮(zhèn)國公府處處都井井有條,哪怕只是一座假山的擺放都很有講究。
可是栽種在庭院里的花木看起來枝繁葉茂,實則毫無章法,就連秦風這個不懂園藝的人都覺得有些花卉擺在一起光是顏色就瞧著雜亂。
這間院子看起來更像是今天才臨時布置的,這些花卉也像是剛剛栽種的。
但是偏偏他手里握著的茶杯,卻是舊的,看起來已經有些年頭了。
從這些便能看出來,在公孫邈回來之前,這間庭院是被荒廢了的。
但凡公孫晁對公孫邈的母親有半分情義,哪怕人已經不在了,也會讓人將院子打理好。
畢竟還有公孫邈這么個兒子在,他隨時都可能回來,怎么會任由院子荒廢呢?
聽完秦風的話,公孫邈陷入了沉默,坐在凳子上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東宮雅雖然不忍,但也點了點頭:“其實我也覺得有些古怪,如果伯父僅僅是在伯母走后就變心的,那也不至于對你那個態(tài)度……”
公孫邈的母親是個溫和賢惠之人,李管家也說過,夫人在的時候從不苛待府里的任何人,包括張氏。
按理說這么一位賢內助,即便過世之后公孫晁愛上了張氏,也不應該只對原配和原配的兒子表現(xiàn)出嫌惡才對。
況且之前公孫邈說張氏從入門以后就一直青燈古佛與世無爭,這樣的一個清心寡欲的女人,怎么會一身珠翠華麗,又教育出了公孫灝那么一個飛揚跋扈的性格呢?
除非,他們從前都是裝的。
既然他們能裝,那么公孫晁呢?
他曾經對公孫邈母親的情義,會不會也是裝的?
而且來之前秦風就聽說了,鎮(zhèn)國公府一向被皇家忌憚,同時鎮(zhèn)國公府也一直對皇家防備。
雙方這樣的關系,公孫邈的母親卻偏偏出身皇家,這不是相當于在自家后院埋了一枚監(jiān)控么?
況且公孫邈的身上也留著一半皇家的血脈,若是日后承襲爵位,那就相當于鎮(zhèn)國公府有一半都落入了皇家的手里。
公孫晁身為公孫家的傳承者,他會甘心?
除非他真的對公孫邈的母親癡戀到了這種地步,否則秦風能想出來她迎娶公孫邈母親的原因,便是為了打消皇家對鎮(zhèn)國公府的顧慮。
不過事實到底如何,還要找到證據(jù)才行。
一直沉默寡言的南鶴軒看公孫邈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也開了口:“我知道你一時半會兒很難接受,讓你懷疑你自己的父親確實也為難你了?!?/p>
“不過我覺得秦……秦風說得有些道理,你父親暫且不說,你的那位姨娘和庶弟確實不對勁,就連他們你也不懷疑么?”
南鶴軒和秦風算是冰釋前嫌,但是現(xiàn)在讓他和東宮雅他們一樣親熱地叫他“老秦”,南鶴軒還是有些難以啟齒。
三個人都在勸,南鶴軒算是比較了解公孫邈的性格,一下子說到了點上。
就算他盛怒之下都不愿意懷疑自己的親生父親,那也該想想還有另外兩個人才對。
那兩個人和他的關系并不算親近,盡管小時候公孫灝還喜歡追著他屁股后面叫哥哥,可是人都是會變的,更何況那時候的公孫灝才幾歲而已。
之前在大街上,公孫灝的表現(xiàn)他都看到了,早就不是那個天真單純的孩子了,對他的惡意也基本不加掩飾。
所以哪怕不想懷疑公孫晁,張氏和公孫灝他都不得不懷疑。
他終于冷靜下來,凝眉思索了一會兒:“好,聽你們的,我暫時不會打草驚蛇,我倒是看看,這十年到底都發(fā)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在我家里搗亂!”
當晚各自先回房休息,第二天一早,鎮(zhèn)國公府的下人就來請他們幾個人去大廳用飯,等到的時候公孫晁一家三口已經落座了。
和昨晚不同,他們幾個人一進門,張氏就熱情地朝著公孫邈打招呼:“邈兒,快過來坐?!?/p>
公孫晁的臉色瞧著也沒有昨晚那么冷,抬頭上下打量了一番公孫邈,點了點頭:“不錯,十年過去,是長大了不少。”
就連公孫灝都主動起身,笑著沖公孫邈行禮:“昨日是灝兒莽撞,沒有認出哥哥來,和哥哥的朋友發(fā)生了一些誤會。昨夜回去之后,父親和母親已經教訓過了,弟弟知道錯了,還請哥哥和你的朋友們千萬不要放在心上?!?/p>
他說著齜牙一笑,看起來毫無城府。
可若是真心道歉,只怕這時候該笑不出來才對。
他這副樣子,更像是故意的。
秦風抱著胳膊走在后面,看著公孫灝背對著公孫晁露出的挑釁目光,手指輕輕敲打了幾下手肘:這家人有點意思啊。
按照公孫邈的個性,這時候卻會火冒三丈,弄不好已經沖上去拽著公孫灝的衣領怒罵了。
可是公孫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只道:“既然是誤會,那就沒什么好計較的。我朋友也不是心胸狹隘之人,此事就此作罷。”
他說完,面前的公孫灝臉色一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