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泠沒想到陸明橋能說出這么變態(tài)的話。
整個人愣住了,呆呆的任由陸明橋給她穿衣服,忘記了掙扎。
明明沒做什么,陸明橋卻折騰出一身汗。
T恤的布料緊緊貼在脊背,更添了幾分燥意。
弄完了,陸明橋扯開被子,“起來,我們出去。”
也就是桑泠把衣服都穿起來了,他才去拿了手電筒進來,光打在女孩瓷白如玉的小臉上,墨發(fā)汗津津地貼著臉頰跟鎖骨,看上去有幾分狼狽。
臉上是不正常的紅。
想到感染喪尸病毒的人,剛開始都會發(fā)燒。
陸明橋心沉了沉。
語氣愈發(fā)嚴厲急促,“桑泠,如果你不想我把你綁起來的話,現(xiàn)在就起來跟我走,我沒跟你開玩笑?!?/p>
他轉(zhuǎn)身出去,收拾背包。
因為他有意保存電量,所以現(xiàn)在手機還能開機。
他從手機里翻出一個地址確定,接著打開離線地圖,將路線迅速記到腦子里。
桑泠沒動。
不是她不想,而是那股陌生的感覺又來了。
陸明橋做完一切,還沒等到桑泠出來,沒了耐性。
桑泠看到他兇神惡煞的模樣,抿著洇紅的唇,赤裸的腳落地,“我在走了,我都沒有鞋子……”
雙腿綿軟,剛一落地,身體就晃悠悠地朝前倒去。
陸明橋眼皮猛跳,迅速伸手接住她。
仿若無骨的身體撞入懷里。
陸明橋喉結(jié)滾動兩下,再也受不了桑泠的磨嘰,主要是他精神緊繃的厲害,有什么在迅速發(fā)生變化。
他直接把桑泠撈起來,掛在臂彎,一手提了背包跟外套,就大步向外走。
“陸明橋!”
“想把喪尸引來你盡管叫,到時候我們一起去見阿姨,你好好跟她‘告狀’。”
想到那些猙獰恐怖的喪尸,桑泠瞬間閉嘴。
在顛簸中下了樓。
陸明橋的車就停在樓下,他兇名在外,沒人敢動他的車。
陸明橋把她丟進后座,又用安全帶捆住。
“從現(xiàn)在開始,隨便你做什么,但閉嘴?!?/p>
他順手把背包丟到桑泠身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一瓶未拆封的水剛好滾到桑泠手邊。
上了駕駛座,陸明橋沒穿外套,反倒將外套不經(jīng)意地蓋放到大腿上。
啟動引擎。
桑泠口舌干燥,她這段時間就沒有攝入多少水分。
看到水瓶更是渴的厲害,擰開水瓶就灌了下去。
依舊無法緩解內(nèi)心的感覺。
夜色深深,陸明橋車開的飛快,一路上遇到的喪尸,全被他一腳油門狠狠撞飛。
幸虧有安全帶,桑泠才不至于被顛飛出去。
她雙手緊緊扣著前座的座椅,心中恐懼,但臉頰依舊潮紅。
汗水順著額頭滾落,毛衣更是染上了幾分潮意。
“陸、陸明橋……你真的要帶我去醫(yī)院嗎?小說里說,醫(yī)院喪尸很多,我們現(xiàn)在去,肯定連醫(yī)生都找不到……你慢一點,太、太快了……”
陸明橋不語。
桑泠唇瓣抿的發(fā)白。
“陸明橋,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呀?!?/p>
女孩似乎被夜晚扎堆的喪尸嚇的夠嗆,說話都帶著鼻音。
比平時見到他冷言冷語的模樣,要生動鮮活多了。
陸明橋難得回了一個字音,“嗯?!?/p>
桑泠不在乎他有沒有回答,自顧自的:“你真是個瘋子,變態(tài),現(xiàn)在去找醫(yī)生,還是去給喪尸送口糧。陸明橋,我現(xiàn)在好熱,好像發(fā)燒了,不過小說里都說,覺醒異能的異能者是不會變成喪尸的,所以我肯定也……”
“誰跟你說的?”
陸明橋一句話,令桑泠啞然。
她用自已不太清楚的大腦想了想,“小說啊,你沒看過末世小說嗎,你都覺醒空間異能了,在末世里,有空間的主角都喜歡囤貨,你……”
陸明橋忽然笑了聲。
桑泠不高興,“你嘲笑我!”
“不是,”陸明橋淡淡道:“我忽然覺得,我不該帶你去看醫(yī)生,醫(yī)生治不好你的腦子?!?/p>
桑泠:“?”
陸明橋:“我該帶你回去看小說,最好找個作家,把你‘寫’好?!?/p>
可惡!
桑泠狠狠踢了一腳駕駛座靠背。
“陸明橋,我討厭你,討厭死了!”
陸明橋:“我知道?!?/p>
意料之中的回答。
桑泠并不意外,車窗外往日整潔的街道不再,到處都是喪尸的尸體,還有被喪尸啃噬的骨頭……
比喪尸電影要血腥無數(shù)倍。
她收回眼神,不敢再看。
車內(nèi)車外,仿佛被一道玻璃,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如果真能隔絕,那就好了。
車子撞飛一個又一個喪尸,噪音不絕于耳。
與之相反的,車廂內(nèi)卻異常安靜。
桑泠看不到陸明橋的表情,但心情忽然變得很難過。
她問陸明橋,“陸明橋,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如果我真的感染成喪尸了怎么辦。”
陸明橋:“我說了,繼續(xù)養(yǎng)你?!?/p>
“我不要!”
桑泠揉揉酸脹的眼睛,“我知道你也覺得我很麻煩,但誰讓你答應(yīng)我媽媽了,不過要是我真變成喪尸了,你就把我殺了吧,我見過你殺喪尸的樣子,又快又狠……不過無所謂,你也可以多砍我?guī)椎缎剐箲?,反正都變喪尸了,肯定感覺不到痛了……”
陸明橋聽著她小嘴嘚吧嘚吧。
又聽她讓自已殺了她。
腦海中不知怎的,殺喪尸的畫面一閃而過,緊接著定格在桑泠細嫩修長的脖子上。
很細,如同天鵝,仿佛很容易就會折斷。
陸明橋眸色頃刻晦暗冷沉,“閉嘴?!?/p>
桑泠,“我說的是真的,喪尸好丑,還會吃人,好惡心……”
她哽咽,仿佛自已真的要死了一樣。
在提前為自已哭墳。
陸明橋頭痛,忽然猛地剎車——
桑泠向前撲去。
陸明橋轉(zhuǎn)身,“桑泠,如果你再多廢話一句,我真的會把你綁起來,順便——堵住你的嘴?!?/p>
而一抬眸,對上女孩淚盈盈的雙眼,他頓覺有種渾身力氣,沒處發(fā)泄的煩悶感。
聲音緩和下來,“不帶你去醫(yī)院,你也不會變成喪尸,我有認識的醫(yī)生,現(xiàn)在我們就在去他家的路上?!?/p>
桑泠抹掉眼淚,可憐兮兮,又依賴地問他:“真的嗎?”
陸明橋心念被撩動。
他沉聲,堅定而有力,“真的——前提是,他沒死的話?!?/p>
或許是陸明橋的話起了作用。
在知道自已不用死后,桑泠忽然就不再沒話找話了。
起初她還扒拉著座椅,緊張的看向外面,漸漸的,就連她自已都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
再醒來。
桑泠聽到耳邊有一道溫潤好聽的聲音。
猶如潺潺細流流入心里,令人忍不住產(chǎn)生信任感。
“目前的檢查下,沒發(fā)現(xiàn)她身體有異樣。不過她的確在發(fā)燒,39度,算高燒了?!?/p>
什么?說的是她嗎?
桑泠暈乎乎的睜開雙眸。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
房內(nèi)有兩道頎長的身影,相對而立,在低聲交談著什么。
大部分桑泠都沒聽清。
“陸明橋……”
一開口,是有些委屈的意味。
他怎么能把自已一個人丟在這里。
“哦?醒了?!蹦莻€男人的聲音再度響起。
陸明橋走到她身邊,“感覺怎么樣?!?/p>
桑泠抿唇,呼出的氣都透著熱。
“你說呢?我不好,難受的快死掉了。”
聽她又說“死”,陸明橋不太舒服。
皺眉:“桑泠,我是真想把你的嘴粘起來?!?/p>
桑泠隨手抓起枕頭砸向陸明橋。
陸明橋側(cè)身躲開。
咚。
枕頭砸在了陸明橋身后的男人身上。
桑泠:“……”
陸明橋嗓音淡淡:“抱歉,她本意想打的是我,不是故意誤傷你的。”
聞言,男人輕笑一聲。
“唔……沒事的?!?/p>
桑泠哼了聲。
“陸明橋你也知道我想打你呀!我都快難受死了,你一點都不關(guān)心我,都這樣了你還不如讓我死——唔唔!”
陸明橋直接捂住她的嘴巴。
桑泠瞪圓了眼睛。
陸明橋:“咽回去?!?/p>
桑泠:“?”
男人的小臂橫在桑泠臉側(cè),青筋賁張。
桑泠小小的翻了個白眼,覺得陸明橋可能是想伺機謀殺她。
她攀住陸明橋的手臂,原本是想狠狠撓他兩下,讓他知道得罪自已的下場——然而剛觸碰到陸明橋的皮膚,她就忍不住貼向他。
女孩小臉緋紅,滾燙的臉蛋忽然在自已手臂上蹭了幾下。
陸明橋條件反射地——唰地收回手。
抿唇,“桑泠,你干什么?!?/p>
桑泠委屈,她也不想的,以為她想靠近他???又臭又硬的,不討喜!
話到嘴邊,她道:“你身上舒服?!?/p>
陸明橋:“……”
“呵。”
耳邊傳來笑聲,讓桑泠再度好奇地朝陸明橋身后望去。
只一眼,她眼神亮了亮。
男人實在有一副好皮囊,是很清潤儒雅的帥,但這種形容,絕對不能說他年紀大或是怎么,他很年輕,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
穿著一身一塵不染的白,發(fā)絲烏黑,唇是很淺的桃花色。
四目相對,桑泠發(fā)現(xiàn)他的眼瞳也很淺,哪怕在室內(nèi)自然光下,都呈現(xiàn)出淺淺的琥珀色。
似乎察覺到桑泠在打量他,他看向桑泠,疏朗的睫羽很輕地眨動一下,笑道:“你好,我叫紀輕桉?!?/p>
長得很小說男主,名字也很小說男主。
當然——還有個前提,看著就比陸明橋好說話很多。
“我叫桑泠,三水令?!?/p>
紀輕桉指指桌子,“我知道,剛才寫病例的時候,陸先生告訴我的?!?/p>
桑泠摳摳手指,“喔……”
都末世了,還整這一套,怪奇葩的。
看小姑娘乖乖跪坐在床邊,紀輕桉又想笑了。
陸明橋看著兩人互動,心里不太舒服。
其實他自已都沒發(fā)現(xiàn),他在心里,早將現(xiàn)在的桑泠,與過去的那個桑泠分割開。
桑泠很快轉(zhuǎn)頭,跋扈的語氣又上來了,“陸明橋!”
陸明橋挑眉,“做什么?!?/p>
桑泠:“你不是說不帶我來醫(yī)院嗎!”
陸明橋:“這里不是醫(yī)院?!?/p>
紀輕桉:“這里是我家哦?!?/p>
兩人異口同聲。
桑泠眨眨眼,將一片白,與病房沒兩樣的布置收入眼底,心直口快道:“那……你的審美還挺特別的?!?/p>
“哈哈……”紀輕桉莞爾,“是有些特別,不過桑桑倒是很可愛。對了,可以稱呼你桑桑嗎?”
桑泠:“不太行。”
紀輕桉:“嗯?”
陸明橋勾起唇角。
桑泠:“因為有點難聽,你可以叫我泠泠?!?/p>
陸明橋臉色緩緩黑了。
紀輕桉呢喃,“泠泠?的確比桑桑好聽,只是……會不會過于親密了呢?”
桑泠歪頭,“我身邊人都這樣叫我呀,哦——除了他?!?/p>
這個他,指陸明橋。
陸明橋深吸氣,把她提溜起來,“廢話真多,走了。”
“喂——”
嗯?
忽然坐在陸明橋臂彎里的桑泠低頭,她怎么莫名其妙就坐進了陸明橋懷里。
不過陸明橋的懷抱又這么寬嗎?而且他的皮膚也涼涼的,貼上去真的很舒服。
桑泠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悄悄攀住陸明橋的脖子,往他身上又貼了貼。
唔,好舒服~
陸明橋?qū)⒁磺卸急M收眼底,僵硬著身體,但沒有再提出拒絕。
他對紀輕桉點點頭,道:“藥我?guī)ё吡?,如果有問題我再來找你,這是報酬?!?/p>
陸明橋?qū)⒈嘲锏氖澄锶康沟阶郎稀?/p>
同時,還有幾塊黃金。
紀輕桉好脾氣的點頭,看陸明橋要抱著桑泠離開,還是道:“現(xiàn)在是末世,如果你們沒什么急事的話,其實我還是建議你帶著泠泠留下觀察,她的燒我看一時半會降不下來,后期如果燒的太嚴重,我擔(dān)心……”
桑泠靠在陸明橋肩頭,聽到紀輕桉的分析,睜開眼睛。
因為發(fā)燒,杏眸中含著一層薄霧,柔光瀲滟的望向紀輕桉。
好嬌。
紀輕桉慢慢摩挲著腕骨,綻出一抹溫柔淺笑。
等待他們考量。
其實根本不用想。
陸明橋道:“那就麻煩了,我跟她住一間房就可以,接下來的房費跟治療費,我會另外付物資給你?!?/p>
紀輕桉:“我這里房間很多……”
“不用,”陸明橋聲音很淡,“她事情多,我跟她住一間可以免去很多麻煩。”
桑泠不高興地踢了他一腳。
還想踢,細細的腳踝被男人干燥寬大的手掌握住。
陸明橋瞇眼,警告看她,“不許鬧了?!?/p>
桑泠抿唇,瞪他一眼。
陸明橋:“再瞪手就從我身上拿開?!?/p>
桑泠好不容易舒服點,聞言簡直氣壞了,手不僅沒拿開,反而還摟緊了他的脖子。
脫口而出的卻是:“好啊,反正這里又不止你一個男人,紀輕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