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姚十三抬頭就看到滿面紅光的模樣,“什么喜事兒讓你高興成這樣?!?p>“咱們要有大買賣了!”
雙兒的眼睛星光直冒,“十萬石糧食!”
一個倉庫幾乎全空!
“這個生意若是穩(wěn)固,明年咱們還能再修兩個這樣的大倉庫!”
“正好姐姐買了船,不論是收,還是賣,都要方便得多!”
姚十三卻皺緊了眉頭。
買賣做大,自然是好事,但若全給蕭恕做了嫁衣,就不值得了。
“這人是誰引薦來的?”
雙兒搖頭,“無人引薦,自己來的?!?p>姚十三沉思了下,“這事兒先不要告訴吳管事,后面我們自己接觸?!?p>“若是成了,這單買賣不走商行的賬。”
雙兒立馬明白,“做成散單,將這個大客瞞下?!?p>“姐姐,你是不是想將成王殿下分出去?!?p>姚十三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我們現(xiàn)在可不是想著能不能賺錢了,是要保命了。”
“保命?!”
雙兒現(xiàn)在在外跑得多了,以小見大,一點兒的風(fēng)吹草動就知道可能會有新的動向。
“姐姐,是不是你聽說了什么?”
姚十三搖搖頭,“是成王殿下的野心太大,一直都沒有跟你說,就是怕你太擔(dān)心?!?p>“成王殿下,想用姚氏商行進行擴張,糧,船,藥,鹽,他都想要?!?p>“鹽?!”雙兒捂緊了嘴。
販鹽可是死罪!
成王可真是什么錢都敢賺??!
也是,商行都不是他簽的文書,出點兒錢,在身后就美美地收錢。
什么苦活兒,累活兒,要命的活兒,都在她們姐倆的身上!
姚十三,“這件事兒必須捂嚴實了,我們要早做準備?!?p>“成王殿下是怎么來禹州的,這才多久,就給自己謀劃了藩兵,藩兵的人數(shù)已經(jīng)超過的了臨州的漢王。”
“現(xiàn)在還想借著我們的手,來收攏關(guān)鍵行業(yè)斂財?!?p>“若是陛下追責(zé)下來,雷霆之威,成王殿下或許只是皮外傷,我們可就灰飛煙滅了!”
雙兒連連點頭,“是,我們要盡早打算?!?p>“姐姐,我們當(dāng)初借的錢,還有多久能還清?!?p>姚十三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匣子,“若是按照正常來算,后年就能還上?!?p>“但是上次他又送來了好幾萬,他現(xiàn)在想逼迫我把藥材和船運開起來?!?p>“現(xiàn)在定縣碼頭快開了,定縣的位置優(yōu)勢就出來了,從這里接壤楚州和登州就更近了。”
雙兒的眼睛一轉(zhuǎn),“姐姐,成王殿下不是想做藥材嗎,就拿這筆錢去做藥材買賣?!?p>“是虧是賺,咱們一分不拿,這一塊兒就全權(quán)就交給吳管事?!?p>她慢慢站起身來,“正好姐姐想脫手,可以借著藥材,將吳管事提拔成為總管?!?p>“總管管了藥材,喂大了野心,他自然就會想著來和姐姐爭權(quán),屆時順手退給他!”
姚十三看著侃侃而談的妹妹。
臉上的笑意更盛了些。
從前還只是國公府上的一個小丫鬟,一個月掙著幾兩銀。
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就算得寵些,也是那兩條出路。
要么配管事,繼續(xù)做個老媽子。
要么跟她一樣,成為世子的妾室,天天站在門口等著世子的臨幸。
和她一樣望到頭的日子。
就算沒有宋家小姐,也還有其他家的小姐,不論主母是否良善,命運都在別人的手里。
“雙兒,你還記不得記得,你為什么要跟我離開京城?”
突然沒頭腦的一句話。
雙兒愣了一下,隨后突然感嘆道,“我竟然覺得在京城都是上輩子的事兒了。”
“好像是因為被張郎騙了,后來對阿尋……”
她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臉色漲紅,“姐姐!你套我話!”
大概是魏尋出手幫她的時候,她就動心了。
姚十三笑了下,“我可沒想套你的話,你的倆眼珠子都恨不得貼上去了,還需要我套話嗎?!”
“好了,不逗你了,只是想跟你坦白一件事。”
“我知道你對魏尋動心,魏尋其實也心儀你,我都看出來了,只要魏尋開口,周從顯就能成全你們?!?p>“但是我怕我的計劃泄露,所以故意說,周從顯要給魏尋升職,給他介紹官家小姐。”
“你才死心跟著我走?!?p>她輕嘆了一口氣,“若非我的自私,可能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魏尋成親了。”
雙兒眨了下眼,“可是和現(xiàn)在好像也沒有什么區(qū)別?!?p>“也有點兒區(qū)別,在京城,我可做不了這么大的買賣。”
她的下巴微揚,“現(xiàn)在就阿尋賺的那幾個子兒我都看不上了!”
她現(xiàn)在一年的分紅可是有兩千多兩呢。
姐姐說了,如果沒有成王殿下分走一半的錢,她的分紅還能多兩千!
所以,就是為了她的小命和分紅,都支持和成王殿下切割!
“一些前塵舊事,姐姐就別再想,你就說剛才我的法子可不可行吧!”
“可行!”姚十三將錢匣子和賬本推給她。
“這件事兒就交給商行最厲害的雙兒東家了!”
雙兒抱著錢匣子和賬本,“姐姐,我怎么覺得我上當(dāng)了呢?”
“剛忙完糧庫的事兒,現(xiàn)在又開始藥材?”
姚十三算了下日子,“現(xiàn)在還不急,我們家的船還沒回來呢?!?p>“我們家的船?”雙兒一下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姚十三抿嘴笑了下,“又忘記坦白一件事兒了。”
“買了一艘船,不過沒花錢?!?p>雙兒聽著姐姐和周世子在楚州的驚心動魄。
“……好一個沒花錢,買了船?!?p>“姐姐,我覺得這個藥材買賣應(yīng)該你去,搞不好又能遇到個什么貪污,又可以不花錢,又可以趁機切割。”
姚十三,“……你在想什么呢!”
“對了,藥材我們是門外漢,你可以把孫伯的徒弟叫上。”
十日后,接到姚十三信的汪情直接讓船行里最好的船手將船開到了定縣。
定縣的堤壩還沒有完工,但是碼頭已經(jīng)建好了。
這樣的一艘大船??康臅r候,許多一輩子都沒有走出定縣的百姓都來看熱鬧了。
幾個小孩兒興高采烈地上船。
就算是見識多了那么一點兒的芙兒,都還沒有坐過這么大的船!
“好大的船!”
秀舟滿眼的好奇,他的眼睛被駕駛艙的船手吸引。
芙兒,萱兒,還有秀蓮則是好奇地到處看。
姚十三看了下,這艘竟然還是新船。
這可是舊船的三倍價值!
汪娘子還真是大方。
這人情是不欠也得欠了!
一直站在船尾的一個小個兒船員,一雙眼睛似乎正在搜尋什么。
雙兒的眼睛很尖,直接走到姐姐的身邊,“那兒有個女的,混在船工的后面呢?!?p>姚十三引頭望去,一眼就認出來了。
汪令嫣。
“不用管,她就是要把周世子賣到窯子去的姑娘?!?p>雙兒,“……”
直到現(xiàn)在,雙兒聽到這話都很難忍住不笑。
她差點兒笑崩,“姐姐,幸虧世子不在,我都怕挨打?!?p>“阿娘你們說什么悄悄話呢?!?p>芙兒看夠了,又跑了回來,“可不可以開船?”
姚十三摸了下她的小臉,“現(xiàn)在可不行,我們的船手還不夠呢?!?p>萱兒也湊了上來,“姨姨,大船沒有手?!?p>芙兒轉(zhuǎn)頭對萱兒認真道,“大船沒有手,所以要找很多人當(dāng)船手,用棍子劃著走!”
“像這樣!”她比劃著劃槳的姿勢。
小孩兒的童言童語吸引了汪令嫣,她看到那個高一點兒的小姑娘側(cè)臉和周從顯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隨后那個小姑娘又抬頭喊姚十三阿娘。
阿娘。
和周世子長得如此像。
汪令嫣臉上的血色退盡。
她猛地推開船工,怒氣沖沖地朝姚十三走來。
“你們是故意看我笑話!”
“看你笑話?”
姚十三一臉莫名地看著她,“是你喬裝打扮在我的船上,現(xiàn)在指責(zé)我看你的笑話?”
“汪令嫣,這里不是楚州,沒有你母親無條件地護著你。”
汪令嫣咬著下唇,“在楚州的時候,我問你和周世子什么關(guān)系,你為什么不說實話?!?p>姚十三冷笑了一聲,“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p>“你喜歡自己去嫁就是,我擋著你飛上枝頭的路了嗎?!”
汪令嫣咬著下唇一抖,“所以,你不過也是周世子一個沒有名分的外室,竟然還騙了我娘一艘船!”
姚十三抬手就甩了汪令嫣一巴掌,她冷眼看著她。
“我是什么人輪不到你來置喙?!?p>“你的不滿,回家說給你娘去聽?!?p>“最后,帶著你的人,從我的船上下去?!?p>“你!”汪令嫣什么時候吃過這樣的虧。
她想還回來的時候,雙兒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
“汪姑娘,你喜歡什么樣的男人沒人管得著,但是你攀不上一個你望塵莫及的男人,就不能把氣往我姐姐身上撒?!?p>“或者,你可以讓你娘多給你些陪嫁,看看能不能撬開英國公府的門?!?p>汪令嫣看著她諷刺的眼睛。
只覺得自己對周從顯的感情被玷污了。
她才不是因為周家國公的地位才看上他的。
早在船上,他穿得破破爛爛的時候就看上了!
但是沒有人在乎。
這樣的人家,她就是高攀不上!