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和我提過,”沈蘊目光緊盯著楊清也的眼睛,似是要將她看穿,“只是不知是何等功法,竟如此……邪門?”
楊清也望著她,淺笑了一下,旋即歸于平靜。
“關(guān)于此事,我只說我知曉的部分,前輩信或不信,皆可?!?/p>
沈蘊挑眉:“說。”
“那功法,并非用于提升修為……它的真正作用,在于能暫時抵御天道降下的反噬與業(yè)力?!?/p>
一旁的許映塵聽到這句話,瞬間串聯(lián)起所有線索。
他脫口問道:“反噬業(yè)力?莫非是因他叛離翰墨仙宗所致?”
“正是?!?/p>
楊清也點了點頭,對眼前二人又有了一個新的認(rèn)知。
他們所知曉的內(nèi)情……
似乎比她預(yù)想的要多得多。
可在一旁的沈蘊聽完這兩個人的對話,卻感覺哪里不太對勁。
她眉頭緊蹙,腦中飛速梳理著已知的信息:
鳳鴻遠(yuǎn)叛離翰墨仙宗,原因是為了盜取宗門重寶獻(xiàn)給紅獄。
他這么做的目的,是為了讓紅獄替他孕育半魔之子。
而孕育半魔之子的終極目標(biāo),是為了修煉那套邪門功法。
可是,方才這人卻說,這套邪功的真正作用,竟是用來抵御因叛離宗門而引發(fā)的天道反噬?
等于說,鳳鴻遠(yuǎn)的行為鏈?zhǔn)沁@樣的:
接近紅獄→讓她懷孕→為了讓她生子于是盜寶→無法和宗門交代,準(zhǔn)備叛離→叛離有天道反噬→為防天道反噬,修煉邪功→邪功需半魔之子承載業(yè)障→半魔之子需紅獄孕育。
?
這對嗎?
這套邏輯,不是陷入了死循環(huán)嗎?
提前讓紅獄生個孩子為他抵消業(yè)果,然后再為了紅獄去叛離宗門遭雷劈?
這和她想找個帥哥打炮,于是提前準(zhǔn)備了套,卻還沒準(zhǔn)備帥哥有什么區(qū)別?
難道這人會未卜先知不成?
沈蘊越想越頭疼,腦子都要轉(zhuǎn)不動了。
她揉著發(fā)脹的太陽穴,問楊清也:“你知不知道鳳鴻遠(yuǎn)叛離翰墨仙宗,到底是為了什么?”
楊清也一愣:“不知道,他沒跟我說過。”
“鳳子硯也沒提過?”
“他那會兒還小,自然也不清楚?!?/p>
沈蘊直接揭破:“是為了紅獄?!?/p>
“什么?”楊清也瞳孔驟縮,難以置信,“這怎么可能?”
“若真是為了紅獄叛逃,又怎會用她的孩子去為自已擋災(zāi)?”
“……他圖什么?”
“是,你也覺得矛盾,”沈蘊瞇起眼睛,“我又何嘗不是百思不得其解?!?/p>
這個鳳鴻遠(yuǎn),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
她甩開混亂的思緒,拋出最后一個問題:“知不知道鳳鴻遠(yuǎn)的去向?以及何時回來?”
楊清也眉頭緊鎖,顯然仍未從方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一時難以作答。
她定了定神,才開口道:“我只聽說,他似乎是去見一位多年老友,具體是誰我也不知?!?/p>
“但……按之前的規(guī)律,他應(yīng)該還有兩日,就要回來取硯兒的血了?!?/p>
“兩日?”
楊清也點了點頭。
沈蘊的目光轉(zhuǎn)向許映塵:“你怎么看?”
許映塵拂袖,溫聲應(yīng)道:“左右也無事,既然陪你來了這一趟,等等他便是?!?/p>
他面上波瀾不驚,卻無人知曉此刻他的腦子里正翻涌如潮。
鳳鴻遠(yuǎn)……這個名字怎么這么耳熟。
好像在上一世聽到過。
但許映塵的思緒如困于迷霧,任他如何追溯,終究尋不得源頭。
沈蘊心中已有計較,對著楊清也問道:“你今日坦言相告這般痛快,可是另有所求?”
“是?!?/p>
“直言便是。”
沈蘊又舉起茶杯啜了一口,等著對方懇求自已放她自由。
不料楊清也卻突然低下了頭,言辭懇切:“求前輩助硯兒離開此地?!?/p>
“他是個好孩子,不該被困在這里?!?/p>
沈蘊差點以為自已聽錯了。
“你不為自已求個自由,反倒為鳳子硯求?”
“我自然也想離開這個地方,可做人……總不能這般貪心?!?/p>
她努力牽動嘴角,對沈蘊擠出一個笑容。
那笑容在她臉上顯得格外生硬,像是許久不曾練習(xí)過。
“從鳳鴻遠(yuǎn)手中帶人走,本就是千難萬險……”
楊清也頓了頓,目光坦誠:“幾句話的情分,我不敢奢求前輩為我們冒險,一救再救?!?/p>
話音未落,她已抬手探入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儲物戒,輕輕放在沈蘊身前的桌面上,開始講解:
“這是我從前使用的儲物戒,不過眼下我的靈力已被鳳鴻遠(yuǎn)以秘法封禁,無法開啟……”
“但前輩修為遠(yuǎn)勝于我,想必只需隨手一拂,便能抹去其上的神識烙印,權(quán)當(dāng)是我對前輩的一點謝意?!?/p>
沈蘊盯著那枚儲物戒,若有所思。
見她久久不語,楊清也心頭莫名一緊。
連忙低聲補充道:“莫非前輩是覺得分量太輕?其實里面有不少我在秘境中所得的寶物,雖非絕世珍品,卻也頗為珍貴……”
話音未落,沈蘊忽然抬手,打斷了她的解釋。
“夠用了,只不過,這些東西……不能用來付鳳子硯的報酬?!?/p>
楊清聞言一怔,滿臉困惑,一時未能明白沈蘊話中的含義。
沈蘊伸手將桌面上那枚儲物戒抓了起來,握在掌心,隨后抬眼看向楊清。
“鳳子硯的報酬,自有他母親來付,而這個……”她晃了晃手中那枚戒指,“是你的報酬?!?/p>
楊清也愣住了。
“前輩,這……”
沈蘊眸光微斂:“既喚我一聲前輩,便該知曉,本尊不是那等庸碌無能之輩?!?/p>
說白了,不過是順手的事兒罷了。
她來鳳家這一趟,本就是幫著葉寒聲來干鳳鴻遠(yuǎn)的。
只要干掉了他,順手帶走楊清也和鳳子硯也不過是舉手之勞,難度為零。
之所以要報酬,只是不想打白工而已。
橫豎這兩人也翻不出什么風(fēng)浪,權(quán)當(dāng)是此行的添頭。
不過,該有的震懾還是要有的。
沈蘊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眼前的清冷女子。
“今日你所說的一切,我都有我的辦法去一一查證?!?/p>
“若你所言屬實……”
“本尊也會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