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zhǔn)備材料跑斷腿，整理資料不知道熬了多少個夜。

　　結(jié)果人家只是翻了翻，確認(rèn)該有的都有，并沒有一份一份審核，就這么在吳老板和指導(dǎo)員陪同下去看躉船。

　　韓渝和周工面面相覷，油然而生起一股被戲耍了的感覺。

　　躉船沒下水，依然在河灘上。

　　韓向檸不想把鞋弄臟,沒有跟著去，笑看著韓渝道：“別傻看了，你們這是公安船舶，本來就不需要去我們那兒登記檢驗，只要圖紙和資料都齊就行。”

　　“小韓，你們聊，我去隔壁找個東西。”周工不善言辭，找借口走了出去。

　　韓渝反應(yīng)過來,苦笑著問：“那要不要試航,要不要做拖力測試？”

　　“試驗肯定要做，既然收了你們的登記檢驗費(fèi)用，我們就要對你們負(fù)責(zé)?！表n向檸嫣然一笑，看著他問：“咸魚，你平時回不回濱江？”

　　跟她獨(dú)處，韓渝真有點緊張，猶豫了一下說：“我們所人少工作多，白龍港離濱江又遠(yuǎn)，平時不怎么回去。”

　　“有時間回學(xué)?？纯础！?br>
　　“看誰??？”

　　“看吳老師，看范伊華呀。你們班上的范伊華留校了，現(xiàn)在也做班主任。伱們班還有個同學(xué)分到了船代公司，有一次他去我們局里辦事，還去我們考試科坐了會兒。”

　　人家的工作一個比一個好，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韓渝實在不想聊這些，正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對講機(jī)里傳來一陣電流聲，緊接著傳來徐三野的呼叫。

　　“咸魚咸魚,能不能聽到！”

　　“收到收到，徐所請講?！?br>
　　“你那邊檢查的怎么樣，001什么時候啟航？”

　　“報告徐所，船檢的同志正在檢驗躉船，不知道要檢到什么時候。”

　　“去問問，確定啟航時間立即報告?！?br>
　　“是?！?br>
　　韓向檸好奇地問：“咸魚，你們有事？”

　　韓渝收拾好資料，一臉不好意思地解釋：“我們單位窮，加不起油，雖然有一條小拖輪，但平時不敢輕易出動。我們所領(lǐng)導(dǎo)想借試航的機(jī)會，聯(lián)合船閘管理所、江邊加油站和白龍港客運(yùn)碼頭搞一次消防救援演練。”

　　“別跟我哭窮了，你們單位沒錢誰信啊！”

　　“不是哭窮，我們是真窮?！?br>
　　徐三野正在等匯報，韓渝不敢讓他久等，拿起對講機(jī)就往外走。

　　韓向檸跟了出來，看著河灘上高大的躉船很是羨慕：“你們要是沒錢能造得起這么氣派的躉船？跟你們的躉船一比，我們局里的囤船像是漂在江上收破爛的。”

　　正在舾裝的躉船確實很漂亮很氣派,把甲板以下算上共三層，所有艙室面積加起來七百三十五平米，停在河灘上就是一棟用鋼鐵建造的三層辦公樓！

　　“這是我們所里砸鍋賣鐵建造的，等拖到江邊我就住在躉船?！笨偹阌幸粯?xùn)|西比她們單位強(qiáng)，韓渝心里稍稍平衡了一些。

　　“為什么要住在船上，你們不是有宿舍么，我剛才去過你們單位?！?br>
　　“這不只是躉船，也是水上派出所。我們要住在躉船上，要在躉船上辦公，不然群眾報案找不著人?！?br>
　　“你會破案嗎？”

　　“參與偵辦過兩起，再說不會可以學(xué)?！?br>
　　人沒豆子大還破案……

　　韓向檸不太相信，笑問道：“你有沒有抓過壞人？”

　　韓渝撓撓脖子，嘿嘿笑道：“抓過兩個，去東海抓的?！?br>
　　韓向檸將信將疑：“你親手抓的？”

　　“也不能說是我抓的，他們帶著贓款想跑，我一個人又打不過他們兩個，就死死抱住裝錢的旅行包。他們要錢不要命，只顧著搶錢，結(jié)果被追上來的濱江港公安局同行抓住了?！?br>
　　“包里有多少錢？”

　　“三十多萬，滿滿一大包?！?br>
　　三十多萬，誰見過那么多錢，不用問都知道這是大案。

　　韓向檸不認(rèn)為他是在吹牛，好奇地問：“你當(dāng)時怕不怕？”

　　韓渝咧嘴一笑：“當(dāng)時顧不上害怕，只知道這個案子盯了那么久，投入了那么多人力財力，我們在東海又人生地不熟，真要是讓他們攜款潛逃再想抓就難了。而且我們不只是要抓人，也要取證，那些錢都是證據(jù)。”

　　聽著就驚心動魄。

　　韓向檸緩過神，追問道：“你有沒有槍？”

　　“我當(dāng)時執(zhí)行的是貼靠任務(wù)，相當(dāng)于偽裝偵查，不能讓犯罪分子知道我是公安，身上不能帶槍。”

　　“你是偵查員？”

　　“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是，現(xiàn)在不是?！?br>
　　“那你現(xiàn)在有槍嗎？”

　　韓渝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見指導(dǎo)員正陪著港監(jiān)的人走出二層的一間艙室，連忙抬頭道：“李指，徐所問001什么時候試航?！?br>
　　李衛(wèi)國也不知道，轉(zhuǎn)身笑道：“董科長，拖輪試航肯定要過船閘，我們徐所需要提前跟船閘打招呼。再就是剛才向你匯報過的，我們打算借這個機(jī)會搞下訓(xùn)練?！?br>
　　船檢科的董科長回頭伸手摸了摸很高級的鋁合金窗戶，感慨萬千：“這哪是躉船，你們建造的是江上執(zhí)法辦案大樓。都是按照規(guī)范設(shè)計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上的也都是最先進(jìn)的設(shè)備，沒什么好檢的，讓駕駛員備車吧?！?br>
　　“好的，謝謝董科?！?br>
　　船檢的評價如此之高，李衛(wèi)國一樣充滿自豪感，抬起胳膊看看手表，俯身笑道：“小韓，通知王隊長熱船。向徐所匯報，001九點四十五分準(zhǔn)時啟航?！?br>
　　……

　　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讓包括韓向檸在內(nèi)的四個港監(jiān)工作人員瞠目結(jié)舌。

　　小拖輪剛熱好，徐三野就開著吉普車和老章一起趕到碼頭。

　　一上船就接過指揮權(quán)，命令打開警燈、拉響警笛。

　　船閘管理所的周師傅和小劉繼續(xù)駕駛002，李衛(wèi)國跟董科長道了個歉，穿上救生衣、拿上對講機(jī)上了002。

　　“董科，不好意思，麻煩你們讓一讓?！?br>
　　徐三野擠進(jìn)指揮室，拉開里側(cè)的艙門，鉆進(jìn)下面的船員艙。

　　梁小余緊鎖其后，跑進(jìn)來跟著鉆了進(jìn)去。

　　剛在二層駕駛室掌舵的韓渝，更是飛快地跑到船頭，掀開一塊油布，隨即打開儲物艙，鉆進(jìn)去啟動消防泵。

　　指揮室太小，韓向檸不想礙人家的事，走出來了扶著欄桿問：“咸魚，你們這是做什么？”

　　“消防演練?！表n渝抬頭看了一眼，提醒道：“你趕緊回指揮室，別在外面呆著，不然會搞一身水的?！?br>
　　韓向檸剛反應(yīng)過來，看上去很兇的徐所長就穿著消防隊員的衣服，戴著消防隊員的頭盔，抱著兩套消防服跑了出來。

　　“咸魚寶根換裝備，老章計時！”

　　“是！”

　　“開始！”

　　俗話說救人如救火，可見救火講究的是兵貴神速。

　　徐三野早在一個月前就強(qiáng)調(diào)消防演練不是過家家，一切都要貼近實戰(zhàn)，不但從消防隊找來一套消防教程，還在岸上組織過好幾次模擬訓(xùn)練。

　　韓渝不敢拖泥帶水，急忙鉆出儲物艙，脫掉鞋子，在徐三野幫助下穿消防服。

　　剛整理好纜繩的朱寶根跑到船頭，梁小余立馬迎了上去，幫著把消防服往他身上套。

　　老章站在指揮臺中央，聽著電臺里的呼叫，掐著秒表，舉著通話器報時：“三十二、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

　　這個通話器跟二層駕駛室里的一樣，都連接著船上的大喇叭。

　　不但001上聽到，等候過閘的船只也都能聽見。

　　霎時間，河面上籠罩著緊張的氣氛。

　　董科長第一次見消防演練，沒想到這么緊張，韓向檸更是緊張的小心臟怦怦直跳，生怕小學(xué)弟超時被領(lǐng)導(dǎo)批評。

　　“寶根穿好了嗎？”

　　“報告徐所，穿好了！”

　　“收拾鞋子?！?br>
　　“是！”

　　“梁小魚準(zhǔn)備水炮！”

　　“是！”

　　“咸魚，準(zhǔn)備水簾?！?br>
　　“徐所，火點在左舷還是在右舷？”

　　“船閘火點在右舷?！?br>
　　徐三野嘴上頻頻下達(dá)命令，手里并沒有停下。

　　幫韓渝穿戴好消防護(hù)具，立即打開消防箱，取出一卷沉甸甸的消防軟管，猛地往前一甩，水管在甲板上徑直滾向韓渝，隨即拿起接頭，往消防栓上安裝。

　　韓渝把從儲物艙取出來的四桿噴灑型水槍，麻利地往船舷上的鋼架上安裝。

　　船頭一個，船身兩個，船尾一個。

　　這些支架是請周工幫著設(shè)計加裝的，穩(wěn)定性很好，裝上之后人就不需要用手舉著，能讓本就不多的船員騰出手去干別的。

　　與此同時，梁小余跟操作高射機(jī)槍似的一手攥著水炮操作桿，一手緊握著下面調(diào)節(jié)水壓的閥門，扯著嗓子匯報：“報告徐所，水炮準(zhǔn)備完畢！”

　　徐三野放開第二卷消防軟管，抬頭道：“瞄準(zhǔn)西南方向，沒人沒船的地方，試射！”

　　“是！”

　　梁小余飛快轉(zhuǎn)動炮口，擰開閥門。

　　在轟隆隆的消防泵噪聲中，一股強(qiáng)勁的水流，宛如一條白色的水龍，撲向船廠南面的河灘。

　　“調(diào)節(jié)距離，熟悉水壓！”徐三野麻利地安裝好消防軟管接頭，又喊道：“五號位準(zhǔn)備完畢！”

　　韓渝把滾到腳邊的水管接上船頭的水槍，一邊跑向船身的第一個水槍，一邊喊道：“一號位準(zhǔn)備完畢?！?br>
　　朱寶根在船尾喊：“四號位準(zhǔn)備完畢！”

　　水炮不是小孩玩的那種水槍，不管怎么滋水也只會把人身上弄濕。

　　水炮的威力很大，如果把水壓開到最大，能把等著過閘的貨船的船篷掀翻。002在水炮面前更是毫無抵抗力，船艙玻璃瞬間就會被全部沖碎。

　　要是角度不好，甚至能被水炮沖翻。

　　梁小余很清楚熟悉水炮性能的重要性，不然火沒撲滅反而會給人家造成損失。

　　他不斷調(diào)節(jié)水壓，控制水流速度和水柱的距離。

　　這時候，二號位和三號位的噴射型水槍已準(zhǔn)備完畢。

　　徐三野打開閥門，只見四桿水槍齊射，在001船身外五米處，從南到北，形成一字排開的四道水簾，正好擋住了001的整個右舷。

　　隨著水壓慢慢增大，像四堵弧形的水墻緩緩?fù)h(yuǎn)處推進(jìn)。

　　放眼望去，蔚為壯觀。

　　韓向檸沒想到小學(xué)弟不只是公安，也是消防員，禁不住問：“董科，這是做什么的。”

　　董科長本來以為拖輪上只加裝了一個水炮，沒想到他們竟搞得如此專業(yè)，解釋道：“這道水簾很在很大程度上隔開火點高溫，能保護(hù)拖輪尤其拖輪上的消防人員，也能讓拖輪距火點更近一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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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第五章奉上，再次求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