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藝琳揚起一個自認為熱切的笑容:“妹妹入宮時日尚淺,不比娘娘深沐皇恩,對宮中的規(guī)矩,圣心的喜好,都還摸不著門道,妹妹一直將您當做咱們后宮姐妹的表率!”
她的吹捧帶著赤裸裸的目的性,鋪墊完成后,圖窮匕見。
“妹妹斗膽,想請娘娘閑暇時,多在皇上面前提攜提攜妹妹?!?/p>
溫藝琳直勾勾的盯著姜嬛,仿佛在看一條通天的捷徑。
“您放心,妹妹的父親是戶部尚書,若妹妹能在皇上面前蒙得幾分恩澤,家父定當銘記娘娘今日大恩,日后但凡娘娘有所差遣,必竭力相報?!?/p>
話音落下,整個殿內陷入死寂。
柳書瑤端著茶盞的手紋絲不動,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底譏誚。
何菱更是嚇得小臉煞白,恨不得把自己縮進椅子里消失。
姜嬛手指一頓,放下吃了一半的泡芙。
她都懷疑她的耳朵。
誰會給自己的對象拉皮條?。?/p>
讓她幫忙爭寵,怎么不說直接給你倆放婚禮進行曲呢......
這極品發(fā)言,挖墻腳挖到正主面前也是沒誰了。
姜嬛收起臉上最后一絲笑意,眼中溫度降了下來。
“溫貴人方才的話,本宮沒聽清,你再重復一遍?”
說是這么說,可她周身氣壓卻越來越低,眼神也逐漸冷銳。
溫藝琳的笑容僵了一下,沒想到姜嬛非但不領情,還給她甩臉色。
但現在人家身居高位,又是寵妃,吵起來自己落不到半點好處。
她只能壓下火氣辯解:“娘娘息怒,妹妹只是仰慕娘娘恩寵,想得娘娘提點?!?/p>
“提點?”
姜嬛心里的黑烏鴉無語飄過。
再聊下去,這泡芙都變塑料了。
“溫貴人想本宮怎么提點你?是教你梳何種發(fā)髻,熏何種香料才能吸引皇上目光?還是告訴你皇上在哪處園子散步,偶遇成功率最高?”
她語氣平靜,字字誅心:“又或者,干脆由本宮替你引薦,鋪好路再給你暖好床,你直接睡養(yǎng)心殿里得了?”
這話太過直白,溫藝琳被刺得面色通紅,胸口上下起伏。
緩了好一會兒,她才喘勻了氣,繼續(xù)開口。
“娘娘誤會了,妹妹不敢有此非分之想,只是想得些圣眷,好為家族爭光,也是為了后宮睦?!?/p>
“和睦?”
姜嬛淡笑,仿佛在聽天方夜譚,這強行挽尊效果一般啊。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睨著溫藝琳,在霍臨身邊養(yǎng)出的氣場瞬間釋放,凌厲逼人。
“拿著父職當籌碼,求恩寵?你們溫家的家教很新穎嘛?!?/p>
“口口聲聲說的好聽,不就為你那點傲慢和自大,當本宮眼盲心瞎,聽不出來?”
柳書瑤呼吸微窒,看著姜嬛展現出的鋒芒,再次刷新了對姜嬛的認知。
這絕不僅僅是恃寵而驕,那份逼人的氣勢,是實打實的威儀。
何菱更是大腦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
【系統(tǒng),我要死了,她會殺人嗎?她會當場把溫藝琳拖下去杖斃然后波及到我嗎?】
「高能警告!目標人物攻擊性峰值!建議宿主立即閉眼降低存在感!」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殿外驟然響起通報聲。
“皇上駕到!”
霍臨幾乎是踩著這聲通報進來的,衣袍翻卷,腳步比往日更急更快。
早朝上跟那群老家伙東拉西扯,為了點雞毛蒜皮吵得天昏地暗。
他強壓著不耐煩處理完政事,龍袍都沒換,便迫不及待地往未央宮趕。
結果一進來,就看到姜嬛小臉冷若冰霜,眼神銳利,似乎正在訓人。
【她怎么了,看上去心情相當不妙?!?/p>
【定是誰又惹她生氣,糟糕,關鍵時刻,朕怎么又不在?!?/p>
【完了,會不會影響到朕在她心里的地位,朕的處境好像也相當不妙了啊啊??!】
【不過這樣的她朕還是第一次見,嘶,這眼神......】
【好嚇人也好迷人!】
皇帝駕臨,殿內所有人都跪下行禮。
柳書瑤心思最敏銳復雜,她一直期盼著能多看到霍臨,此刻見他來得如此之巧,正好撞見莊妃發(fā)怒訓人的場面,心里竟隱隱生出一絲期待。
皇上看到她如此嚴苛,咄咄逼人,會怎么想?會不喜嗎?
她迅速垂首,姿態(tài)恭謹地行禮,眼角余光忍不住觀察霍臨反應。
溫藝琳同樣,心里還期盼著霍臨能夠教訓教訓姜嬛。
但霍臨卻連一個眼風都沒有賞給三人,徑直走到姜嬛身邊。
“誰欺負你了,告訴朕?!?/p>
【讓朕來教訓!給朕表現機會!】
那眼神語氣,溫柔繾綣,帶著十分的偏袒。
二人心中那點期待之火,如同被一盆冰水迎頭澆下,瞬間熄滅。
皇上竟連看都沒看她們一眼?
姜嬛聽著他那緊張的心聲,有些破功。
怎么有點像大狗狗,尾巴都甩成螺旋槳了。
她收了點氣勢,眼神似有若無的在溫藝琳身上徘徊,扁了扁嘴,帶著點告狀的意味。
“算不上欺負,只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霍臨一眼便懂她的暗指,視線瞬間一凜,宛若利刃懸在溫藝琳頭上。
“朕明白了?!?/p>
溫藝琳被霍臨這一看,如墜冰窖,抖得厲害。
“皇、皇上,妾不是……”
霍臨抬手,動作淡淡,但雷霆萬鈞隱于其間,叫人不敢再辯解。
冰冷的視線又掃向柳書瑤和何菱,毫無溫度。
【柳書瑤早上堵路,溫藝琳蠢話連篇,還有一個……算了,那個更不重要?!?/p>
【每天只會擾人清凈,朕的祖輩父兄沒人覺得三宮六院很煩人嗎?】
【全是陋習,朕哪天定要全廢了。】
殿上一時間靜的恐怖,片刻后,只聽霍臨嗓音冷沉,擲地有聲地下令。
“王德貴?!?/p>
守在殿門口的王德貴聞聲,立刻躬身趨過來。
“奴才在?!?/p>
“話只說一次,朕不想再在未央宮看到無關人等?!?/p>
他偏頭看向身邊的姜嬛,那冰冷的目光瞬間如春雪消融,聲音也放緩許多。
“往后無論誰來,只要你不想,就不必費心去說哪怕半句話,若還有人膽敢違抗,朕必替你管到底。”
這是對在場三人斬釘截鐵的警告,言下之意,便是再不滾,那就也不必滾了。
當場就地正法,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