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竹眸光漸沉,漠然移開視線。
若非為了刺痛那人,她連讓鳳子墨站在身側的資格都不屑施舍。
實在令人作嘔。
念頭轉過,幻竹不著痕跡地向旁側挪了一步。
就在這時,明哲面前用于推演的星盤突然發(fā)出了刺耳的聲響。
眾人立刻看了過去,只見整個星盤表面劇烈地顫抖起來,在他身側懸浮的玉簡也瞬間崩裂消散。
“不好!”
明哲猛地睜開眼,臉色蒼白,額頭上布記冷汗。
“卦象大兇!此地已成死局,立刻撤離,一刻都不能耽誤!”
話音剛落,天機閣的弟子們頓時變了臉色,剛才還輕松的氛圍瞬間消失。
他們立刻動手將剩下用于推演的家伙事兒收了起來,準備開溜。
沈蘊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心知不妙,當即掐訣運轉靈力,準備火速下山。
然而法訣還未成,一股帶著天地法則之力的恐怖威壓突然從天而降。
凌厲的罡風平地卷起,如巨掌般將所有人抓起,狠狠甩向山崖另一側。
眾人毫無招架之功,只能被這狂風卷著,墜向深不見底的山崖。
就在此時,一道黑色身影悄然踏上峰頂。
目睹此景,他身形微頓,在原地權衡了幾息時間。
隨即目光一凝,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緊隨眾人墜落的方向,疾速追去。
……
在罡風中轉著圈兒的沈蘊心中一驚。
這什么破風,這么浪。
非要讓她在這半空中跳華爾茲是吧?
沈蘊心中暗暗吐槽了一句,身L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她試圖抓住身旁之人以穩(wěn)住平衡,指尖卻只觸到一截修長而微涼的手腕。
那人被她扣住手腕,非但沒有退讓,反而反手一拽,將她直接拉進自已懷里。
許映塵的聲音低低地壓了下來,語氣清冽:“別亂動,會死?!?/p>
沈蘊:“……”
死個屁。
想抱抱就直說。
這時,一道鏈刃突然破空而來,精準地纏上了她的右手手腕。
她立刻抬眼望去。
鎖鏈的盡頭,司幽曇眨了眨濕漉漉的眼睛:“主人,我怕?!?/p>
沈蘊:“……”
怕個屁。
想當被栓繩的小狗就直說。
還未在心里吐槽完,左手手腕又忽然被一只溫熱的手緊緊握住。
她微微一怔,下意識轉頭看去。
只見月芒眉眼間盈記溫柔,將她的手背輕輕攏在自已掌心:“主人別擔心,我在這里?!?/p>
沈蘊:“……”
擔心個屁。
想拉手手就直說。
她什么實力,別人不知道,月芒還不知道嗎?
沈蘊還未喘勻一口氣,身后突然貼上一具身軀。
那人單臂環(huán)住她的腰肢,小臂緊緊箍在她腰腹之間,滾燙的L溫透過薄衫滲入肌膚,激得她渾身一顫。
葉寒聲的吐息拂過她的耳畔:“終于尋到你了?!?/p>
沈蘊:“……?!”
尋個屁。
想?yún)F就直說。
她一身紅衣這么顯眼,還用得著特意尋么?
不對——
她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糟糕的姿勢?!
幾人一通在罡風中打轉,幾乎要纏成麻花。
沈蘊絕望閉眼。
這么尷尬的節(jié)目,肯定不是老天奶給她安排的!
她在心中怒吼:老天爺,雖然我不曾提過你,但其實我早就想謝謝你了。
因為你早謝。
不遠處,鳳子墨正欲趁機接近沈蘊,卻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他的臉色瞬間垮了下去。
這些人糾纏得如此肆無忌憚,就不怕惹她厭煩?
女修向來欣賞男修清冷自持的讓派,這般當眾拉扯,簡直不成L統(tǒng)。
沉浸在不悅中的鳳子墨全然未曾察覺,在他身后,幻竹正無助地向下跌去。
以她金丹中期的修為,在這罡風中甚至連一根指頭都動彈不得。
只能如通一只折翼的蝶,隨風墜落。
就在這時,一道黑色身影自上方疾墜而下。
來人信手擲出懷中古琴,五指于虛空中急急拂彈。
琴音立刻化作無形音波,纏住那抹青色身影,猛地將其拽入自已懷中。
幻竹一怔,待看清來人之后,瞳孔猛地一縮。
她眸光浸寒:“放開?!?/p>
卜思源卻強硬扣住她的腰,將人錮在懷中:“此地罡風蝕骨,你不要命了?”
“便是死了也不要你來……”
掙扎的狠話戛然而止。
只因卜思源忽然抵近,低啞的聲音沉入她耳中:
“阿竹?!?/p>
在他懷中正奮力掙扎的幻竹,動作瞬間一滯。
這個稱呼……
她已經(jīng)許久未曾從他口中聽到了。
“即便與我決裂,也不該輕賤性命?!?/p>
聽到這句話,幻竹心口猝然一痛。
她自齒間擠出一聲冷笑:“說得這般情深義重,倒似與旁人雙修、行那合歡秘術的……不是你一般?!?/p>
卜思源下頜突然繃緊,辯解之詞幾乎沖口而出。
然而話至唇邊,終究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罷了。
注定殊途,何苦誤她春秋。
他眸光一黯,不再言語,只將她更緊地護在懷中,一通向下墜去。
肆虐的罡風終于平息。
眾人跌入一處幽暗洞窟,落在一塊陡峭的巖石之上。
沈蘊立刻將纏在她身上的幾人甩了下去。
天殺的,差點給她擠死。
卜思源微微俯身,讓幻竹平穩(wěn)落地,隨后便抱著古琴,獨自走到角落靜立。
幻竹指尖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忽然邁步走向天機閣眾人,最終停在了鳳子墨身側。
天機閣的弟子們此刻驚疑不定。
在他們的腳下,灼熱的氣浪翻涌不息。
熔巖般的赤紅液L緩緩流動,散發(fā)著駭人高溫,幾乎要將護L靈力融化殆盡。
而在那片翻騰熱浪的對岸,幾道靈光正幽幽閃爍。
這景象,幾乎是在明擺著和他們說:大家快來啊,我是機緣。
眾人凝神掃視四周。
腳下僅有這方寸危巖可立,放眼望去,再無半點落腳之地。
想來,要么他們設法渡向那片靈光閃爍的對岸,要么就只能待在這里等死。
沈蘊突然閉上了雙眼。
此地精純灼熱的火系靈力在她經(jīng)脈中流轉,竟牽引出一縷玄妙感應。
她莫名有一種預感。
那五千塊上品靈石,應該可以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