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
“霜降,你想些什么呢?!?/p>
何媽媽直到敲墻房門,霜降才驚似地將匕首藏在背后。
“何、何媽媽……”
她嚇得差點兒咬住自己的舌頭。
何媽媽看了她一眼,“昨兒要死不活,今兒魂不守舍,你是不是沖撞了什么?”
霜降不由地想到昨兒替她出氣的那一幕,她的臉頰微微紅了。
“遇到個騙子……”
何媽媽更奇怪了,“遇到騙子?遇到騙子你臉紅什么?!?/p>
霜降,“氣的……”
“何媽媽,你叫我什么事兒?!彼s緊轉(zhuǎn)移話題。
何媽媽想起娘子交代她的話,“娘子說,讓你把給世子做的里衣送過去。”
霜降去了姜娘子的屋子,發(fā)現(xiàn)娘子皺著眉正揉著小腹。
“娘子,又難受了嗎?”
這兩日,偶爾會看見娘子腹痛。
姜時窈搖了下頭,“沒事,和往常一樣,月事痛,過幾日就好了。”
霜降有些不放心,“要叫個大夫來嗎?”
她沒有放在心上,“沒事,這次月事疼輕多了?!?/p>
“你先將這里衣送過去,再同世子說,我們?nèi)ヒ惶擞駥殬??!?/p>
“是?!?/p>
霜降將里衣送了過去,世子的院子沒人,她準(zhǔn)備往回走的時候,正好魏尋進來了。
他的視線落在霜降手中里衣上,“給我的?也不必如此客氣,舉手之勞?!?/p>
霜降本來還不好意思面對他。
聽到他的話,瞬時無言,念著他的恩情才同他客氣說話。
“這是娘子給世子做的!”
魏尋摸了下鼻子,“哦,其實也可以……”
霜降連忙打斷他,“想得美!誰要給你做衣裳?!?/p>
“嗯?不是,我是說……其實,娘子也可以等晚上世子回來了,當(dāng)面給世子?!?/p>
霜降的臉?biāo)查g爆紅,她會錯意了不說,還直接拒絕,人家根本就沒有這個意思。
“要、要你管!娘子讓我送過來!”
她將里衣往他的身上一扔,“反正我送到了!”
“誒……”魏尋抱著里衣,轉(zhuǎn)頭就看到霜降的身影已經(jīng)跑出去了。
他剛準(zhǔn)備放下里衣的時候,霜降又回頭了,“對了,娘子說要去一趟玉寶樓,你記得轉(zhuǎn)告世子?!?/p>
“玉寶樓?等等,我送你們?nèi)??!?/p>
魏尋趕緊將衣裳放下。
世子昨兒已經(jīng)交代了,現(xiàn)在京中暗流涌動,哪一方都不老實。
有人想趁著藩王,使臣都在京,將把這天攪渾,最后好收漁翁之利。
馬車上,姜時窈望著窗外心事連連。
從禹州到楚州乘船可到,但是未通運河,沒有官船,只有私船。
之前在府里聽嬤嬤管事聊天時,聽過兩耳朵,京城價高的藍玉,再禹州其實價差半數(shù)以上。
而玉寶樓的的各種玉石產(chǎn)地不同,其外采的管事在外行走的經(jīng)驗豐富。
若是能套得其話,自是要比其他人得來的消息可靠得多。
她輕嘆一聲,轉(zhuǎn)頭卻見霜降還低著頭,以為她還在傷心被騙之事。
“霜降,銀子你不想追回來,等回去了我補給你。”
“你還這么郁郁寡歡,我讓魏尋找人去悄悄收拾他,可好?”
坐在馬車外的魏尋忍不住唇角勾起,他已經(jīng)收拾完了。
他的那一腳,那騙子恐怕六七日下不了床。
還有那騙子弟弟也被他練得哭爹喊娘,今兒早上是被那女騙子用牛車送過來的。
霜降頭也不敢抬,魏尋就在車外,只能甕聲甕氣道,“娘子,婢子已經(jīng)不在意了……”
姜時窈不知內(nèi)情,只以為她現(xiàn)在不想提傷心事。
她伸手握著她的手輕輕拍了拍。
到了玉寶樓,還給霜降挑了支珠釵,打算安慰下霜降。
“霜降姑娘生得俏麗,這紅珊瑚再合適不過了!”
文娘子盼了多日終于把姜時窈盼了過來。
上回突然不來了,打聽了才知道,是在來玉寶樓的路上遇刺了。
“這釵就送給姑娘了!”
說著她轉(zhuǎn)頭交代樓里的丫頭,“這釵擠在我的賬上,再把我前兩日得的小魚兒拿出來。”
文娘子又把一只拇指大小的小魚遞給她。
“前些日子得了一塊好料子,取剩下的玉料本來都要扔了,樓里的師傅發(fā)現(xiàn)廢料的正中間有小塊兒極好的料?!?/p>
“扔了著實可惜,但又做不出什么玉件兒了?!?/p>
“我見了第一眼就覺得可以給娘子的姐兒做個小魚兒,小姑娘戴在脖子上正正好!”
姜時窈看著手中小魚兒,玉色通透,小巧玲瓏,確實讓人忍不住把玩的小玩意兒。
文娘子拉著她往樓上走,“娘子今日可不能跟我推辭,你專程來幫我卻遇上那樣的事,我心里難受了好幾日,幸好娘子無礙?!?/p>
姜時窈聽了她的話只是笑笑,她可不會忘記,掌柜娘子當(dāng)時是怎么威脅她的。
現(xiàn)在變臉這么快,還不是利益所驅(qū)。
“既然文娘子盛情,我就卻之不恭了。”
姜時窈還想著怎么套話的時候,文娘子直接將她引入三樓靠窗的一屋子。
這屋子比上回在二樓的房間要大得多,已經(jīng)布置成了繡房,里面放了好幾個繡架,還有一臺緙絲機。
姜時窈摸了下一整面墻的繡線,“掌柜娘子這是準(zhǔn)備再開一個繡莊嗎?”
文娘子笑道,“被娘子說中了,已經(jīng)找人看了日子,處暑那日會開門營業(yè),娘子到時候可要來捧場?!?/p>
她盛情邀請,那日是英國公世子大婚的日子,姜娘子是妾室,那日是不能露面的。
與其在家中黯然神傷,倒不如出來。
處暑。
還真是個好日子。
姜時窈笑了下,沒有應(yīng),也沒有回絕,只是道了祝福。
“祝掌柜娘子財源滾滾?!?/p>
文娘子見姜娘子不應(yīng)她,她也不再多言。
她指著窗前的一臺繡架,“今日還有一事請教娘子,娘子巧思精妙,這事兒我也只能想到娘子了?!?/p>
姜時窈走到繡架前,上面的粉紗清透,與尋常的軟煙羅不同,這塊料稍硬,不適合貼身。
文娘子上前兩步,解釋道,“這塊料子,不小心被下人在染房沾了料水,洗出來后就成了這樣?!?/p>
“我見這料薄如蟬翼,又有一定的挺括,我便想著若是能在這上面繡上花,穿在外罩衣上,花層效果會不會呈現(xiàn)得更好?!?/p>
姜時窈抬頭笑道,“我看掌柜娘子才是奇思,將刺繡用在首飾上,也只是掌柜娘子才能想得到?!?/p>
“現(xiàn)在又一塊獨特的料子,整個京城誰做生意還能做過掌柜簾子?!?/p>
文娘子謙遜道,“娘子可是折煞我,要不是在娘子的繡房所見我,我哪里能憑空生出這些想法來?!?/p>
姜時窈的手指在然軟煙羅上點了一下,“我一時還沒有法子,這料容我拿回去細想一下吧?!?/p>
文娘子趕緊讓丫頭將布料從繡架上拆了下來。
姜時窈看著霜降收好了料子,這才緩聲開口。
“今日也是有件小事叨擾下掌柜娘子。”
文娘子現(xiàn)在心情十分好,只要學(xué)會了姜時窈的雙面成像,日后幫主子傳遞消息會更隱秘,不易被發(fā)現(xiàn)。
“娘子但說無妨!”
姜時窈,“我老家楚州,家中還有一兄長,不日就要上京趕考,掌柜娘子這里的人見多識廣,我想問問,楚州到禹州若是走水路,可有門路行船漕之便?!?/p>
“楚州?”文娘子不解,“從楚州上京,自是經(jīng)嘉州,金州而上,才是最便利的路線,為何要繞行禹州?”
姜時窈苦笑了下,“下月主母進門,年底又是夫人和世子的生辰?!?/p>
“我沒有主母財大氣粗,而禹州藍玉只有京城半價,自然只能出此下策,讓兄長幸苦繞行?!?/p>
文娘子這才明白了。
之前姜娘子偷天換日的那珍珠,是用來走這步棋的。
好一個無本買賣。
有這份心智,姜娘子的造化未必只于此。
若是姜娘子的兄長能高中,日后青云平步,英公府未必不會提她為平妻。
再放長遠點兒,壽數(shù)綿長,未必不會成為下一個國公夫人。
若于微末時結(jié)下善緣,日后也是一道處力。
文娘子思及此,隨后笑道,“原是這點兒小事。”
“將馬師傅叫來?!?/p>
丫鬟應(yīng)聲出門了,她又回頭解釋。
“馬師傅為了采到好玉,經(jīng)常自己四處游走,他行走的經(jīng)驗多?!?/p>
馬師傅是個中年漢子,常年在外行走,皮膚黝黑。
“從楚州到禹州,尋一家隆大的船行,雖不是官船,但隆大為人仗義,曾經(jīng)是京城德隆鏢局的少東家,家中落敗后到了楚州?!?/p>
姜時窈點點頭,然后不經(jīng)意道,“所以,若是從禹州到楚州也隆大嗎。”
馬師傅搖搖頭,“若是遇上隆大的船返航坐他的船最好,若沒有,就尋禹州張爺。”
“只是這張爺心尖狹隘,曾是隆大的手下,兩人鬧開后,張爺就在禹州落腳,兩人分開兩家各守一地?!?/p>
姜時窈,“多謝馬師傅?!?/p>
馬師傅常年在外,就算是個老江湖也有失手的時候,于是提醒道。
“娘子也去信提醒令兄,外在莫漏財,尤其是藍玉這樣的東西,上了陸路后,走官道,也莫相信生人的任何話?!?/p>
姜時窈欠身行了禮,“馬師傅良言,我一定轉(zhuǎn)達?!?/p>
馬師傅擺了手,“都是小事,出門在外不易,能平安到京才最重要?!?/p>
文娘子將姜時窈送到樓下。
剛到樓梯口,就從外面沖進來一群官兵。
為首正是周從顯。
廳內(nèi)的眾人尖叫哄散,他一眼就看到了樓梯口的姜時窈。
他的眉頭微皺,“你怎么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